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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掌柜,请!”李觉遥遥的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冷迎冬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快步走出席间,朝那榻几行去。走到资王面前五步时,她又恭恭敬敬的朝资王深深的鞠躬言谢,在资王示意她坐之后,才静静的坐下,但脸上却依旧带着紧张之色。
待冷迎冬坐下后,便有两个婢女上来,小心翼翼的将白玉八宝玲珑塔重新封装进锦盒里,又从另一侧的耳门中退下去,只等宴席结束后再与出价者结算。
随即,第二件宝物被呈了上来,是用成年男子巴掌大的木盒子装的,盒上挂了鎏金小铜锁。盒子放置好后,侍女才将那小锁打开,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摆放在盒子上。
原来,是一枚金印。
此印金色纯正。光泽柔和,呈扁柱体。顶部有龟形钮,龟首高昂,张鼻怒目,龟背隆起,四肢粗壮做匍匐状,腹下镂空。眼、口、鼻、趾、甲殻清晰可辨,尾下垂。
李觉上前,将金印举起,便可以看到底部正方形印面上有两行阴文篆书“关内侯印”四字。
瞬间。殿中又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
玉如意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这资王府还真是藏宝窟啊,这东西一样比一样稀罕。
一旁的苏氏看不太明白。低声向褚至忠问道:“这个关内侯是?”
褚至忠答道:“关内侯,是爵名,始于战国时期。”
“哦……我看那个龟,有点像你挂的那个铜配饰呢……”苏氏想了想道:“我记得,我朝五品以上的官员用龟为佩饰:三品以上的龟袋用金饰。四品用铁饰,五品用铜饰对么?这关内侯是三品以上的官么?”
“嗯,那是龟钮;汉朝时皇太子、列侯、丞相、大将军的金印上,都以龟为雕饰,被称为龟钮。这物件应是东汉的吧……至于品阶……”褚至忠微微一笑道:“关内侯,通常都是虚封。作为战功的奖赏罢了,没什么实际的官位。品阶什么的,各个朝代也不同。我也不知。”
“哦。”苏氏点点头。
玉如意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一边赏宝一边还有人解说,感觉真是很不错呢!不过,这枚金印雕刻洗练、传神,而且保存得极为完好。金光璀璨,引人注目。确实是印玺中的上品。加上官印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在市面上很难遇到的,还有一种加官进爵的寓意,所以,价格也是很高的。
李觉见众人心中都有数了,便朗声报价道:“东汉关内侯金印一枚,赤金打造,重九两七钱。报价一万二千两纹银!”
众人哗然,这东西,相比起来,价格比刚才的玉佛塔实际了许多,当即便有人朗声喊道:“一万二千两银子我要了!”
“我出一万三!”
“一万四!”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喊到了一万八千两。
而在此时,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奴愿出三万两银子。”
瞬间,整个大殿安静了。
玉如意循声望去,当即便对上了一双机敏精灵的眸子,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女人,看自己作甚,当即便把头别开来。
那报高价的女子,便是和玉如意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的温茹雅。
这么高的价格,自然又引起了资王的注意,再一看,竟然是国舅府上的千金,又多了一层亲戚关系,资王当即便又安排人在自己身后安排座位,让温茹雅坐过来。
玉如意挑了挑眉,看了看资王身后的地盘,那地方最多能摆放五六张榻几,他该不会每有人买下一件宝物,就让人坐到自己后面去吧?
温茹雅路过褚府席位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垂首不语的佟薇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盈盈行至资王面前行礼道谢,优雅坐下。
第三件宝物被呈上来,却只是一件瓷器。
这件瓷器形巨大,造型独特,中间是个圆盘,四周是无数的小足,围在圆盘的四周,看起来非常的奇怪。
玉如意伸头看了看,却是从未见过这种造型的瓷器,觉得有点像砚台,可又不敢确认,哪有砚台跟脸盆一般大小的?
她正这么想着,李觉便笑道:“诸位,这方砚台是我机缘巧合偶得的异品,东西嘛,是有点怪,不过也算得上是一件极具收藏价值的东西。李某见诸位被方才的高价压得有些出不上气了,特请出此宝来让大家轻松一下!谁能猜出这宝物是什么,我便将它免费送给谁!”
“送的啊?”
“竟有这等好事?”
“我看那灰胎青釉,有开片,看起来又是很老旧的,怕不是南朝的东西?”
众人议论纷纷。
李觉听言,笑道:“没错,就是南朝的东西,”
“果盘!”当即便有人嚷嚷起来了。
“不是。”李觉摇头。
“水盆!”
“不对。”李觉笑道。
一连又有人喊出了好几个答案,却还是没有人猜出来。
有便宜不占不是玉如意,她当即便朗声问道:“这么远看不清楚,我可以走近看看么?”
李觉回首,看到是她,扬眉道:“好啊。”
玉如意提裙走上前,在那瓷器前仔细的观摩,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于是笑道:“我知道了。”
“哦?”李觉笑道:“是什么?”
“这是一方巨大的辟雍砚台!”玉如意信心满满的说道。
当即,下面的宾客便有不服气的嚷道:“胡扯,哪里有这么大的砚台,书桌上根本不可能摆放得下!”
玉如意笑着看向他,道:“确实是,书桌里是摆放不下的,因为这种大砚台是专门放在室外,文人雅客提山字碑文时使用的!”
“胡说!现在的文人们就算提山字,也只需要用木桶盛墨而已!哪里用什么砚台!更何况,这东西釉色光洁,根本不可能用来磨墨的!”
玉如意笑着将那砚台轻轻抬起,玉如意抱着那大砚台,将它翻过来,未上釉的那一面朝上,她指着未上釉的那一面道:“你看这里,有深有浅,有旋削的痕迹,是典型的砚台的制作方法。你再看这器形……”
她将砚台放好,小足朝下,砚槽朝上,这样看起来就有些像砚台了。
“《礼制。王制》曾经记载:‘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类宫’。东汉蔡邕的《明堂丹令论》中又为其解释为:‘取其四面环水,园如壁。后世遂名壁雍’,这方砚台,便是仿造的周天子讲学的辟雍宫。小足如珠短而浑圆,便是典型的南朝珠足辟雍砚!”
被她这么一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李觉见状,也微笑颔首道:“没错,的确是南朝珠足辟雍砚!”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李某将这瓷器翻过来展示,确实是故意误导诸位的,抱歉!”
众人连连摇头摆手,哪里敢受他这一歉。
李觉环视了下大殿中的人,道:“李某希望诸位知道,就算这天下乱了,被翻了个儿了!但它始终是大唐的江山,总有返本归真的那一天!希望诸位能擦亮眼睛,看清事实本质,不要被表象所误导了!”
玉如意没想到,一个砚台而已,竟然被李觉引申出这样重的话题……他这哪里是用这砚台来娱乐大众调节气氛的,分明是用来敲山震虎的!
他这是在警告这些有钱的富户们,不要在战乱的时候站错了队伍!
不知道为什么,玉如意竟然觉得李觉说完这席话的时候,褚至忠好像抖了一下……她不着痕迹的看了老夫人一眼,随即收回眼光,垂眸看向那辟雍砚。心中暗自腹诽:老夫人,是否知道褚至忠通敌一事呢?这件事,难道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么?
“当然!”李觉转身看向玉如意道:“李某相信,像玉娘子这样,明辨是非,能看清事情本质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李某自不会食言,这方南朝珠足辟雍砚便送给玉娘子了!”
玉如意听言,立即微笑着朝李觉福身道:“多谢世子!”随即想了想道:“如意倒是有个想法,若有喜欢这砚台的人,不妨出价买下,所得银两,全数捐做军资。”她现在可是一穷二白叮当响,可是,李觉今日,明显是要在每个人身上都榨一些出来,现在有这样的无本买卖,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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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高价赝品
这方巨大的辟雍砚卖了个不错的价格,五千六百两银子。当然,玉如意也只有看着眼馋的份儿了,她既然已经开口了,便要做到。当即,便把这银子全都捐出去了。
时近中午,又有五六件宝贝被卖掉了,当然,没有出现温茹雅和冷迎冬那般的高价,自然也就没有收到资王爷的邀请。
玉如意懒洋洋摘了粒葡萄扔进嘴里,俨然已经有几分倦意了。这夏日炎炎,当真是好眠……“啊~~”她掩嘴大了个呵欠,不知怎的,这几日都总是爱犯困。
“现在,请出今天上午的最后一件宝物!”李觉笑道。
随后,便有婢女捧了锦盒上来。
或许是因为提到是上午最后一件了,玉如意有些感兴趣了,她坐直身子,好奇的看向那锦盒。
锦盒是长宽一尺有余的正方形盖盒。婢女将盖盒掀开来,端出里面的东西。
原来是一尊香炉。
香炉金光闪闪,造型别致,是个敞口炉,像个大酒盅。香炉有三足,三足皆被刻为象鼻形状,象鼻栩栩如生,非常有力。香炉是红铜洒金的,而且看起来质地非常细腻,皮壳有非常自然漂亮的包浆。
端起炉,炉底刻有篆书落款,却是历经年代太过久远,有些磨损了,只能隐约看到“大周”两个字。
玉如意正好在饮茶,一见这炉子,差点喷出去,强制自己咽下茶水,还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
这东西……这东西也能拿来当宝贝么?
玉如意抽了抽眼角,这东西她太认得了!!是陆馨儿给她弄了图纸仿造的,那篆书落款原本应该是落的“玉氏趣仿”,但是不知道被谁给锉去了。补铸上的“大周”两个字。
这东西,虽然的确是用红铜和纯金制作的,但是,由于是新品,所以成本也不过三十两银子,就算加上配制的药水消耗的人工时间之类的,也顶多五十两银子而已。这东西,怎么都不可能上的了台面的啊。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陆馨儿,对方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也回望过来。两女对视之时,皆是贼贼的笑了笑。
“这尊周天子问鼎敞口炉是我父亲历经多次波折才在一个老人家手里求购来的。父亲是非常喜欢这尊香炉的,爱不释手。但因这次国有动乱。这才割爱捐献,现在起价一千两!有意者请出价!”
玉如意闻言,撇了撇唇,一千两啊……若买回去,发现是赝品。不是要气死?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道会是谁当着冤大头。
“某出一千二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一千八百两!”
东西起价不高,对于这些富户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而且,这也是个示好的机会。所以喊价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便抬到了三千两。
可这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