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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紫袍内监脸色肃重,高高在上傲然端坐中央,几个小内监侍立在一旁,父亲母亲等家人都跪伏于地。
他见到卢杞,脸上挂上微笑,说道:“卢大人今日也在此处。”
卢杞笑道:“原来是王公公。不知今日公公来此又有何好差使?”
王公公道:“卢大人所料不差,确实乃是喜事。”脸色一敛道:“杨炎跪接圣旨。”
他肃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贤明道,天下归真。今有京都庶民杨尚之女杨芙晴,温和清丽,端庄得体,擢封为永平郡主,许嫁回纥。今即宣入,讳免而诏。其父杨尚,擢封为中书门下平章事。大历十三年七月初二钦此。”宣毕,又说道:“请杨大人奉旨谢恩,恭贺永平郡主大婚之喜。”
父亲面色凝重叩首下去接旨,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后道:“有劳王公公。”
王公公笑道:“杨大人不须如此,今后还请大人和郡主多多提携。”
我闻听此讯,只觉头脑发懵,无心再听父亲和他们说些什么,心中无限难受,支持不住晕倒在地上。
我缓缓睁开眼睛,见卢杞站立在凌波水阁的床榻旁,眼中满是焦急担忧之色,轻唤道:“茉儿,你可感觉好些了?”
他手掌抵在我背心之上,似有一脉清泉流淌全身,不似适才那般胸闷难受,恐他担心,说道:“我现下并无不适,你无须担心。”
他说道:“你这样子我怎能不担心?前些时你才病了一场,看来至今还是有些虚弱。”
我想到芙晴,心中无限痛惜,那回纥王子乃是心狠手辣之辈,行事狠决,指使刺客谋杀大唐皇帝诸皇子,皇帝任命诸多太子太傅,悉心培养太子多年,韩王亦是皇子中拔尖之人,若此二人皆不在,另立平庸皇子,将来回纥若有所图谋,自然减少两个劲敌。
芙晴文静柔弱且已心有所属,嫁与那个王子等于是将一生幸福就此断送,况且回纥本是蛮荒之地,纵使她做了王妃,也未必如家中事事齐备,恐要受许多水土不服之苦。
我靠在卢杞身上垂泪道:“为何偏偏是她?京都美女如云,她既不是最美貌聪明,出身亦并不高贵,为何会挑中她?”
卢杞微微皱眉道:“这其中的缘故,我亦不甚明白,看来须得进宫一趟了。”
我闻言紧抓他衣袖道:“你去见谁?是公主么?还是太子?”
他轻抚我背心,柔声说道:“你现下只需好好休息,我去宫中,即使见到公主,亦不会节外生枝,太子我日日都见,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我只觉心中惶恐不安,哭道:“你不要去,你已经……已经为太子作出如此大的牺牲,我妹妹又要去陪公主远嫁,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何事,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我身边的任何人受到他们的伤害,我真的是好怕!”
卢杞见我情绪不稳,遂温言道:“好,我不去便是,就在此处陪着你,你切莫再想这些事情,只管好好休息。”
我稍稍安心了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对他道:“你去韩王府见韩王吧,他对我妹妹应是很关心,或许会知道一些内情。”我心中对韩王印象并不好,但因芙晴对他甚是痴心,便对他也有几分亲近。
他笑道:“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我不料他竟愿意带我前去,甚是惊喜,他道:“有些话你去问比我问更好,我若前去留你一人在此,恐你又要胡思乱想担心,不如带你同去。”
我心中焦急,忙道:“即刻便去吧。”他将我抱上马背,策马直往韩王府而去。
韩王见到我和卢杞,神色冷峻,开口说道:“这些事你们已尽知,本王亦是无能为力。”
卢杞道:“微臣今日前来,只是想知道永平郡主之事是何来由,请殿下明示,并非要违逆圣旨,让殿下为难。”
韩王视我道:“既然如此,你有话但说无妨。”
我定神说道:“奴婢只想请问韩王,为何公主出嫁回纥,偏偏选中妹妹随侍?可是贵妃娘娘的旨意?”
他冷笑道:“母妃已然知晓我与她之关系,正欲将她赐予我,又怎会选中她?”
我越发糊涂,道:“奴婢愚钝,不解殿下之意,请殿下明示。”
他笑道:“此事你若定要本王明言,本王便告知于你。只恐你知道真相还不如不知的好。”
他直直盯着我道:“你可知道,那圣旨上封的永平郡主本系何人?妹妹对父皇言道她远嫁回纥,定要带你同去,父皇已准,令中书舍人拟写圣旨。却不料有人借监国身份,加盖玉玺之时偷梁换柱,父皇亦不同他计较,并不降罪于他。你现下可是明白了?”
我听他说完,心痛无以复加,真相原来如此!
华阳公主欲带我同往回纥,求皇帝下旨赐我郡主身份,是太子看到圣旨上我的名字,重新改过加盖玉玺,致成此错。韩王本已可将芙晴接入王府,却因此事阴差阳错,不得不眼看她嫁往回纥。
华阳公主有意带我同往回纥,太子偏袒让我逃过此劫,却将我的亲妹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毁灭了她已近眼前的幸福。
该去回纥的人本该是我,而不是她。
如今,大错已成,我该如何?是怨公主,还是该怨太子,或是该怨皇帝,怨那些贪婪狠心的回纥人?也许真正该怨的人是我自己才是,所有的错,所有的痛苦,本就该由我一人来承担。
我静静站在那里,神色如常。
卢杞急道:“茉儿,你这是怎么了?事情已然如此,你待要如何?纵使你心中万般难过,亦不要过于苛责自己。”
我心中主意已定,轻推开他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亦未按礼仪向韩王行礼,转身而出。
卢杞紧追而来,在我身后沉声说道:“茉儿,你不要做傻事,我亦绝不会看你如此。”
待卢杞离开后,我手持东宫金牌往皇宫而去,不久后,我就站在云宸殿内,太子端坐案前,凝神写字,他应知我为何而来,却并不看我。
我忍住眼泪,视他说道:“奴婢今日前来,只为向殿下求证一事。”
他依然并不抬头,蘸墨提笔,淡淡说道:“你说吧。”
我接着道:“奴婢听说加封永平郡主的本应是奴婢本人,而非奴婢妹妹,请殿下将圣旨重新改过。”
他姿势未变,说道:“你是听何人妄言,圣旨已下,清楚明白,岂可随意更改。”
我冷冷说道:“别人的确不能,殿下却可以,既然能篡改圣旨,李代桃僵,又何妨再改一次。”
他终于不再冷静,双眸怒意闪过,将笔往桌案上重重一摔,沉声道:“你这是疯了不成?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你刚才所言已足够死多少人了?”
我早已打定主意,待嫁去回纥后便自行了断,亦不牵连他人,虽是辜负卢杞,却从此安心,因此毫无惧色,亦不跪他,仍是冷冷说道:“奴婢恳请跟随公主嫁往回纥,奴婢妹妹本是无辜,求殿下放她一条生路。”
他神色微微一变,说道:“我决不可能答应你心中所想之事,亦不会任你如此作为。你今日所言,我只当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此事就此了结,你出宫去吧。”
我早料到他有此一说,含泪对他说道:“殿下原是为护我断送妹妹一生幸福,如今我有一死方能赎己罪,只要殿下能心安即可。”
言毕,我将已准备好的琉璃碎片自袖中取出,往左手腕上划去,说道:“殿下原是为护我断送妹妹一生幸福,如今我只得如此以赎己罪,只要殿下能心安即可。”霎时一道血流喷涌而出,片刻之间已将我浅碧罗裙染红了一大片。
他惊见此变,早已不再顾及身份,飞身而至揽我入怀,将我手腕死死掐住,叫道:“李进忠!”
李进忠进门见此情形,早已忙道:“奴婢这便去宣太医!”
他怀抱着我,声音已在颤抖,说道:“茉儿,茉儿,你到底要我如何待你?我爱你是错,放你是错,留你亦是错!错到如今,你还要再来伤我的心吗?”
我摇头哭道:“我知道殿下是为了我,可是,我不能让妹妹代替我去那虎狼之地,我不能……求殿下救她一命吧。”
他抱紧我沉声道:“茉儿,求和并非我本意……你怎能如此伤害自己?你若有不测,我该如何是好?”
我见他如此说话,哽咽道:“殿下对奴婢好,只会增加奴婢心中愧疚,奴婢已经心许他人,恐怕只能辜负殿下心意。”
他突然托起我的脸,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心许何人了?是韩王、路维扬,还是……卢杞?”
我说道:“韩王钟情奴婢妹妹,路维扬是奴婢哥哥,……”
话音未落,他忍不住道:“看来是卢杞了,我所料不差,果然是他!”
我惊异不已,凝眸看向他,默默无语。
他略带黯然之色,说道:“莫非在你心中,我竟然及不上卢杞半分?你要我给别人机会,却又为何自己不肯给我机会?我为你所作一切皆是甘心情愿,你接受与否,我亦不想去权衡。”
我闻听此言,再也无法控制,眼泪簌然而落,说道:“殿下何必如此……”
话犹未已,他轻声道:“茉儿,我不相信你对我毫无一丝眷恋之情,我决不相信!”
他紧紧抱住我,唇往下游移,轻轻吻我,我心神一片迷乱,用力挣扎着推开他,却无法从他怀中逃脱,他依然钳制着我,将灼热滚烫的吻印在我的脸上,声音微颤道:“茉儿,你是我的……”
恰在此时,殿门被人推开。
卢杞与路维扬匆匆茫茫闯入殿中,他们看清太子将我拥在怀中亲吻的暧昧情形后,卢杞神色微变,路维扬早已出声唤道:“表妹!”
太子见他二人进殿来,轻轻放开我,冷冷道:“是谁准许你们如此放肆擅闯东宫?”
路维扬急忙跪地,说道:“我家表妹一时糊涂,今日不慎冒犯了殿下,请殿下念及她年幼无知,不要责罚她!”
我见卢杞和路维扬同至,心中大急,起身飞快奔跑至他们身边,唤道:“卢杞……”
卢杞眼见我投奔而来,神色如常,将我护在身侧,轻轻说道:“擅闯东宫只因情非得已,请太子殿下开恩,不要与茉儿计较。”
路维扬亦道:“请殿下开恩!”
太子目光直视我和卢杞片刻,俊容渐渐笼罩上一阵冰寒之色,表情冷漠无比,说道:“东宫并非随意出入之地,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将她带回去吧。”
我手腕血流不止,只觉一阵晕眩,意识越来越模糊,后来发生何事,已是全然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之时,只觉左手有些麻木,却是动弹不得,眸光所及之处,见太子坐于床畔,脸上尽是焦虑担忧之色,却不见卢杞与路维扬的踪影。
太子见我醒来,低声唤道:“茉儿,你的手还疼么?听得见我说话么?”
我目光扫过房间,却发现此时所在似乎是太子的寝宫,忆及前事,不知如何答他,轻摇了下头问:“我哥哥呢?卢杞呢?”
他见我已清醒过来,回头示意宫人尽数退出,方对我说道:“我让他们出宫去了。你可知道,你已在此昏睡了一天一夜?你的伤势太重,若非相救及时,只恐国手神医,亦是回天乏术。”
我将目光转向他,只觉他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