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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王迈开始絮絮叨叨地述说起来,将锦衣卫在赌坊里赌钱到现在的事如抖豆子一般倒了出来,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王芬,见王芬脸色如常,心里反而更加有些紧张,老爷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越是不动声色,说不准就越是动了真火。
王迈一直没有吭声,可是那双眼睛却是掠过了一丝狐疑。
锦衣卫动赌坊?动赌坊对他们有好处,他早就知道锦衣卫内部近来很是不平静,双方正在龙虎相争,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据说现在北镇府司那边都闹翻天来了,可是谁曾想到锦衣卫此刻居然有了动作。
动手的人是谁?是万通?万通此人刚刚坐上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交椅,怎么可能突然有如此大的动作?更不必说他的身份敏感,做这种事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是那个柳乘风呢?是了,或许就是柳乘风,柳乘风这个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且行为乖张,胆子也是极大。
只是……王迈更疑惑了。
柳乘风与万通打生打死,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可是王芬却是知道的,这么做对他柳乘风就有好处吗?
稍一琢磨,王芬便有了点儿端倪,问题的关键是那些锦衣卫欠账的事儿上,利用锦衣卫欠账的恐惧心理直接将这赌坊抄了,确实是一个最能拉拢人心的办法,那些欠账的锦衣卫本就处在惶恐不安之中,而此时若是柳乘风带着这些人抄了赌坊,不但大家的欠账可以抹平,而且在无形之中也在锦衣卫之中立下了威严。
施恩的同时又树立了威信,这么做确实是在最短时间内提升他柳乘风在锦衣卫内部地位的最快办法,从此之后,谁会不感激他,又有谁不会对他心生敬畏?单靠一顶乌纱帽来服众或许有些效用,可是想让下头的人对你死心塌地为你效犬马之劳,却是痴心妄想。
“柳乘风这个人……所图还真是不小哪,年轻轻的做了指挥使佥事尚还不觉得满足……”
王迈居然没有生气,反而是自言自语了一番,随即莞尔一笑,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他淡淡地问:“赌坊那边,你不必管了,他们要抄就抄了吧。”
“啊……”王迈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期期艾艾地道:“老爷……”
王芬摇摇头道:“老夫自有主张,听老夫的话,若是锦衣卫来查,不必去理会什么,老老实实听他们的吩咐就是,反正抄的也不是咱们一家,你去拿笔墨来,老夫要写一张条子,若是有锦衣卫来了,你直接交给他们,就说是给柳佥事的,请他过目。”
王迈无奈,只得一头雾水地去取了笔墨,王芬写了一份手书,随即送到王迈的手上,正色道:“你的那个赌坊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隔壁的房记赌坊是不是?郑州侯的生意做得倒是不小,此人性子火爆,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今日只怕有他的好看了,你若是喜欢,就去郑州侯的赌坊瞧热闹去吧,是了,今日夜里,或许柳乘风会来府上拜谒,来人,去府库中找一找,看看老夫从四川带来的峨眉山茶还有没有剩下,王迈,你下去吧。”
王芬挥挥手,竟是没有一点儿动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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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最近是实在卡住了,现在正在调整,现在感觉好多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各显神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北镇抚司那边出了事,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所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谁知锦衣卫突然又有了动作。
此时正是正午,暖暖的阳光挥洒而下,可是在京师各处街巷,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校尉,大量的校尉开始集结,拥堵住了不少的街巷,不过各处的钱庄和赌坊其实仍旧照样营生,虽然也有不少人事先已经收到了消息,不过大家对着消()息都是嗤之以鼻,若只是因为锦衣卫闹一闹,便关门大吉,往后这生意还要不要做?
尤其是这种生意,是最不能退缩的,若是没有底气,那这生意根本就没有做的必要了。
其实双方在卯足了劲头,表面上照旧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照旧,可是在暗地里,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打着各种的小算盘。
顺天府这边,差役们进进出出,将最时新的消息禀报上去,顺天府这边,对这事儿格外的关注,几乎一举一动,都落在顺天府的眼皮子底下,只不过顺天府府尹却表现出了出奇的沉默,虽然他一副急欲干涉的样子,兴致勃勃的给内阁递了条子,一副只要内阁一声令下,顺天府便立即干预的意思,其实这府尹心里头清楚,时间来不及了,自个儿故意向上请示,其实就是拖延时间,反正这种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无论是赌坊、钱庄,还是锦衣卫的那个柳乘风,都不是他能惹得人。
双方都不太好对付,所以他现在在拖,借故等内阁消息,其实等到内阁来了消息,他再集结人手,一两个时辰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过去给人收尸还差不多,制止人家胡闹……这是吃饱了撑了。
所以别看这顺天府一阵紧张,其实暗地里头。却是一副漫不经心,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悠闲姿态。
东厂的人也已经出没了,这些番子们远远的在观望。倒也没有干涉,事实上清早的时候,那萧敬就感觉不太对劲,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至于这锦衣卫里的权斗,他根本没有太多干涉的,万通这个人别人不知道,可是他身在深宫,却知晓此人早成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帮柳乘风。他心有不甘,也不愿意柳乘风借机做大,可是帮那万通那就更不可能了,萧敬可不是个傻子。
内阁。
檀香袅袅,烛光冉冉。
在这潮湿又有些阴暗的值房里。因为这值房是明初时的老建筑,秉持着官不修衙的传统,况且这内阁值房又处在宫中,因此显得格外的破败。
不过阁臣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环境,虽说历代大学士私宅都是富丽堂皇,可是对着内阁的值房却是一直满意的。地方局促不局促不重要,是否破败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坐在这里,一切的都可以得到满足。
李东阳此时手里抱着青铜的兽面手炉,他的气色显得有点差,年纪大了,自然不免有些畏寒,所以纵是到了暖春,手炉还是要随身带着,尤其是拟票之后,手指的关节仿佛都已经散了,抽空儿,总要抱着手炉取取暖。
此刻,李东阳却没有什么好心情,他舔着干瘪的嘴唇,一直没有做声,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各衙门那边都递来了条子,都是问锦衣卫的事,这些条子现在就压在李东阳的手下,等待着李东阳的定夺。这件事,李东阳不知该不该管,他心里清楚,柳乘风有要折腾了,可是这种折腾,一定会有分寸,从前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个家伙不过是个疯子,可是如今谁不清楚,这家伙在发疯之前,总是会有完全的准备,绝不可能把事情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话虽是这么说,李东阳的心里却不禁在苦笑,制止这件事,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可是不制止,似乎也不妥,他这内阁学士,这决断不决断都已经无关大碍。
倒是一边的谢迁,却不禁在发牢骚,拿捏着一份刚刚送来的条子,道:“看看,又来了,锦衣卫现在把各条街巷都围了个严严实实,已经开始清理了,有个钱庄已经查抄,这个家伙,到底要做什么?这么肆无忌惮,真的是疯了吗?”
李东阳嘴唇微微一动,眼眸中却是掠过了一丝淡然,谢迁可不是傻子,虽然性格耿直冲动,也断然不是个只会抱怨的人,他借故抱怨,其实却是来探问自己的意思,想看看自己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想了想,李东阳微微一笑,道:“此事依老夫看,还是请皇上圣裁吧,毕竟是亲军的事,内阁这边插手多有不便。谢公息怒,不要因为一个混账小子气坏了身子。”
他这么一说,谢迁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请皇上圣裁,这就是内阁不管事,任那柳乘风胡闹去,说是说让宫里让处理,其实也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这事儿报到宫里去,等宫里决心干涉,又不知要过去多少个时辰,说穿了,这种突发情况,宫里处置不了。李东阳这其实就是纵容那柳乘风去胡闹了。
至于后面那句混账小子,别看好像是在骂人,其实也有亲昵地意思,官场上就是如此,称谓越是随便,就越隐藏着亲密的关系。越是称呼正式反而显得关系很是疏远。
这么瞧来,李东阳是打算包庇了。
谢迁想说什么,可是随即,便摇摇头头不说话了,李东阳既然打着这个主意,他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他和李东阳之间现在是休戚与共,决不能因为这么点儿分歧,而让他刘吉看笑话。
刘吉就坐在谢迁边上,从始至终,他没有吭声半句,只是李东阳说话的时候,他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纵容柳乘风,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刘吉岂会不知,那些开赌坊、钱庄的,哪个没有后台,这一下子天知道会得罪多少人,那个柳乘风,既然不知死活,那就让他自个儿去闹好了。
刘吉放下手里的笔,刚刚拟了一张票拟,因此端起案牍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突然冒出一句话:“皇后的寿辰,不能怠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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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新巷。
就在距离鹏泰赌坊这边,一队锦衣卫已经明火执仗过来,一队人径直冲入赌坊,为首的一个千户森然着脸在这儿打量,突然出了这么个变数,所有的赌都不禁歪了歪头,显得有几分意外的看着这些不速之,只是这赌坊里只是短暂的沉默,随即大家又吆五喝六起来。
嘿嘿……锦衣卫,锦衣卫是什么东西,在这天子脚下,还真没有锦衣卫敢到赌坊来撒野的,多半是这些家伙输钱红了眼,待会儿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这千户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其实进了这赌坊,他的心里也有些底气不足,免不得有些惶然,不过此时却不得不中气十足的道:“来人,抄了!”
紧接着如潮水一般的校尉,便带刀冲进来,那千户带头,率先的掀翻了一张赌桌,稀里哗然声传出,引来无数的叫骂和慌乱。
不过在这赌坊,却有点儿蹊跷,既没有掌柜来,也没有赌坊里的护卫来阻止,所有人都站到一边,任由这锦衣卫胡闹。
校尉们起先还有点儿害怕,见状之后,顿时也就豪气万千起来,当即冲进去,将赌控制住,砸了赌桌,又去抄了各种赌具,杀入库房,抄出不少的借据,一切都顺顺当当。
千户一脸狐疑,只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可是准备带人走的时候,一个伙计却是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递了一封信,小心翼翼的道:“这封信,是我们东家给柳佥事的,还请大人代为传。”
千户收了信,倒也没说什么,此时他的心头已经落下了一块大石,他心里当然清楚对方的东家是谁,自然也不敢得罪。
在鹏泰赌坊虽然轻松,可是就在斜对面的房记赌坊却不是这么轻松了。
数十个校尉赶到之后,这赌坊便立即出来了数十个打手,这些都是平时街上的泼皮,一个个拿着棍棒,有的抱着手,斜眼打量来人,眼中分明流露着轻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