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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罪,倒不如杀了他。
王鳌却是含笑,道:“谈不上消息灵通,只是姻缘际会,与令婿有那么点儿私交,能否请令婿出来一见?”
温正只当是王鳌要报复,这些文人现在说得好听,等到柳乘风出来,说不定就是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了。只是这时候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沉吟了片刻,心里又升起一肚子的火气,都是那柳乘风,若不是他去招惹王鳌,好端端的,哪里会有这么多事?这事儿,老夫不管了,索性就叫他来,与王鳌当面对质罢。
温正沉着脸,朝着外头探头探脑的几个家人怒斥道:“看什么?去,把新姑爷叫来。”
王鳌脸上露出微微笑容,风淡云清地喝了口茶,便不再说话了。
其实温正和王鳌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二人身份悬殊,一文一武,也说不上什么话。
只是这时候温正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原本还指望王鳌至多偷偷使点绊子,教训一下柳乘风也就是了。现在王鳌都找上门来了,看来这件事就难以干休了。
这厅堂里一下子冷清下来,二人各怀着心事,足足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柳乘风才穿着一件长衫过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听说那姓王的打上了门,柳乘风也索性放开了,你妹的,不就是个侍郎吗?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抱着这个心思,柳乘风大喇喇地阔步进来,倒像是自己做了老爷一样,进了厅堂,眼角瞥了王鳌一眼,心里冷哼一声,想: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也叫什么士林领袖?
柳乘风故意不去理会王鳌,而是先给温正行了个礼,道:“泰山大人。”
温正勉强挤出几分笑容,若是私下里,这老丈人多半是对柳乘风劈头盖脸地一阵痛骂,可是当着外人的面,温正居然神奇地挤出几分笑容,朝柳乘风道:“来,见过王大人。”
柳乘风心里满是不乐意,可是温正吩咐,只得照办,抱了抱手,朝王鳌道:“王大人……”
他这礼还没有行下去,王鳌便如脱兔一般从椅上站起,快步过去挽住柳乘风的手,忙道:“柳公子不必多礼。”
柳乘风的脸色一僵,心里大骂:擦,这家伙居然连我的礼都不受了,这不是裸的歧视我吗?
柳乘风这样想,温正也是这样想,心里在琢磨,这姓王的不受礼,便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了,看来今日的事是别想善了了。
看王鳌笑呵呵的样子,让柳乘风见识到了什么叫笑里藏刀,不过他既然不让自己行礼,柳乘风索性也就不再客气,呵呵一笑,道:“王大人幸会、幸会,咦,你鼻子上的瘤子什么时候消的?”
柳乘风这才注意到,王鳌的鼻头上的那颗滑稽的瘤子居然不见踪影了。
上一次就是因为柳乘风笑王鳌的瘤子而引起的争执,可是今天柳乘风又提起这瘤子,反倒让王鳌如沐春风了,王鳌呵呵一笑,挽着柳乘风的手道:“柳公子,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第十八章:柳呆子很阴险
在温正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柳乘风领着王鳌离开厅堂。
这时候,温正反倒糊涂了,若说这个王侍郎是来兴师问罪的,却又何必多此一举,要和柳乘风说私话?可要不是兴师问罪,难道是来示好的不成?
柳乘风请了王鳌到了自己的住处,温晨曦正在门脸那边焦灼不安地等柳乘风回来,见柳乘风领着王鳌来,慌忙给王鳌见礼。
王鳌见了温晨曦,捋须呵呵笑道:“好一个郎才女貌。”不过他也只是客套一句,朝柳乘风道:“柳公子,我们进里面说话如何?”
王鳌话中的意思是希望温晨曦在外头等着,柳乘风只好点点头,给温晨曦一个眼色,与王鳌进屋去。
进屋之后,王鳌先是负着手端详贴在墙上装裱起来的行书,随即才旋过身来,对柳乘风拱手道:“柳公子妙手回春,老夫这鼻上的瘤子……”王鳌指了指自己的鼻头,很是感激地道:“今日老夫特来拜谒,便是向柳公子致谢。”
王鳌虽然是一副致谢的口吻,可是毕竟身居高位,眉宇之间仍有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柳乘风这才明白,原来昨日自己随意提点,这老家伙居然当真照着去做了,其实王鳌的病是虚火导致,多半是体内火气太盛,再加上想得事儿多,肝火太大,而体内的毒素排不出,最后才积少成多,攒成了一个毒瘤。
寻常的大夫看了王鳌的肉瘤,多是想着以治本为主,给王鳌开的都是去火的药材,按道理,这样的治疗方法最为稳妥,只是王鳌的作息多半不好,就算开了再多的药,结果都不甚理想。而柳乘风的办法却是治表,唯一的好处就是疗效快,见效也快。
当然,这种去肉瘤的方法是后世民间的偏方,只怕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
柳乘风淡淡地看了王鳌一眼,随即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罢请王鳌坐下。
王鳌与柳乘风故意寒暄几句,柳乘风见他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却觉得好笑。以他的生活经验,当然不相信这王鳌跑到温府是特地来感谢的,毕竟柳乘风和他的关系过于悬殊,要感谢随便打发个家人送十两、二十两银子也就是了。柳乘风心里琢磨着:这家伙一定还有事相求,这老狐狸可不简单,自己绝不能吃了他的亏。
想到因为王鳌的事,惹得整个温府鸡飞狗跳,柳乘风就恨得牙痒痒,现在这姓王的来示好,柳乘风当然也不会下贱到人家摆出一个笑脸,自己高兴地去贴他的屁股。所以王鳌一副风淡云清的样子问柳乘风从前读过几年书,为何被革掉了功名之类的话,柳乘风也很有耐心地回答,其实革掉功名的事,柳乘风也有记忆,怪只怪从前那柳呆子实在太蠢,得罪了学正,结果那学正随手设一个圈套,这呆秀才一辈子的前程也就没了。
王鳌故意惋惜地道:“昨日与你说话,才知道你也有些学问,若不是革掉了功名,或许还有登科的希望。”
柳乘风哂然一笑,心里想,这家伙是给我上眼药了?还当我是从前的那个柳呆子吗?
王鳌一双眼睛盯着柳乘风,心里却在等待柳乘风露出懊恼之色,而后自己再趁机高抬贵手,去与那学正交涉,发还柳乘风的功名,好让柳乘风欠他一个人情。可是柳乘风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这秀才的功名,他根本瞧不上似的。
柳乘风倒不是瞧不上,只是秀才虽然有一些特权,可是还不至于让柳乘风愿意为了这个而欠了王鳌的人情,待会儿王鳌一定有事相求,现在先欠了他人情,待会儿人家求到头上,到时候不是要乖乖给他办事?柳乘风可不是柳呆子,表面上很傻很天真,可是两世为人,见惯了世态炎凉,绝不会上这王鳌的钩。
王鳌见柳乘风淡淡然的样子,心里略有几分失望,又忍不住多看了柳乘风一眼,心里说,我叫人去打听此人的时候,都说此人是个呆子,现在看来,这人反而有点看不透了。王鳌虽是失望,又是微微笑起来,道:“其实老夫来这里一趟,是还有一事要相求于柳公子。”
柳乘风打起精神,心说:来了!
“实不相瞒,柳公子的医术让老夫大开眼界,说起来老夫有一个隐疾……”说到这里,王鳌还是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咳嗽两声,继续道:“想请柳公子施展妙手……”
柳乘风打断他道:“不知王大人生了什么病?”他心里暗暗戒备,老狐狸莫不是患了阳痿?敢情他把我当做不育不孕、阳痿早泄的老军医了?
王鳌什么都不说,离座起身,就开始解腰带。
平前人后一副偏偏君子的侍郎大人,突然作出这种动作,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好在柳乘风给人看惯了病的,心脏很坚强,也知道王鳌这时候很尴尬,于是默不做声地在边上干看着。
王鳌撩起了下裆,脱下了马裤,随即,露出了自己的臀部,柳乘风略略一看,只见臀部上生出许多斑点、肿块,触目惊心。
王鳌只给柳乘风看了一眼,随即连忙拉上了裤子,一脸希翼地道:“柳公子可知道这是什么病?”
柳乘风知道王鳌很尴尬,不过一个侍郎大人这么火热地看着自己,倒是让他有几分腼腆了,呵呵笑道:“知道是知道……”
王鳌眼眸一亮,连忙问道:“可以治愈吗?不瞒柳公子,老夫平素在吏部坐堂,或者去东宫给太子讲学,往往是如坐针毡,有时陛下召老夫入宫奏对,一时半会不能动弹,这臀部又是奇痒难忍,有时真比杀了老夫还要难受,若是柳公子能妙手回春,老夫感激不尽。”
“这其实就是很普遍的痔疮而已……不过话说回来,痔疮算是一种比较难以治愈的皮肤病,也好在这王鳌只是早期,否则只能用手术来摘除了……”柳乘风心里一想,感受到了王鳌心中的焦急,微微一笑,道:“要治……很麻烦。”
对王鳌来说,只要能治就好,麻烦不麻烦倒是其次。王鳌连忙道:“莫不是需要名贵的药材?”
柳乘风摇头道:“不是药材的事。”
王鳌又想了想,道:“请柳公子指教。”
柳乘风当然知道,人得了痔疮,身心折磨会有多煎熬,尤其是王鳌这样的患者,经常要去见皇帝和太子,有时候一两个小时也未必能动一下,这简直比上刑场还难受,也难怪王鳌不惜折节下交,求到自己头上。
可是柳乘风也不是傻子,这老狐狸昨天还和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执,朋友算不上,敌人算半个,这病,当然不能轻易给他治。
王鳌也是聪明人,见柳乘风笑而不语,连忙道:“诊金好说,只要柳乘风能妙手回春,便是百两纹银,老夫也出得起。”
柳乘风却是含笑摇头,别人出钱可以,可是让这老狐狸出钱未免也太可惜了。他很认真地道:“王大人这是什么话?柳某人是那种贪财之人吗?柳某人一向只和人谈感情,视金钱如粪土,只是想不到大人这般高雅之人,居然也是满口铜臭,真是让人失望。”
“这小狐狸!”王鳌心里破口大骂,发现这柳乘风实在是个精明无比的人,哪里像是什么呆子?王鳌最怕的就是柳乘风不要钱,一个人不要钱,要索取的就一定不止是钱这么简单,只是这呆子到底要什么?王鳌这时候反而拿不定主意了。
王鳌干笑一声,道:“柳公子说的对,倒是老夫着相了,只是……”
柳乘风声色俱厉地道:“只是什么?只是大人以为柳某人贪财?我是读过圣人书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却还是知道,岂能借着歧黄之术敲诈到大人头上?大人放宽心,你的病包在我的身上。”
王鳌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这姓柳的给他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出来,他哪里会不知道柳乘风打着什么主意?可是他这隐疾实在耽误不得,自从患了这病,病情越来越重,可谓奇痒难耐,被这病折磨了这么久,如今有了治愈的希望,当然不能错过。
柳乘风的眼珠子一转,随即朝王鳌呵呵笑起来:“不过王大人的学问,我一向佩服得很。”他故意叹口气,黯然道:“我这人平生没有什么喜好,唯独喜好读书,虽然革去了功名,可是仍然手不释卷,只是学海无涯,平素又无人指点,如今见了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