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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数十年,座下悍匪无数,一旦困兽一搏,谁知道会是什么结局,这才是最可怕的,江西多山,因此盗匪极多,剿不胜剿,而这些盗匪凶残狠戾,都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这些人好勇斗狠,都是亡命之徒,真要铁了心的做困兽之斗,谁也抵不住。
柳乘风继续道:“陛下,微臣以为,朝廷必须针对宁王的进兵路线进行阻击,单纯围困,只怕效用并不明显。”
朱佑樘也踟躇起来,他沉默了片刻道:“如何用兵,朕也不甚懂,进剿的事,朕就不多问了。”他叹了口气,道:“若是朕身体还康健,倒也罢了,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平叛之事,还要拜托诸位。”
朱佑樘随即道:“传旨吧,太子奉旨监国,可以过份平叛事宜,内阁需悉心辅佐,不得有误。亲军都指挥使牟斌,敕命守备京师,整顿京师防务。新军指挥使钱芳,敕勇毅伯,镇守九江。成国公朱辅,守备南京,总督江南防务。”
他下了一连串的旨意,其中将钱芳敕封为勇毅伯,更是一项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表面上很平常,不过是敕封一个伯爵而已,可是朝廷从未有过无功先受赏的先例,而朱佑樘打破这个先例,足以看出他对新军的看重。我希望新军能在这一次平叛中大放异彩,立下大功。
朱佑樘的目光最后落在柳乘风身上,随即道:“锦衣卫都指挥使柳乘风,即刻南下九江,督促新军,总管两江防务,诸位,朕将江山社稷尽数托付尔等,尔等需尽心用命,万万不可懈怠。”
众人轰然道:“万岁。”
从殿中出来,朱厚照显得既是担心又有几分跃跃欲试,他担心父皇的身体,可是同时,又对自己监国带着几分希翼,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父皇再没有将他当作孩子看待了,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他兴奋的睡不着觉。
朱厚照特意将柳乘风叫到附近的小殿里说话,对柳乘风道:“柳师傅,方才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去九江了,九江那个地方兵凶战险,柳师傅可要小心才是。”
在对宁王的两条战线,一个是在南京,一个便是九江,这两处都是重中之重,柳乘风当然明白,这一去也是危机重重,他安慰朱厚照道:“殿下放心,这世上想取我性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是了,这一次陛下让太子监国,太子在京师要好好保重,现在陛下垂危,太子也务必要做出一点监国储君的样子出来,唯有这样,陛下才能欣慰,这人心情一好,病情说不准就好转了。”
朱厚照哈哈一笑,眉飞色舞的道:“自然,自然,你在前方尽力,本宫便在京师为你助威,你我同心,还有什么事办不好的,肯定要让父皇刮目相看。”
朱厚照笑的很灿烂很天真,可是柳乘风却觉得这不是好兆头,只是这个时候也不好给他泼冷水,又嘱咐了几句,便告辞。
廉国公府里头,府中的人正在为公爷打点行装,公爷难得出京一次,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柳乘风的护卫众多,安危上也没什么太担心的,只是大夫人临盆在即,不知廉国公能否及时赶回,所以柳乘风的脸色显出了几分愧疚,在温晨曦的房中说了许多的话,温晨曦却是不断安慰他,告诉他公务要紧,她在府中有这么多人照料,不必挂念。
她越是这样安慰,柳乘风就越觉得心里不好受,不过军务紧急,钱芳已经派人来叫人了,新军其实早已开拔,不过钱芳还留在京师侯旨,如今他赚了个勇毅伯,心里倒是喜滋滋的,这一次去九江,自然是和柳乘风同去,他怕耽误了军务,所以不敢怠慢,想着即日出发,能提早到几个时辰便算几个时辰。
柳乘风无奈,只得带着高强等一干侍卫出了府,钱芳比从前衰老了一些,不过精神还算不错,一见柳乘风,连忙行了个大礼,道:“卑下见过公爷。”
他能有今日,权拜柳乘风所赐,所以对柳乘风最是感激,而且他名为新军都指挥使,可是新军的操练都是柳乘风制定,因此新军上下,都是以柳乘风马首是瞻,柳乘风连忙将他扶起,打趣笑道:“伯爷倒是挺精神,这一次咱们一起去九江,同心协力,立下一个大功劳来,也好让大家见识一下新军的厉害,大丈夫在世若无寸功在身,这一辈子岂不是白走了一遭,哈哈……不要多礼了,咱们边走边说。”
钱芳肃然道:“卑下敢不尽命。”随即他便翻身上马,柳乘风却是往马车里钻,这一路南下,走的都是驰道,坐在马车里也不颠簸,骑马反而不舒服,虽然骑马的扮相要威武一些,可是这沿途上保存些体力也很重要,否则风尘仆仆赶到九江,已经累的有气无力,还谈什么总督军务?
这一次皇上之所以让柳乘风这特务头子去总督两江一线的防务,柳乘风其实也是知道的,一方面锦衣卫确实在战争中能发挥应有的效用,在刺探军情和探听叛军动向方面有着很大的优势。另一方面柳乘风对新军了如指掌,新军的各种战术都还是草创,没柳乘风这个总设计师在,根本不成。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放心柳乘风,对柳乘风的忠诚没有丝毫的怀疑,毕竟都督军事的事,若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皇上在京师只怕也睡不安稳。
坐在马车里,马车已经启动,想到即将要赴沙场,柳乘风的心里竟也有些心驰神往,其实正如他方才说的那样,男子汉大丈夫若无军功在身,这一辈子都会留下遗憾,谁不希望金戈铁马,战功彪炳呢。
而且这一战,更关乎新军的荣辱,新军操练了这么多年,这一战若是打的好,足够让新军扬名天下,也可以让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统统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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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都督
九江乃是江西重镇,与鄱阳湖、长江相靠,是扼守江西的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再加上驰道通达到了这里,江西仅有的一处驰道修筑城市,如今这里的商贸已经稳稳压过了南昌府,只是短短两年的功夫,这座江西第二大府就隐隐有独占鳌头的趋势。
不过这些时日,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新军和三四五万各地军马入驻,戒备开始森严,便是附近的县城,也都有重兵把手,城外散布了游起和斥候,原本这种凶险无比的地方,本该是人心惶惶,涌现出大量的流民百姓外逃。
教人奇怪的事,这种事非但没有发生,而且这九江城比之从前更热闹了不少。
世事已经变了,从前让人觉得可恶的战争,也有了不少好处,就比如几万大军囤聚在一起,虽然有朝廷的粮食、草料供应,可是朝廷毕竟还有照料不到的地方,再加上开战在即,朝廷犒劳的赏钱都已经下发,新军那边更不必说,不靠犒赏,单凭薪俸就了不得,这些人在商贾们眼里,就成了香饽饽。
令商贾们有些失望的是,最有钱的新军那边银子倒是没赚来多少,新军到了九江之后,不得出营,每日便是操练,从早到晚从未间断,除了那大营的军需官每日对外购买数头牛、几十口猪和一些零碎食材之外,几乎无利可图。
好在不是所有的官军都像新军这般,其他的各营军马就没有这般军纪森严了。从街头的酒肆到青楼、赌场,官军人满为患,这些人吆五喝六,虽然跋扈的很,可是倒也会乖乖付银子,倒不是这些平素无法无天的兵油子改了性子,而是据说在几日之前。北镇抚司那边勒令当地的锦衣卫和缉事局上街,但凡有敢欺凌商户的,立即法办。
下令的是总督两江军务的柳乘风。而且据说昨天夜里,这位廉国公已经抵达了九江,不过并没有抛头露面。很是低调,街上的官军就是再没有王法,也不敢放肆,这位狠人大家就算不曾见识,却也耳闻过,谁犯了他的忌讳可是敢杀人的。
在外人眼里,廉国公抵达九江之后似乎轻车简出,全然没有一副钦差都督军务的威风,可是在一些知情人的耳朵里,却知道这个到了哪里都能惹出麻烦来的家伙可不简单。人才刚到,就连续下了三道军令。
第一道,所有的军情,必须第一时间送到廉国公的行辕,不得有误。
第二道。三军戒备,鄱阳湖那边的水师也要枕戈待命。
第三道,申斥各营指挥使、千户人等,喝令他们约束部众,日夜操练。
这第一条还好理解,毕竟这位钦差大人是来总览军务的。而一般的统帅,首先就是要消息灵通,以便随时做出反应。第二条呢,也是督战的钦差理所应当的本份。不过第三条,这就有点骂人的意思了,让大家约束部众,不就是说从前大家纵容下头的人横行不法,让他们日夜操练,难道人人都要去学那新军?
军中的武官跟外头的人不太一样,这些人在地方上就是土皇帝,别看文官瞧不起他们,可是在军户所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手里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因此这些人不但贪婪,性子也是最火爆的,他们不会去惹别人,可是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指手画脚,他们也绝不会含糊。
柳乘风这第三道命令,简直就是在骂人,你一个好好的钦差,运筹帷幄就是了,怎么带兵还要你管,这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
因此柳乘风刚到,这军中就有了不少怨气。
虽然宁王在南昌府附近闹得凶,不过九江这边还算太平,除了在鄱阳湖里偶尔有盗贼出没,平时却不见有什么贼兵出现,到了第三日,最新的军情传递到了九江,随即,在柳乘风的行辕里头,各路的军将开始召集起来,九江府的第一次军事会议,就此开幕。
来的人至少也是指挥使级别的武官,当然还有朝廷新任命的江西巡抚,原江西巡抚已经殉国,南昌等地也落入了宁王手里,朝廷仍然占了江西一部,其实就算整个江西全部沦陷,这巡抚也是要设立的,不过南昌是别想去了,因此只好在九江府暂时安置。
这巡抚叫朱世茂,据说也是江西人士,几个月前还在翰林院担任侍读学士,这一次直接外放,奉命巡检招抚江西。
巡抚是地方上掌握军政的最高官员,可以说,所有人都得仰他鼻息,譬如那些军户所的指挥使,现在似乎是暂时归柳乘风节制,可是一旦平息了动乱,巡抚就有权过问他们。
朱世茂来任这封疆大吏,据说是内阁联名推荐,而这位朱抚台也几乎是和柳乘风同时抵达的九江,不过柳乘风和他文武殊途,双方也没打什么交道,今日会议,算是大家第一次照面。
行辕的花厅较为简易,里头已经坐了十几个人了,朱世茂自然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左手下侧的位置,柳乘风是钦差,他也算半个钦差,柳乘风自然是主将,他这二把手也无人有什么异议。
只是令人不忿的是,这新军指挥使钱芳,居然坐在了右侧的首位上,这个位置,通常是三把手坐的,他钱芳算什么东西,在宣府的时候也不过尔尔,这个位置,排资论辈的话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不过钱芳据说是来的最早的人,他屁股已经落了椅,谁也不好上去和他争吵,其他几个指挥使一个个面带不悦,却只能坐在更下首的位置。
虽然大家各怀心事,可是大家都想瞧瞧,这个廉国公到底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