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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半遮半隐于云间,朦朦胧胧美不胜收,浮云烘托着月华,上阳宫墙外宫灯闪闪烁烁,小径旁丝丝垂柳随风摇摆,和煦春风吹拂起我的粉红衣带。
我怅望宫墙,想起李白《杂曲歌辞?春日行》:“深宫高楼入紫清,金作蛟龙盘绣楹……”低声咏叹道:“我无为,人自宁。安能为轩辕,独往入窅冥?”
正在惆怅,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道:“你是哪宫的宫女?为何在此长叹?”这声音似曾相识,我不禁抬头望了过去,与那男子目光相触,两人同时怔住。
来人正是东宫太子李适,他此时衣着打扮与在路府不同,身着浅黄太子朝服,头戴金冠,身后四五名小内监和小侍卫跟随簇拥而来,他或许从未料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宫廷内,面上表情似乎略带惊讶,却不动声色肃然而立。
上阳宫墙距独孤贵妃西宫甚近,太子似乎是从西宫觐见皇帝出来,我想起楚昭容训导宫中礼仪,连忙跪拜,口称:“奴婢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他说道:“免礼平身。”
我赶紧站起来,却不知再说什么好。
他目光轻移,身后那名小内监恭恭敬敬走了过来,道:“奴婢请太子殿下示下。”
他说道:“你们先行回宫,告诉娘娘,今日不必等我回来。”
那小内监看了看我,不敢违抗太子之命,恭声答“是”,同那几名侍卫转身而去。
见那些人去得远了,他淡淡微笑道:“你如何到西宫来了?”
我见他问及入宫之事,不敢不回答他的话,但回想起近日来家中所发生之事,曹先生远走天涯、蕊欣伤心凄惶、芳逸即将远嫁、我无奈入宫替公主祈福……桩桩件件,竟无一件称心之事,无法宣之于口,踌躇半晌。
他前行一步靠近我,语气更温和道:“你小小年纪,何事能让你如此伤心叹息?竟有出世之念?有什么事情不妨告诉我,我若能助你,一定尽力而为。”
我低头说出这几日来入宫情形,因涉及我入宫为宫女一事,他虽然温和,毕竟是皇族之人,不敢明言,只道:“奴婢想到离家那日不曾与父亲话别,惟恐父亲牵挂,故此有些难过。”
他柔声道:“今晚月色甚好,你陪我走走吧。”
我随他行至不远,只见小湖上回廊曲折宛转,湖中央有一个小小凉亭,粉红纱幔随风飘拂,回廊之上悬挂的宫灯映着潋滟微波的湖水,闪闪烁烁,疑似梦境。想到家中凌波水阁,不禁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他低头问道:“你是因为思念父母么?”
我想到父亲在家一定会担忧我们在皇宫中境况,黯然伤神,轻轻答道:“是的。”
他轻叹道:“你如今不过与父母暂时分别,日后尚有见面机会,总好似不知父母所踪,问安之礼虚位以阙。”
我见太子如此叹息,知道他是见我思念家中父母,想起自己母妃沈氏,我曾经听说过太子母亲沈妃祖籍吴兴,才貌出众被选入宫中为广平王正妃,生下晟平公主和太子不久,因叛乱落入乱军之手,被拘禁于东都洛阳,待广平王收复东都之时,却已不知其踪,存亡莫测,多年找寻依然杳无音信。广平王登基为代宗后一直未册立皇后,他似乎心中犹自抱有一线希望期待沈妃归来,独孤贵妃深蒙圣眷,却依然无法让他忘却沈妃,足见其用情之深。
我心中略带歉疚,道:“都是奴婢不好,不该对殿下讲这些心事,影响殿下心情……”
他闻言道:“你会在意我心情如何么?”
晚风吹送过一缕夹杂着男子气息御制龙涎香气,我蓦然抬首而望,见他距离我极近,一双幽深的明眸正凝视着我,似笑非笑,眼中流露出明朗的光芒。
我本是好意劝解,却被他如此相问,只得避而不答,脸上发烫,不敢再看他的眼神。
他轻轻携起我的手道:“今日再见到你,我很开心。你不要过于想念家里,女儿长大迟早是要离开父母的,希望你日后能与我一样,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见他如此亲近我,我只觉羞涩惶恐,登时红晕双颊,急急缩回手,心中想道:“你贵为太子,宫廷自然是你的家,可是你的家对于一个民间女子只能是一个樊笼,从进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便失去了自由。”
他若无其事一般,放开我问道:“我前日给你的金牌,你还带在身边么?”
我答道:“表兄路维扬告诉奴婢,这金牌十分珍贵,奴婢一直悉心收藏着。”
他凝视我半晌,道:“很好,若有事需我相助,就带金牌来东宫。你记住,东宫之门,可随时为你而开。”话音一落,他便起身而去,空气中仅余下一抹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我见时候已然不早,惟恐上阳宫门关了,急忙穿过几重宫门,回到房中。
推门时,意外发觉芙晴坐在桌旁,望着那盏宫灯出神。一层淡淡光晕笼罩着她的脸,如同含烟垂柳,殊为美丽,这个妹妹早已出落得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楚楚动人。
我觉得诧异,问道:“你今晚不要当值么?”
她起身道:“姐姐回来了!我正有事情要告诉姐姐。刚才我正在法室跪拜,高公公说,从今日起我和姐姐都不必到法室当差了,我们都到公主那边去,只须在公主醒时陪她说说话,也不须担当宫女杂役。”
我心头疑惑顿生,高公公为何突然调派我们去华阳公主身边?难道是舅父暗中安排打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一夜难眠,只盼望时光流逝更快些,能够早日出皇宫回家。
公主寝宫内,我正和另外几名侍女学着用草编香袋,听见外面小内侍声音道:“奴婢参见韩王殿下……”
有男子问道:“公主可好些了么?父皇母妃今日可曾来看过妹妹?”话音未落,人已向帷幕后这边走来,
公主侍女彤月赶紧跪下,又拉拉我的手,我忙跟随跪下,一面望向来人,韩王乃华阳公主嫡亲兄长,身着淡紫王袍,眉目秀逸,他摆手示意我们不必叩拜,目光一转看到我,注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如实禀告后,他正要说话,听见公主已经醒来,在帐内低低唤道:“可是哥哥来了么?”她称哥哥,却不称皇兄,足见兄妹之亲密无间。
众侍女忙将纱帐拢起,韩王看我一眼走近卧榻前,对公主笑道:“妹妹今日可好些了?”他们兄妹叙话,我与芙晴垂手静静侍立一旁。
突然听见华阳公主幽幽问道:“哥哥,近日卢杞……他在忙些什么?”
我定了定神,屏息静听,犹记相国寺那日桃花溪相遇,那公子说道“在下京都卢杞……”,难道公主竟曾与他相识?
韩王叹道:“他依然如故,来去无踪,听说前些时离开京都至今未返,哥哥亦有些时日未见过他了。”
公主听了韩王之言,略有失望之色,不再说话。
韩王道:“我已命人四处寻找,他一回来,我便命他入宫来看你可好?”
公主微笑凝视床头流苏,点了点头。
我心中不由暗忖,这个卢杞既与皇子公主相熟,定是京都贵族,他身负绝世武功,似乎来去自由,并不受制于韩王,其中有何玄机,却是怎样也猜不透。
此时,外面内侍们匆匆来报:“太子殿下驾到!晟平公主驾到!”
韩王和公主闻言,面上都微露讶异之色,却见韩王冷冷道:“那边向来瞧不起我们,今日倒是来得齐全。”
公主轻声道:“想是见我病了这么久,特来看望我的。”
韩王仍是不屑的神色,冷笑道:“你这病并非一日两日,他们一个推脱协助父皇政事繁忙,一个假作侍奉翁姑夫婿,半年难得到此一回,今日不知为何有空关心起你这个皇妹来了!”话虽如此,他却不得不按礼跪迎,起身而出。
我跪在华阳公主寝殿之前,见一队内侍簇拥太子而来,他神情严肃,目光扫射到我身上之时,面上隐隐浮现一丝微笑。几位宫嫔命妇翠华招摇,拥着一名丽人,神态高洁,眼若秋水,丰姿嫣然,任何美人在她之前,似乎也要逊色,正是沈妃所出皇帝长女、太子亲姊晟平公主,她的风度仪态如同皎皎明月,我暗自猜想沈妃当年亦定是风华绝代。
晟平公主所嫁驸马是平复叛乱之功臣郭子仪第六子郭暧,郭氏满门皆是将才,门人弟子亦是数不胜数,姑父路嗣恭正是跟随郭家立过无数战功,被郭子仪举荐,方才有今日的地位。晟平公主本系皇帝初生爱女,加之皇帝对郭氏一族格外恩宠,晟平公主虽已出嫁离宫,却常常被皇帝召入随侍驾前,在宫中亦颇有威望。
他们今日一同到此,应是为探华阳公主之病而来,韩王和华阳公主却似乎并不欢迎他们。
晟平公主和太子一起进到华阳公主寝殿看视后,在外殿坐下,对韩王说道:“四皇弟今日也在此,倒是碰得巧,皇妹之病似乎好多了。”
韩王一改先前冷冷的神色,恭谨说道:“正是,皇姐家中事忙无暇分身,今日到此,皇妹定然托皇姐洪福,小恙痊可。”
太子淡淡开口道:“听说贵妃娘娘请一名真人在上阳宫中设坛,另择少女八名,在此替公主祈福,可有此事?”
韩王答道:“禀皇兄皇姐,确有此事,父皇亦已准许,那些道坛设起不足三日,皇妹的精神便已好了许多,似极有灵验。”
侍女们端上茶盏,彤月一一奉茶,示意我帮她,我将茶盏轻轻放于公主手边的案几之上,正要退下,只听晟平公主问道:“你是皇妹随身婢女吗?为何本公主先前未曾见过你?”
我尚未回话,韩王早已抢先道:“禀皇姐,她是那八名替公主祈福女子之一,因与皇妹投缘,故而留在身边。”
晟平公主盯住我,说道:“宫女进宫来应有定制,如何这样随随便便?难道这宫中规矩都改了不成?”
话犹未了,只听太子起身淡淡说道:“皇姐今日不是还要去东宫看王嫔么?”
晟平公主遂起身道:“正是。我也不久留了,以免惊扰皇妹。”
他们言来语去,虽是同胞兄弟姐妹,感觉却全无平常百姓家之亲密和睦,字字要紧,句句玄机,惟恐说错只言片语。韩王恭送他们离开之后,脸上带着冷冷的不豫之色,并不多言,离开上阳宫而去。
华阳公主的气色一天天好了起来,偶尔还能下床散步,独孤贵妃喜之不胜,道是祈福灵验,对祈福诸女越发宠顾。上阳宫中并无闲杂人等来往,我们跟着彤月她们学做些针指女红,下围棋,斗草,踢毽子,聊以打发时日。屈指一算,竟是已入宫二十来天了。
我正学描牡丹花样,小宫女绛云笑嘻嘻跑进来道:“茉语姐姐,有人给我这个玩意儿,说只要你出去见他,就再送我一个凑一对儿。”
我瞧见那只小蟋蟀,觉得好玩,问道:“是谁?”
绛云笑道:“我不能说。姐姐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见她如此神秘,出了正殿,只见宫门口侯着个小内监,且是面熟,见我出来,端步走过,到我面前低首言道:“奴婢东宫内侍李进忠,奉太子殿下之命,将一封信交与姑娘。”言毕将信呈上,退后而立。
我这才想起那日在西宫月下巧遇太子,他身后跟随的正是此人,接信谢过正要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