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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提拔的这些官员,不是没有能力,不是没有忠心,也不是不肯苦干,只是他们勤于王事的同时也有自己的算盘,这几乎是整个弘治或者说是整个大明朝廷命官们的常态。
比如那张居正,你能说他不忠于皇上吗?你能说他办事不力吗?你能说他不为这个朝廷费尽了心机吗?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个大大的能臣,为了回乡省亲,他不惜花费巨资定做了三十二人抬大轿,精美绝伦,有客厅,有卧室,有厨房,还有金童玉女伺候,极尽奢侈之能事,且一路招摇,收礼无数。平时吃饭,一餐百菜,尚嫌“无下着处”。生活奢靡到这个地步,只怕连皇帝都不由要咋舌了。
徐贯也是这样的人,该享受的,他一丁点也会少,该吃喝占拿的,他也绝不会客气,可是他在朱佑樘眼里仍然算是个能臣,再者说,造作局之弊积重难返,也不是他徐贯一人的错,想到这里,朱佑樘叹了口气。
随即,朱佑樘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抚摸着御案,正色道:“柳爱卿、张爱卿所请,朕已知之,这件事从长再议吧。”
说罢,他什么也没有说,随口说了几句闲话,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躬身领命,开始宣读圣旨,开始赏赐各国使节……
这一场令所有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朝见草草结束,许多东西,很多人还没有消化,其实不少人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不过在柳乘风准备出宫的时候却被一个太监叫住,这太监笑吟吟地对柳乘风道:“侯爷,陛下有旨意,请侯爷入正心殿说话。”
太监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身边川流不息的文武官员们听见,这些官员都不禁朝柳乘风侧目,想必是暗暗奇怪,这个柳乘风的圣眷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他们也只是侧目而已,很快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疾步出宫,只当这句话并没有听清。
柳乘风此时也有些倦了,别看他一直都表现得镇定自若,其实手心里早就捏了一把的汗,此次大事告定,让他不由松了口气,便朝那太监颌首点头,由这太监领着,又返回深宫中去。
柳乘风穿着的是里一层外一层的礼服,外头的天气虽然凉爽,不过却也感觉有些燥热了,到了正心殿,柳乘风走进去,见朱佑樘已经换了一身常服,正低着头看着案牍上的各国国书,柳乘风没有打扰,只是站在一边等朱佑樘说话。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很明显,朱佑樘是知道柳乘风进殿了的,不过似乎在考验他的耐心似的,只是忙着自己手里的事,良久之后,才一边看着一本国书一边淡淡地道:“工部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好好练你的学生军,不要多管闲事……”
朱佑樘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警告意味却是很浓。
不过柳乘风并没有接茬,只是如木桩子一样站着。
朱佑樘见柳乘风不答,这才将目光从国书中抽出来,抬眸看了一眼,道:“你为何不说话?”
柳乘风道:“陛下,微臣在权衡。”
朱佑樘不禁觉得好笑,权衡……朕金口都开了,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居然还在权衡?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性子?
柳乘风继续道:“微臣是在权衡,陛下的旨意要紧,还是大明的社稷要紧。”
柳乘风的话,朱佑樘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若是微臣答应了皇上,虽然算是遵从了旨意,可是这样放任自流,是对国家有害的。可若是不答应皇上,就算对国家有利,可是陛下的话还要不要听?
所以他在权衡……
这股子认真劲儿倒是让朱佑樘笑了,这个家伙……
朱佑樘之所以笑,是因为柳乘风虽然有点儿不太开窍,可是这份拳拳为国之心,却让朱佑樘颇有几分感触,国是朱佑樘的国,柳乘风处处以江山社稷考虑,这就是为他朱佑樘着想,这个道理,朱佑樘岂能不明白?又怎么能再对他指责什么?
朱佑樘叹了口气,原本是想吓一吓柳乘风,谁知现在这脸儿是绷不下去了,只好将语气放缓和下来,感触良多地道:“其实朕又何尝不知道造作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朕比你更清楚,也更想厘清造作局,可是有一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件事牵连太广,朕不想轻举妄动。朕的苦心,但愿你能明白,朕也知道,你是为了朝廷好,为了朕好,你的忠心,朕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柳乘风道:“只需陛下一道圣旨,再难的事,微臣也愿赴汤蹈火,无论涉及到谁,微臣也不害怕……”
这就涉及到了柳乘风和朱佑樘的处事原则问题了,对柳乘风来说,任何事只要大刀阔斧,只要愿意去做,便可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可是对朱佑樘来说,他的顾虑仍然太多,柳乘风着眼的只是一处弊案,只是这一块污点,可是对朱佑樘来说,他放眼的是全局,要整肃造作局容易,可是这造作局引发出来的各种问题却不容易处理。
朱佑樘不由笑了,这一次笑得很爽朗,含笑道:“朕难得今日见你一次,就不要再议论此事了,是了,今日在殿上,安南国使节黎武为何突然调转了矛头?怎么和你厮混在一起了?朕倒是听说安南国该与你不共戴天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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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见个分晓
第三百五十一章:见个分晓
柳乘风对朱佑樘也不敢隐瞒,这种事就算瞒也瞒不住,将事情的原委说了,最后道:“陛下,安南人虽然与微臣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是对安南人来说,仇恨事小,比起眼下的真切利益来却也算不得什么,所以虽然深恨微臣,却不得不为微臣驱策。”
朱佑樘听了柳乘风的一番话,不禁颌首点头,慢悠悠的道:“你的话发人深省,对朕很有益处。”
朱佑樘是个聪明的皇帝,一个聪明的皇帝,很快能从柳乘风方才所说的话中得到启示。
安南人恨不得吃柳乘风的肉,寝柳乘风的皮,可是到头来,却还得巴结奉承着柳乘风,牢牢的站在柳乘风一边,这里头的事就值得深思了。
朱佑樘沉着眉,陷入沉思。
柳乘风看中了朱佑樘的心事,道:“陛下是不是在想,安南人为何会如此?”
朱佑樘道:“不错,这其中的关节,朕还有些想不通。”
柳乘风笑了,道:“陛下,其实这里头的关节很简单,安南人与微臣的关系,既不是因为微臣对他们有恩,也不是微臣对他们有仇隙,所谓的恩德,其实都是空话,最紧要的,却是微臣和安南人之间有巨大的利害关系,利字当头,无论微臣与安南人是什么关系,他们都得乖乖供微臣驱策。”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柳乘风给自己的一番话做了总结。
朱佑樘眼眸一亮,顿时明白了。
大明朝控制藩国的办法很简单,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恩威并施,其实这恩,就是利益,他们每年来朝贡,所要的不就是丰厚的打赏?而柳乘风将这利益更进了一步,直接与安南国的切身利益紧密联系起来,安南国就算与柳乘风再如何有嫌隙,也会旗帜鲜明的站在柳乘风一起。
“朕明白了……”朱佑樘淡淡的道:“所谓恩威并施,其实也是个利字,恩是利,藩国们朝贡能尝到甜头,因此年年供奉不断。威也是利害关系,他们害怕报复,与其如此,从利害关系来说,自然还是称臣更为妥当。不过这些利害关系,距离让藩国们对大明俯首帖耳还差得远了,真正的利害关系,就该是安南国一样,明明惧怕柳爱卿,憎恨柳爱卿,却能与柳乘风同气连枝,不离不弃。”
朱佑樘眼睛眯起来,似乎在检讨朝贡体系,却不由摇摇头,朝廷是朝廷,朝廷不是柳乘风,朝廷不可能像柳乘风那样去拿捏住藩国的命脉,有些事商行能做,朝廷却不能做,不过这商行嘛……还不是朱家的?只是换了一个身份而已,从官方的身份转换为商贾而已。
朱佑樘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商行还未真正走货,就能辖制藩国了?这倒是有趣,看来这聚宝商行,倒是能受益无穷。”
柳乘风正色道:“商行本就是填补大明与藩国们其他往来的空白,陛下不方便做的事,商行去做,只有和藩国们有了利害关系,朝廷才能省心。”
朱佑樘迟疑的道:“只是兜售火铳和火炮,将来会不会有后患?”
柳乘风道:“陛下不必疑虑,火铳和火炮工艺复杂,南洋人一时半会也学不去,就算学去了大明的制艺又高超了不少,再者说,就算卖给了他们,有藩国不臣,等他们习惯了操作火炮、火铳,可是大明一旦中断与他们的贸易,那么他们手中的火铳和火炮就成了烧火棍子,这样的敌人,有何可惧,大明通过贸易挣了银子,还可以趁机收购他们的矿山、港口,使他们对大明更加产生依赖,这是百里无一害的事。”
朱佑樘不由笑道:“反正这种事朕不管,你和太子去管起来,朕不过问你们商行的事。”
“老狐狸。”柳乘风心里暗骂,他说是不管,其实就是怕惹来一身骚,毕竟大明的思想还是一个仁字,商行却是通过残酷和盘剥敛取财富,他不过问这件事,就是让柳乘风做这坏人。
这皇帝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好面子,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生怕史书之中记录了他一丁点污点。
柳乘风笑了,道:“微臣明白。”
朱佑樘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与瓦刺人对阵的事,好好操练学生军才是正道,朕给予一切方便,可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让朕丢了这面子……”朱佑樘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就算是输,也不能输的太惨,至于商行的事,你还是暂且搁到一边去吧,待列兵对阵的事见了分晓,再来鼓捣你的新奇玩意儿。”
其实朱佑樘实在没有太多的信心,所以他对柳乘风的希望,也只是不要输的太狼狈而已,至少不要一触即溃,让朝廷多少留几分脸面。
柳乘风心里苦笑,却也知道此时说再多也没有用,信誓旦旦的道:“陛下放心,微臣不成功便成仁,断不会失了朝廷颜面。”
朱佑樘朝他笑了笑,捡起一本国书,道:“你的话说的太重了,只是一场对阵而已,什么成仁,倒像是朕逼你立军令状一样,只是让你收收心,好好的操练学生军,全力以赴就成了。”
说罢,慢悠悠的道:“你下去吧,许多闲话,也不是朕和你说的时候,一切都等对阵之后再说。”
柳乘风起身告辞,从正心殿中出来,不由呼了口气,其实朱佑樘说的没有错,眼下一切都必须围绕着九天之后的列兵对阵来进行,这一仗打的好了,自然是朝廷有了面子,自己也有了功劳,可要是打的不好,到时候有的落井下石的人。
更何况……
柳乘风的脑海中,又掠过了那造作局,到了胜负揭晓的时候,也该是和工部和造作局来一个了断了。
他攥紧了拳头,朱佑樘告诫他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什么难处,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都是假的,只是皇上下定不了这个决心而已,这个决心,柳乘风来替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