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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同时是一种刺激,它让人有搞清楚它的冲动,我在瞬间改变了不再参与这些怪事的想法,对小梅和薇薇说,我们顺着这哭声去看看。
也许是人多势众,大家都同意了,我们三人顺着暗黑的步行楼梯往下走,转了一个弯之后,我看见楼梯上有白色的东西,我突然记起了小梅作出的这个侦探举动,便轻声问道,那白纸,收集到脚印了吗?
小梅在暗中说,没有。我早就不管这事了,都是郑杨出的笨办法,神经病。小梅的语气好像充满着对她的男友的不满,这令我吃惊。我问,郑杨出差回来了吗?小梅说,刚回来,但我不想理他了。
我正在琢磨这一对恋人出了什么事,薇薇突然从后面拉了我一把,说,你们快听……
飘浮的哭声在停歇了一会儿后,又响起来了,这女人的哭声顺着楼梯飘来,非常凄惨,令人害怕。我们加快脚步往下走,哭声越来越近,我感到心里“咚咚”直跳,小梅和薇薇好几次说,我们回去吧。但是,哭声已近在身边了。
记不得我们到达的这个地方是第几层楼了,总之我们走进了儿科病区。我们看见一个妇女正抱着一个婴儿在走廊的长椅上痛哭,有护士在旁边说,把孩子送到太平间去吧。这母亲说,不,他没有死,我要抱着他,他冷。
我感到眼眶一热,同时,我也明白了我们以前听见过的哭声并非恐怖,它是从人心的最深处发出的悲伤,这在医院里常常出现。
局外人的感觉(2)
82。黄昏时分,病区走廊上的消毒水气味浓烈起来,清洁女工小夏在弯腰墩地,她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仿佛还没完全从上次的惊吓中解脱出来。这些日子,那个刀形脸的男人老在她记忆中晃来晃去,幸好小梅听见了她的呼吸声,将她从纸箱中解救出来,不然,她也许会死的。
正在此时,小梅来上夜班了。小夏停下墩布,对迎面走来的小梅说,你男朋友来了。小梅问,在哪?小夏说,他在这等了一会儿,说是到楼下散散步再上来。
小梅走进值班室。纪医生也还未到达,值班室显得很冷清。她脱下刚买不久的一件贵重的时装上衣,从衣架上取下白罩衫穿上。
郑杨就在楼下。分别了这样久,她不但未想念,反而差点将他忘记了。小梅为自己出现这种状况感到惊奇。她想,这只能说明自己并未真正爱上他。
或者,是卢先生出现了的原因吗?小梅想起了这个年轻的汽车商。自从她与宋青一起在酒吧认识了这个家伙以后,她就被强烈地吸引住了。因为什么呢?是他的富有、地位、轿车、优雅的谈吐?小梅分不清究竟哪点更重要,但是,一个远离病区之外的陌生生活确实让她着迷。
她想起了那个玫瑰色的周末。她和宋青一道坐在卢先生的豪华轿车上,而车正在轻快地远离这个城市,向着远远的湖光山色驶去。这是他们在酒吧认识后的第一次出游。宋青开始还有些犹豫,小梅说,去吧,平时太枯燥了,出去解解闷也好。可是,到达景区以后,小梅很快发现卢先生老是盯着宋青说话,她心里有点后悔对宋青的鼓动,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为了抵抗这种感觉,在登湖上的游船时,小梅故意走到了最后,然后站在岸边,对着摇晃的甲板说,我怕。已经上船的卢先生伸过手来说,拉住。她便将手搭过去,她感到她的手已握在一只有力的大手中,并且,在她上了船板后,有几秒钟,这两只手并未分开。
就是这几秒钟,使小梅的人生发生了逆转,她第一次强烈地感到,自己一定要得到他的重视,并且一定要让他爱她,非此她觉得不堪忍受。但是,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她也不知道,她不想知道。
这种冲动让小梅做出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当时,他们在岛上的小餐馆用餐,小餐馆建在水边,是一种别致的吊脚楼,楼上异常安静,窗外的翠绿像一幅画。她和宋青分坐在卢先生两侧,这使他看上去像一个王子。当卢先生端起酒杯与大家碰杯时,小梅想也不想便一饮而尽,这使宋青大为惊奇,卢先生却拍了拍她的手背说真可爱。小梅甜甜地一笑,她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迷人的。
酒使小梅的语言大胆起来,她问卢先生,你身边一定有不少漂亮女人吧?卢说,是的,可是我就喜欢你们俩。她问,为什么?卢说,因为我喜欢护士,很早以前就喜欢,进医院时,看见护士我就觉得神魂颠倒。小梅看见宋青的眉头皱起了。可是她偏要问,为什么只喜欢护士呢?卢先生语塞,喝了一口酒说,我也不知道。他两手一摊,其中一只手顺势压在了宋青的手背上,宋青慌乱地抽手。这个动作让小梅非常不快,她转过头,观光起窗外的景色来。突然,她感到一只手从餐桌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她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动弹,仿佛有了一种获得优势的感觉。那只手伸进了她的裙子,她转过脸来,佯怒地瞪了卢先生一眼。
这顿餐吃到最后,是宋青变得烦乱不安,而小梅和卢先生却仿佛忘了时间,不停地喝酒聊天,兴致勃勃。
从这以后,小梅有了和卢先生的单独约会。她觉得,男人都是这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卢先生却还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她有了平时做梦不敢买的最昂贵的衣服,并且,不久以后,她还会在城里有一所自己的房子。想到这些,她觉得像做梦似的。
可是,郑杨却在这个时候出差回来了,小梅想了想,走出值班室,对正在走廊上墩地的小夏说,你下楼去告诉郑杨,说我今晚很忙,叫他以后再来。
小夏吃惊地望着小梅。小梅说,别愣着,照我说的话去做。小夏只好大惑不解地向电梯口走去。
小夏一直走到医院大门口才找到郑杨。她说,小梅已上班了,叫我来告诉你,她很忙,今天不能见你。郑杨不解地问,怎么,她在抢救病人吗?小夏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她不敢直视郑杨的眼睛。突然,一个刚刚走出医院大门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盯住那人,身子颤抖起来。
郑杨问,你怎么了?小夏紧张地用手一指说,那个刀形脸的男人,坏人!小夏一边说,一边突然追过去大喊,站住!那人穿着一件铁灰色衬衣,很瘦削的刀形脸,他回头看见了小夏,先是一怔,然后拔腿便跑。
做警察的职业嗅觉使郑杨知道这中间出了问题,他大叫一声,站住!便像箭一样追了过去。在不到几十米的地方,他一个饿虎扑食将那人扑倒在地。
局外人的感觉(3)
83。那天下午,我在医院走廊上意外地遇见了宋青的表姐,她背着一个大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她说她是来找宋青的。我吃了一惊,宋青不是回老家去了吗?可她的表姐说,我刚从老家来,宋青没回家呀。
我心里格登一跳。已好几天没看见宋青了,难道,她也失踪了?我摸了摸衣袋,宋青以前给我的房门钥匙还在。那次,我替她回寝室去查看煤气闸关好与否以后,还钥匙给她时,她却说,我有多余的,这把钥匙你先留着,我出了事,你要来找我呀。当时,这句话就使我心惊肉跳,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过后想,也许是黑衣女人频频出现,使宋青有点神经质了吧。
此刻,我确信宋青出事了,并且已好几天没见到她,真不知事情已严重到什么程度。我对她表姐说,我这里有她的钥匙,你先到她的住处歇歇再说。
我之所以陪着她的表姐来到住处,是担心开门之后,会不会有可怕的景象出现,比如,宋青已死在家里等等。好几天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本能地将事情想得很坏。
还好,宋青的屋里一切正常,床上还丢着几件衣服,不像是主人出了远门的样子。宋青的表姐坐下后疑惑地问,她去哪里了呢?
我无法回答,心里七上八下地在屋里转圈,想发现点什么线索。我走到窗边,抬眼便看见了对面楼上纪医生的家,仍然是窗帘紧闭,可阳台上却明显地晾着一条裙子。
这是谁的裙子呢?董雪失踪一年多了,阳台上却老晾有女人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并且,宋青回老家去了,这话是纪医生说出来的,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中间出了大问题。
我对宋青的表姐说,你先歇着,我去各处问问宋青的行踪。说完,我便疑虑重重地下了楼,直奔纪医生家而去。现在是下午,上夜班的纪医生应该正在家吧,我得去问个水落石出。
一口气爬上七楼,我没举手敲门,而是先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我觉得事到如今,应该越谨慎越好。
屋里有说话声,是女人的声音,还有笑声,我想起了以前,住在楼下的药剂师曾传言过,说董雪没有失踪,因为他听见过董雪在屋里说话。我想,这有可能是真实的了,想到这里,我觉得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我定了定神,举手按响了门铃,屋里的说话声、笑声立即消失了。我再直接敲门,“咚咚咚”,非常坚决。
门开了,穿着条纹睡衣的纪医生惊讶地望着我说,徐老弟,有什么事?我并不回答,而是一闪身挤进门去。
客厅里什么人也没有,但电视机的布罩已经取开,录像机的指示灯还在眨着眼,显然是刚刚用过。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直截了当地说,宋青并没有回老家去,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纪医生关上门,回过身奇怪地看着我说,谁说的?她当面给我请假回老家去的。
我说,她表姐从老家来了,宋青没回去过。
纪医生一摊手说,那可奇怪了,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人有一种奇怪的神经感觉,往往莫名其妙地会预感到事情的真相。当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我觉得纪医生的话和动作都极不自然,这中间一定隐藏着秘密。
我突然发问道,董雪回来了吗
?
纪医生啊地叫了一声,说你到这里来发神经是不是。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只得沉下了脸说,那我到里屋看看去。一边说,我一边就往客厅的那处穿衣镜方向走,我判定那是一扇通向里间的门。
纪医生慌乱地拦住我,声调突然变得有点哀求,他说,我知道,你看见了阳台上晾的裙子,就以为董雪回来了是不是?这事很多人问过我了,说阳台上为什么经常晾着董雪的衣物,我都解释过了,董雪虽说失踪这样久了,但我还是在等她回来。我将她的衣服经常晒晒,是让她回来穿着舒服些。这是真的,我爱她。我不敢相信她会死在外面。
纪医生哭了起来,这种男人的哭泣其真实性一般较高,我有些迷惑起来。纪医生抓起茶几上放着的遥控板,叭地一声启动了录像机,同时打开了电视。他说,你看看吧,我每天都看董雪的录像,我忘不了她呀!
屏幕上出现了董雪的画面,是一次旅游录像,董雪在草地上跑着,裙子被风吹得像一面旗,紧贴着身体的那一面,显示出她骄人的曲线,确实很美。她一边跑,一边笑,时而还对着镜头说别拍了,别拍了。说完便坐在草地上,又咯咯地笑起来。
纪医生的眼角还挂着泪,他说,这是结婚后不久拍的,没想到,她怎么会失踪呢?
这就是我刚才在门外听见的声音,我想,是我判断错了吗?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屋里肯定有问题,不然,他为什么那样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