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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见李东栋费解的样子,耐心的讲解道:“想必是李先生想错了孤王的意思,孤王说的吏,并非是寻常的吏,而是将来能做官的吏。”
李东栋不由惊讶的道:“这吏还能做官?”
柳乘风不由苦笑,任何一个时代毕竟有它的局限,于是便把后世脱胎于科举的公务员制道出来,随即开始分析这种制度的优点和缺点:“科举只取士,可是寻常的小吏却都被视为贱业,朝廷甚至连俸禄都不肯颁发,往往都是官员私自雇佣,如此一来,大多数的差役和小吏多是目不识丁,说难听一些,这些人甚至连王法都不知晓,居然能代替官员管理治下的百姓,因此才有不少小吏作奸犯科,肆无忌惮,这是其一。”
“小吏良莠不齐,再加上又无升迁的希望,朝廷根本就不承认他们的身份,这就导致他们并无公心,人没有了升迁的希望自然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于是这些人除了为官员效力之外,却是往往鱼肉乡里,胡作非为。”
“可是若是开考取吏就不同了,一旦开考中的吏员,这便是官府承认的在编人员,多少有了些约束,再加上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出身,人读了书,懂了王法,就不至于胡作非为,至少这脸面多少还要一些。再其次他们慢慢在官府中磨砺,又有学识,渐渐的熟稔了事务,还可以一步步提拔,其理政的手段至少比那些平时只知高高在上的老爷要好一些。否则只去取那些学问极好的读书人做官,这种人不接地气,成日的空谈,要他们又有什么用,反倒不如让这些有些学识,又经验丰富,熟知内情的人来做官为好。”
“当然,这么做还可以解决任用私人的问题,往往有人做了官,都会安排一些远亲在衙中听差,这不是什么好事。可一旦开考取吏就全然不同了,不经考试,想进官府是不成的,这就杜绝了任用私人。”
柳乘风一番道理倒也说的振振有词,虽然柳乘风比谁都清楚,这开考取吏也有它的弊端,可是比起这时代的开考取士来却有着无以伦比的优势,李东栋认真琢磨了片刻,倒也觉得有一些道理。
柳乘风继续道:“天朝之所以不开考取士,其一是因为读书人自恃身份,对小吏往往不屑为之。可是在咱们楚国却不一样,读书人能给商贾们记账做律师,为何就不能做吏?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本来是没有错的,可是因为读了书就眼高于顶,一心只奔着去做官却是大错特错了。本王的意思今日明白透个底吧,将来这楚国上下的官,靠的可不是你有多大的学问,这只是衡量标准的第一步,有了学识,还要有给人听差,有治理一条街道,一个村落的经验才成,单凭读过几本圣贤书就给乌纱,这未免太轻浮了。现在楚国的条件弄这开考取士其实是最好的,毕竟这儿地方不大,人口也是集中,要考起来也便利,李先生意下如何?”
虽然已经成了君臣,可是柳乘风仍然称呼李东栋为先生。
柳乘风的一番话,倒是有不少是李东栋心中赞同的,他也没有经历过科举,也见识过不少不接地气,甚至满脑子书里知识来套用到现实的官员,这些人学问是极好的,可是未免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柳乘风一口否认了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这也相当于给李东栋正了名。毕竟他现在是领议政,可是将来楚国要开考取士,那么不少科举出来的官员难免要对他这上官心怀几分轻视,倒不如来个开考取吏实在,小吏有什么不好,他李东栋就是从书吏做起的,若不是有这经验,现在把楚国这一大摊子的事给他,李东栋相信自己也保准会傻眼。
“殿下既然开了口,微臣自然极力赞同,只是要开考,却也有一些麻烦,比如这试题该如何出,还有考试的规矩总要及早衡量。”
柳乘风沉吟道:“四书五经当然是要占一些,不能让别人抨击我们不尊孔圣人嘛,本王对孔圣人他老人家还是很佩服的,也曾读过他老人家的书,不过也不能全凭四书五经来取士,不如这样,考试分两种,第一种考试招文吏,四书五经占五成,其余则是算学、律学等等。第二种考试招募武吏,将来充作差役、巡捕和巡检,四书五经可占两成,律学要占三成,算学占一成,其余的四成要检查他的身体是否健壮,考校骑射。”
柳乘风手抚着琉璃案牍,继续道:“总而言之,这考试必须尽快开始,这件事你来筹措,明日开始,便可教人报名,至于试题,你可以在议政府与人好好琢磨一下,知会一下各家报馆,要立即把这些消息传递出去。”
李东栋颌首点头,心里不由苦笑,这年头,居然做个小吏也要四书五经,也要律学和算学了,若是这开考取吏,再从吏中提拔官员的做法传到朝廷那里去,不知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呢。
不过李东栋跟着柳乘风久了,也没有那因循守旧的读书人脾气,既然这个法子听上去不错,那么不妨试试看,他其实最怕的就是到时肯来报名的人不多,那就更惹人笑话了,想到这里,李东栋不禁道:“殿下,既然小吏所需的条件门槛比之从前高了不少,往后国库拨给他们的薪俸是否也可以照高里去开,毕竟人家是有学识的人,就算不做这小吏,在哪个地方也能吃上清闲饭,若是薪俸太低,只怕人家不肯。”
将来能有做官的机会虽然让人心动,可是毕竟这东西太长远,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人家何必来考试做一个小吏,李东栋的意思是说,这薪俸至少也要比在作坊里招募的读书人价钱要高。
柳乘风颌首点头,道:“薪俸的事,也由你来定制,总而言之,三五日之后,考试的流程和吏员等级的章程本王要看,你尽力去办吧。”
第八百七十九章:收权
廉州的风景虽然不多,亦无苏杭那水乡的浓情,更无京师的大气,不过胜在热闹,且风气较为开放,因这里聚集的多是年轻人,是个凭空出来的城市,所以显得更有生机,抵达廉州的次日清早,柳乘风便带着家眷出去闲逛了,去的自然是廉州的丽人坊,不过廉州的丽人坊规模比之京师的更加大了十倍不止。足足占了半个内东城,里头不但有各种女性的铺面,上等、次等的胭脂、头饰、衣饰一应俱全,甚至连尼姑庵都有。
廉州不比京师,这里的女子多在工坊中做活,女性有了经济能力,地位自然高不少,所以消费能力也有显著增加,在京师里头,丽人坊的主要客户是一些富家的千金或是太太,可是在这里,却也有不少熟稔的女工,所以这里虽无京师丽人坊的富丽,铺面中兜售的货物也无京师的上等,好货、差货都充塞其中,可是因为人流极多,柳乘风在丽人坊的牌坊下头,看到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不禁咋舌。
家眷们进了坊中,柳乘风就只能在外头候着,丽人坊的规矩就是避免有男子出现,纵是他贵为王爷也不成。
柳乘风带着一群侍卫,穿着便服在街上游荡,倒也兴致高昂,等到了正午的时候,便动身去靠近丽人坊不远处的一座如意茶坊里吃茶。
之所以到这里,是早已约定好了的,聚宝商行的大掌柜在这里久候多时。柳乘风需在这里与他商谈商行的事。
虽说聚宝商行亦是宫里敛财的工具,可是这商行上下对柳乘风这大股东亦是礼敬无比。柳乘风的影响极大,甚至能左右股东局的决议。所以这大掌柜见了柳乘风,自是卑躬屈膝。
柳乘风来这里和商行要谈的是三件事,这是他此前就已经想好了的,第一件便是要求商行将各处租地和海外港口的权利全部归于楚国名下,自此之后,这些土地都将划入楚国疆土。
第二件便是将安南、真腊的贷款也转账到楚国名下。由楚国给这两国还债,等于是这两国往后的债务包给了楚国,往后由楚国去催债。
第三件才是最紧要的,柳乘风要求商行将商行护卫权交出。一概由楚国负责其贸易安全。
第一件就有些棘手了,这大掌柜显得有些犯难,毕竟转让土地这种事,虽说殿下开了价码,可是这价码有些低,这事非得经过股东局来拿主意不可。倒是第二件事商行是极力赞成的,商行要的就是挣钱,安南和真腊的债务有人替他们偿还那是最好,把债务转移出去自然不算什么坏事。
而第三件就有些要命了,聚宝商行的护卫权尽皆丧失。这就意味着,十万商行护卫和大小数艘护卫舰船都将从商行剥除出去,所谓楚国负责商行的安全,其实就是这些人全部划归到楚国名下,护卫们成了王师,也就成了楚国的军马。
不过柳乘风既然出这个要求,自然也不怕这掌柜不肯答应,尤其是柳乘风出的第三条要求,这十万的护卫。大多数都是柳乘风安插进去的人,其中有半数的护卫骨干都是柳乘风的亲信,而且护卫从招募到筹建,都是柳乘风着手,所以在护卫队的内部,只要柳乘风肯收纳他们,这些人绝不会有丝毫的非议,毕竟对他们来说,无论是在商行还是在楚国,其实他们都是柳乘风的部属,前者是听命于柳乘风拥有巨大影响的股东局,后者是直接听命于楚国王庭,只是身份改变了而已,楚王对他们一向多有照拂,现在也算雇佣军成了王军,将来的前程只怕不可限量。
其次就是股东局那边,柳乘风已经给张家兄弟和成国公都去了信,这些人和柳乘风穿的都是一条裤子,没有柳乘风支持,他们想要挣钱是不成的,而且柳乘风掌握的是进出口的要津之地,若真忤逆了柳乘风的意思,柳乘风一道诏下去,便可在楚国自己鼓捣出一个商队和聚宝商行竞争,楚国占着地利,所有的船只非得从这里走不可,只要大家还想挣银子,还想醉生梦死,就离不开他柳乘风。
护卫队那边不反对,股东局那边想必也不是绊脚石,那么接下来就是名分的问题了,必须宫里首肯才行,这一点柳乘风也已经想到,好在先帝在临死前就已有诏,命柳乘风镇守南洋,这就意味着,南洋所有的军政外交事务都交给柳乘风,这海里跑着的武装船和护卫没有理由不交给柳乘风管辖,再者皇上那边对自己定然多有照拂,也必然不会干涉。
柳乘风出这些条件,底气十足,倒是这大掌柜一时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对柳乘风抱以一笑,道:“殿下所种种,小人一定快马报知股份局,只要股份局那边无异议,自然没什么问题。”
柳乘风颌首点头,微微笑道:“商行的主要生意在楚国,所以过些时日,楚国会建海关局,专管出入海贸之事,以后商行有什么难处,直接和他们打交道就成了。”
柳乘风一番话,让这大掌柜又是吃了一惊,这什么海关局分明就是用来监管商行的,当年这商行是楚王殿下一手筹建起来,可是现在却又是拿着一根套索,似乎有完全掌控在手里的打算。
柳乘风此时已是长身而起,道:“这件事,本王只是知会你一声,本王也知道你做不了主,你去和股东局打招呼吧。”
随即柳乘风便下了楼,廉州这里天气湿热,所以柳乘风穿着一件飒爽的长衫,在街道上逛了一圈,见夫人们还未出来,便打发了丫头进去叫,谁知丫头出来,却是回话说夫人们只怕还要耽误些时候,若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