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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头,看见男人的同时眼中流露出片刻的欣喜,然而很快又黯淡下去,像是做错事的小动物。慢慢站起身走了过来。
(凌总……)他用手语说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凌厉摇了摇头,“没事,我觉得现在出院都没有问题。”
男人又问,“就你一个人来麽?”
花开点头。
(我是跟韩秘书来的。)
凌厉同样点了点头,又不自觉地向四周张望几下,真正的问题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可是犹豫了一会儿之後,终究还是开了口。
“……陶如旧,他还好吧?”
少年怔了怔,忽然低下了头去,只是比著手语。
(其实……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我想……先和你解释清楚。)
两人在条椅上坐了下来。
…………半小时之後。
凌厉读著秦华开的手语,脸色一点点阴沈下来。只因为事实真相太过离奇,但仔细想来,却又的确丝丝入扣。少年没有必要撒谎,而前日他与东篱不破之间的那份深情,更是最有力的佐证。
他无力道:“你是说……陶如旧他只是被东篱不破附身……就好像前天在地宫里那样?”
花开点头,羞愧与自责让他把脸埋得更低。
(这件事本来是应该让东篱不破来做澄清,可是他却有自己的计划,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没有立场去责怪他,却必须要把真相……)
“我明白了。”凌厉深深地吸了口气,胸口一阵钝痛,连带著浑身的伤口一并发作起来。
他低声问道:“陶如旧……他现在在哪里?”
花开突然抬了抬头,眼泪终於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下来。
(……他们说……陶陶没有呼吸了。)
凌厉听到这句话,猛地一个激灵,表情僵硬起来,似乎听不懂这个“没有呼吸”的含义。
“死……?陶如旧……死了?”
花开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
“怎麽会!”
男人慢慢靠在墙上,拼命回忆起树林中那一夜的点滴细节。陶如旧倒在他怀里,他把他紧紧抱住。蕲猫仙说只要这麽做,陶如旧的魂魄就不会飞散,然而事实呢?
他竟然自己的怀里停止了呼吸!
是自己错怪了他,那样严重的肉体与心灵的侮辱;现在还没来得及道歉,甚至没想到任何补偿的办法。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凌厉不相信,他喃喃地问道:“死了……人呢?也在这座医院里?”
一想到陶如旧的身体正躺在这间医院地下冰冷的尸柜里,他的心就剧烈抽搐起来,说不出是懊悔或心痛。浑身气力都抽走了似的,恍恍惚惚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
花开见状急忙把他拦下。
(人还在海岭……说是怕惹麻烦,要先和他的亲属联系。)
男人怔怔地听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脸惨白地返回病房,命令韩斐:“立刻送我回海岭!”
这个要求并没有获得主治医师的同意,然而凌厉立刻暴躁起来,无论如何拒绝接受接下来的治疗,即便是孙振道打电话来说明,明天便把陶如旧转移到医院太平间来,男人也还是不依不饶地执意回城。直到被强行注射了镇定剂之後,才又昏沈地睡了下去。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
韩斐早就带著花开回了城里,病房中没有人陪夜。楼下花园里的路灯亮著白光,透过病房白色的窗帘,将房内的陈设刷出一层深蓝。
凌厉摇晃著坐起身,清醒片刻又想起了陶如旧的事来。
人已冷静了几分,胸口却依旧闷堵。他想著从前对待陶如旧的种种刻薄,只恨自己为何不相信青年的解释。心中不知不觉又疼痛起来。
他下了床在病房中走动,又撩开窗帘仔细察看,住院部的院门紧闭,边上岗亭亮著。要偷跑出去并不容易。
凌厉叹了口气,坐回床上。
周围非常静,这里是夕尧医院住院大楼的vip层,大部分的病房都空置著。白天护士推著器械,在宽敞的走廊上留下长长的回声,病院的标本室正巧在楼上,病院又本就是阴气沈重的地方,若是换作女病人,说不定会不敢独自一人留在房内过夜。
凌厉坐在床沿上,忽然听见不远处的电梯“丁”地一声打开了。
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医生查房,他急忙躺回床上。
一片死寂中,他听见有沈闷的脚步声从电梯里走出来,缓慢而拖沓,不像是医生。
他皱了皱眉,发觉脚步声没有直奔他的病房,而是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
Vip层呈环状结构,中央是电梯井,四面病室围成一个回字形。脚步声向西走,凌厉的病房反而落在了它身後。
凌厉躺在床上,心中琢磨:Vip层仅有的两位病人都住在采光不错的东面,如果是医生查房,又为什麽故意要套个远路呢?
他正在思索,突然听见脚步声停了下来。接著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吱……”地一声轻响,隔壁的病房门被打开,脚步声慢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凌厉心中一愣,那是间没有住人的病房,该是上了锁的,怎麽可能轻轻一拧就打开了呢?
他有些奇怪,悄悄下床走到外凸的窗台边,撩开窗帘向右看,隔壁病房果然一片漆黑,窗门紧闭,窗帘整齐地捆扎了靠在两旁。
一切如常,凌厉开始怀疑是自己幻听。正要回头,隔壁窗户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影。
那竟是一把尖锐的手术刀。
刀显然是被拿在某个人的手里,然而夜色之中,凌厉只能看见那人的背影。他或者她应该正立在病房的床头边,片刻之後就走了开去。
而後凌厉又听见了轻微的开门声,脚步声,以及下一扇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杀手?为什麽拿著医院的器具,是医生?更不可能。还有那无声无息打开的门,真有人能有如此高超的技巧?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凌厉没有再回到床上,相反却走到了玄关口想将门推开。然而刚拧动把手,那脚步声便从病房里出来,凌厉忙撤了手,贴在猫眼上向外看。
廊壁下方的指引灯发出黄绿色的光芒,反射出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影。低低地弓著背脊,手上拿著两把柳叶刀。
竟是地宫看门的老头!
凌厉记得花开说过,老头也正在医院里休养,看来是趁著夜色溜到了这里。
透过猫眼,他看见老头穿了宽大的病号服,僵著膝盖走到了下一间病房门口,却没有再开门进去,反而慢慢地垫起脚尖朝里面张望。也不知道看见了什麽,木然地摇了摇头,接著转进了凌厉看不见的那半边。
这样一圈荡下来,似乎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凌厉明白老头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然而事情未必有这麽简单,一个看门人,如何能有本事将紧锁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更不用说他手上的柳叶刀,不知道又是从什麽地方得来。
或许……凌厉在心中思索,老头也被附身了。若果真如此,那麽自己躲在屋子里,总有被发现的时候。
思索片刻,他便决定离开这个楼层,再次拧动门把,木门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发出了极细微的转动声。他要赶在老头听见这个声音跟来之前跑到楼下。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推门而出的时候,把手上的查房记录卡,“啪”地一声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走廊看不见的那一端,老头子的脚步声从空病房里蔓延了出来。
凌厉急忙出了门跑向电梯井,按了半天按键才发现电梯根本没有反应,所幸背後就是楼梯,刚推开门闪进去,身後明晃晃的柳叶刀便追了过来。
凌厉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明白,如果就这样跑下楼,老头一定会跟来,到时候跑不跑得过鬼魂还未可知。不如躲起来等它自己离开。
这样决定了,凌厉就拧平扳锁,用手死死扣住把手。
老头子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一股似曾相识的寒气也随之而来。医院里虽然没有戾气淤塞,但是临死前的怨念充盈,更容易让人心生恐怖。凌厉背靠门板,头顶上方不到一尺的地方就是玻璃窗。此刻整扇大门冷得好像冰冻了一样。
他感觉到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哢嗒……”
扳锁竟然自动跳开了。
凌厉屏住呼吸,死命拽住了冰冷的把手。转动随即停止了,可是他刚喘一口气,头顶上方就突然出现了一张几乎扁平的脸,贴著玻璃向楼梯间张望。
凌厉一动不动,直到听见老头子诡异地“哦”地一声,似乎是将头慢慢缩了回去。
脚步声又一点点远去。
凌厉松了口气,这才放开把手,正准备悄悄地往楼下移动,头顶上又突然爆发出了玻璃碎裂的声响。
他慌忙闪开,而楼道门就在这一片碎裂声中猛地被撞开了!
借著薄弱的灯光,他看见在不远处的走廊上,老头的那双拖鞋竟独自跳动著,踩出重重足音;而老头本人则捏著两把手术刀,立在敞开的大门间狞笑!
凌厉明白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这时候更不能冲动或者惊慌。他让自己冷静,并觉察到老头子行动僵硬,似乎是不能弯腰屈膝,於是不顾一切地撞向那双僵硬的双脚。老头猝不及防,果真被他撞倒在地,刀也掉了一把。然而空出的手却狠狠地抓住了凌厉的头发。另一手握了手术刀,就要扎进凌厉的眼球。情急之下,凌厉赶紧抓了另一把刀把自己的头发削落,侧身避开老头的攻击,却还是被锋利的手术刀扎中了肩膀。
剧痛与血液的温热立刻激起了男人的怒火,忍无可忍之下他只有还击,就算真的将被附身的老头扎死了。也该算是正当防卫。
凌厉正要作出决定,通道里的观景窗突然被巨风冲开,那大风打著卷儿,如一条巨蟒张开大嘴。老头被包裹在这诡异的大风中,卷离了地面。刚开时还挣动几下,慢慢地就没有了动静。
凌厉坐在地上,看著这阵狂风将老头子的身体从窗户中卷了出去,过了几秒锺地面上就传来了打破水袋子那样的闷响。
风声再起,一片玻璃残渣上慢慢出现了东篱不破的身影。
“最後一个,魂飞魄散,连投胎都不可能了。”
“我是应该感谢你麽……”凌厉抬头直视著鬼魂,“还是该恨你把我当猴子耍?”
东篱不破的表情同样冷淡:“我是你的长辈,自然有权力对你做任何事。”他慢慢落到地上,走到凌厉面前,“陶如旧的事,完全是我一手所为,花开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他的记忆之前一直被我闭锁著。”
“哈!”凌厉抬头冷笑一声,“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来照顾他的麽?怎麽?又舍不得了?”
东篱不破闷声道:“看到他这麽伤心,我才明白把他交给你并非是正确的决断。”
“对你来说,只有秦华开的眼泪,才是眼泪?!”凌厉慢慢地站起身。
“你这个铁石心肠的鬼怪,早就该投胎做猪去了,或许我会把那头猪买下,交给花开来养。”
刻薄的言语,东篱却并没有被激怒,面具上百年不变的海鹰在月色下显得尤其诡异。
“只要你愿做猪的後人。”他冷笑道。“你心中狭小,容不下沙尘,甚至不去听陶如旧的辩解。我是为了爱人不择手段,而你呢?陶如旧的眼泪对你来说,又是什麽东西?”
凌厉这时候才又想起花开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