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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站在他对面的那位军士长看的清清楚楚,一支飞箭从勒布军士长靠近城外的那侧肋下刺入,贯穿身体,锋利的银白色箭头从另一侧露出,仿佛他身上穿的不是精钢打造的护胸甲,而是棉布缝制的外套一样。
看着对面那位军士长眼中露出的恐怖神色,勒布军士长呻吟了一声,用手去摸发出剧痛的地方,他摸了一手黏腻冰冷,借着从勒布军士长的双腿之中溜走了,随后他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沿着倾斜陡峭的城壁向下滚去,落进了城外茫茫的黑暗之中。
“有人袭击!隐蔽,全体隐蔽!”
带着惶恐意味的惊叫声划破了寂静,两支巡逻队伍顿时一片慌乱,在和平的温水中浸泡太久的王都守卫军毫无应急能力可言。有些人昏头昏脑的撞在一起,火把点燃了彼此的衣服;有些人举起手中的十字弓,朝着茫茫黑暗胡乱发射箭矢;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及时蹲下身体,将自己隐蔽在半人高的城墙垛口后面。
他们也就是菲尔梅耶北门城头两支巡逻队中的幸存者,因为就在他们刚刚藏起身体,箭矢撕裂空气的锐啸声就充斥了所有人的耳膜。一瞬间足足有三四百支长箭落在菲尔梅耶的城头上,每一支都找到了钢铁和皮革下面隐藏的血肉,随即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哀嚎声和呻吟声。
狙魔箭手格雷斯爵士身穿深绿色的连帽斗篷,站在一座灌木丛生的低矮丘陵山脊上观察着射击的成果,他的双瞳在微弱光线之中缩成针尖大小,闪烁着丝丝紫色的异芒。冰壁长城一战之后,格雷斯爵士的实力也有所增长,他那种神射手所特有的斗气力量已经晋升散华,增加的特殊能力是极为优秀的远视能力。这种能力说起来和李维的探查术颇有相似之处,都能够在某种程度上看破隐身和潜行,而且能够看得更远,不过没有探查术那种区分目标是敌是友的效果。
看着五百米外城头上的光点在箭雨下消失了一大半,而且剩下的光点也有一半正在迅速黯淡,格雷斯爵士那张严峻的面孔上面露出极细微的满意表情。“还算合格,不过,继续努力。”
他对着手里的小精怪通话器咕哝了一句,然后肩膀一动,银杉木长弓滑落在手中,一支特制的银合金穿甲箭随即搭在了弓弦上。
菲尔梅耶的城头上,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两支巡逻队剩下的十几名士兵在军士长的带领下吹响了表示遭受袭击的号角。十几只号角同时鸣响的声音相当嘹亮,急促的音符随后回荡在菲尔梅耶北门的上空。
负责守卫王都北门的是王都守卫军第四团,不过由于摄政王劳尔大公格外重视北门防务,将原本守卫西门的第三团和守卫南门的第二团分别抽调了三个精锐百人队,用于加强北门的防御力量,此外还派来了足足二百名恐怖堡狱卒协助防守。这个举措当然让北门的守卫力量大大增加,不过同时增加的还有王都守卫军第四团团长洛山达爵士的烦恼。
无论是从平衡力量还是安抚盟友的因素考虑,劳尔大公都势必不可能把用来加强北门守卫力量的部队指挥权完全交给洛山达爵士,尤其是杀人成性、桀骜不驯的恐怖堡狱卒,更是除了埃德温?里维斯侯爵之外,谁的命令也不听。这些部队与第四团的士兵之间发生矛盾的时候,洛山达爵士甚至不得不派人去劳尔大公府邸申请裁决,所造成的后果就是无论裁决的结果如何,都会引发第四团士兵的不满,洛山达爵士的威望也在第四团士兵的心目中迅速降低。
号角声吹响的时候,洛山达爵士刚刚躺下不久,他咒骂着从床上爬起来,抓过佩剑和头盔,走到门边大声呼喊着侍从的名字。他的两名骑士侍从随后从旁边的房间里赶来,其中一个上衣穿反了,而另一个干脆没穿裤子。
“战神巴鲁德在上,看看你们的狼狈样子!”
洛山达爵士咒骂了一声,然后语气焦急的说,“有敌人袭击,帮我穿上铠甲,动作要快。”
铠甲还没完全穿好,他的副手肖恩骑士就骑着马从浓重夜色之中跑来,已经全副武装,左手挽着一面镶嵌着铁钉的大木盾。“团长大人,第四团的防区遭到袭击,城头的两支巡逻队都被打残了。”
肖恩骑士语气急促的说。
“被打残了?”
洛山达爵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肖恩骑士大人,你说我们的巡逻队被打残了?敌人究竟有多少,用什么方式发动的袭击?”
“人数不明,但是绝对不会少于五百人,用的都是弓箭。”
“弓箭?你在开玩笑吧?”
洛山达爵士忍不住脱口而出,“肖恩骑士大人,如果我们的士兵不是瞎子和聋子的话,怎么会让好几百人摸到护城河对岸,都没有发觉异常的?率领巡逻队的军士长是谁?让他马上来向我具体汇报敌情。”
“敌人的具体位置还没有摸清,因为天色太暗,火把的光亮最多只能照到护城河对岸那里。而从弓箭射来的角度分析,敌人应该是距离城墙至少二百米。”
肖恩骑士回答说,“现在城头上组织抵抗的军士长属于第三团,至于我们第四团的勒布军士长,他已经在第一轮攻击中就被射死了,利箭贯穿了他的护胸甲,一击致命。”
“你是说弓箭是从两百米以外的地方射出来的,射中二十米高城头上的目标,而且还能做到贯穿精钢护胸甲?”
洛山达爵士一脸“你在做梦吧”的表情,不过当他看到肖恩骑士狂乱的摇着脑袋,心里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你去集合人马,准备登城作战。”
他吩咐说,然后跃上侍从牵来的战马,“我先去城头看看,见识一下那些神乎其神的弓箭手!”
“团长大人,给你这个。”
肖恩骑士递上他的那面镶钉盾牌,不过洛山达爵士骄傲的笑了一声,没有去接。“我有这个就足够了。”
他用手叩击了一下自己的胸甲,然后拨转马头,向着通往城头的坡道疾驰而去。
寒风凛冽,云层低垂,几乎可以闻得到下雪的气息,苍白而黯淡的月光照出菲尔梅耶城头上凄惨的一幕:羽箭林立,箭簇甚至射入坚硬的白石城砖里面,几十名士兵倒在血泊之中,每个人的身上都中了不止一箭,大多数已经寂然无声,只有少数重伤者还在发出低沉绝望的呻吟。
“诸神该死,肖恩骑士的话居然不是胡言乱语!”
洛山达爵士咒骂着拔剑在手,心里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接过那面大木盾。“大人,小心!”
伴随着一个口气惊慌的警告声,几支箭矢从苍茫夜色之中射来,又快又急,带着嘶嘶的破空声,飞向洛山达爵士的前胸。
洛山达爵士不假思索的滑下马背,同时长剑向着身前挥出一道扇形的弧光,两支箭矢先后被剑光扫落,然而箭矢上面携带的强劲力量也让剑光微微凝滞。第三支箭矢随即乘虚而入,正中洛山达爵士坐骑的前额,力量之强,大半支箭杆都贯入颅骨当中。
骏马嘶鸣着倒地而死,洛山达爵士好不容易才躲开坐骑临死挣扎时乱踢乱踹的蹄子。他半跪在地上,手拄长剑,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正想向那个开口提醒他的人道谢时,看到的是那位军士长惊骇欲绝的目光。
“大人……”
洛山达爵士猛然扭转身躯,长剑借着转身的动作划出一道凶狠的剑光,这一剑甚至让洛山达爵士心中沾沾自喜了那么一瞬间,因为他认为无论是角度还是力道,都堪称是称号骑士之中的巅峰水平了。
然而这巅峰的一剑却没有能够阻挡住向他射来的那道银白色光芒。洛山达爵士感觉自己砍到的不是飞箭,而是紧握在一位朝他冲锋而来的骑士手中的长矛,粉碎的斗气光芒如同光雨一般激烈四散,洛山达爵士闷哼一声,右腿膝盖上的护甲炸裂开来,整个人顿时滚到在地。
他的那一剑毕竟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如果没有将飞箭拨开那个很小的角度,那么飞箭将恰好射入他的心窝,一条腿换一条命,对于洛山达爵士来说,这笔生意实际上还是赚了。
看着菲尔梅耶北门城头上那个最大的光点只是黯淡了一些,而且被城墙垛口遮挡住,再也不是那么容易射到了,格雷斯爵士忍不住发出了“啧”的一声。“真是算他走运,居然失手了。”
随后他继续步履轻快的向前奔跑,几十步之后,来到了炼金神射手和他手下那些狙击射手组成的远程部队的阵地之中。
“格雷斯爵士大人,经过三轮覆盖攻击,城头残敌已经难以对我方造成阻碍,第一阶段任务按计划完成,请您指示。”
格雷斯爵士眯起眼睛,用远视能力进行最后一次确认,然后点了点头说,“好,按照李维大人让我们尽情展示武力的要求,现在进行第二阶段任务,炽火胶准备!”
神射手和狙击射手纷纷从腰间解下一个雕刻着符文的银色金属管,然后拧开一端的塞子,把弓箭的箭簇在里面沾了一下。拔出来的时候,箭簇上面沾了一些极为浓稠的黑黄相间的膏状物,只是暴露在空气中几秒钟,就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格雷斯爵士同样制造了一根沾了炽火胶的火箭,然后搭在弓弦上,“目标,北门城头右侧瞭望塔,射击!”
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支火箭朝着那座高大的木质建筑射去,一支火箭就像是一颗燃烧的星子,划破暮色,留下了一条条丝带般的火红轨迹,久久不散。
一些火箭钉在了瞭望塔外壁的木墙上,炽火胶很快就在上面盛开了一朵火红色的鲜花,花瓣每时每刻都在扩张变大;更多的火箭精准无比的射入瞭望塔的窗洞和射击口,袅袅薄烟随后升起,惊呼声连绵不绝,几名头戴铁盔的十字弓手出现在窗口后面,举起手中的十字弓,乱糟糟的朝着火箭发出的方向射来。
十字弓的射程大约是一百五十米左右,但是再加上了菲尔梅耶城头高度之后,对于二百二十米设立阵地的炼金神射手和狙击射手来说,已经具有一定威胁了。好在黑暗让那些十字弓手没法瞄准,但是城头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却把他们全部暴露在炼金神射手和狙击射手的视野当中。
又一轮火箭如同燃烧的火雨一般降下,火势愈加猛烈,窜出了瞭望塔的塔顶,浓烟从每一处射击口里滚滚而出,一名十字弓手忍耐不住烟熏火烤,猛然从窗口跳了起来,想要逃出这座已经注定毁灭的建筑。不过他一条腿刚刚跨过窗框,就被一支利箭射中心窝,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向后仰倒在熊熊烈火当中。
北门城头右侧的瞭望塔里面发出阵阵惨叫声,声音越来越少,最后归于沉寂,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劈啪声。眼睁睁的看到这一幕,左侧瞭望塔里面的十字弓手被吓得差点发疯,他们没等那群可怕的神射手射出火箭,就像是一群炸了窝的蚂蚁一般冲出了瞭望塔。一名军士长模样的人大喊大叫着要求他们回去战斗,而且还用手里的长剑砍倒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十字弓手,结果不但没有威胁成功,反而被十多把十字弓一齐指了过来。
“要死你自己去吧!”
随着这发泄一般的吼叫声,利箭刺入肉体的噗噗噗声响起,那名军士长身上最少挨了十多箭,连最后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倒在了自己的血泊当中。
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瞭望塔在烈火旋绕之中轰然崩塌,掀起了一根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