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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没谈过这种事。”她说。
“你大可以冷静下来,我只是要问些问题罢了。我不会告诉你丈夫,或是任何其他人,至少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她点点头,但是仍然把头歪向一边不看他。
“你认识佛基…班特森?”
“认识。”
“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认识他?”
“我……我们四年多前,在……在我们一同工作的公司认识的。”
“艾里克森搬家公司?”
“对,我在那里当出纳。”
“那你和他发生关系…?”
她头更偏了,然后点点头。
“维持多久?”
“一年。”她很小声地说。
“你们在一起时快乐吗?”
她回过头望着他,眼神有点无助,同时举起双臂做个无助的手势。
马丁…贝克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望向窗外冬日暗淡的天空。
“怎么开始的?”
“嗯,我们……每天都看见对方,然后下午茶聊在一起,然后一起吃中饭。而且……嗯,他带我去他家好几次。”
“那时你住哪儿?”
“住高地街。”
“一个人吗?”
“噢,不,那时我住在父母家。”
“他去过你家吗?”
她很快地摇摇头,还是不看他。
“还有哪些事?”
“他请我去看过几次电影,然后……噢,他请我吃晚餐。”
“在他家?”
“不!至少第一次不是。”
“那在什么时候?”
“在十月。”
“从那之后你和他在一起多久?”
“几个月吧!”
“然后你们开始有亲密关系?”
她坐着不说话。过了很久,她说:
“我必须回答吗?”
“对,这很重要,而且你最好现在回答,这可以省去很多痛苦。”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要我说什么呢?”
“你们有过亲密关系,不是吗?”
她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第一次到他家时?”
她无力地望着他。
“多频繁?”
“我想,并不特别频繁。”
“是每次去他家都有吗?”
“不,绝不是。”
“你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呢?”
“嗯……什么都做啊,吃东西、聊天、看电视,还有看鱼。”
“看鱼?”
“他有一个很大的水族箱。”
马丁…贝克做了个深呼吸。
“他让你觉得快乐吗?”
“我……”
“试着回答嘛。”
“你……你的问题很难答。是的,我想是有。”
“他会不会对你很粗暴?”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们在一起时,他打过你吗?”’
“没有。”
“他用其他方式伤害过你吗?”
“没有。”
“从来没有?”
“他从来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打算过结婚或住在一起吗?”
“没有。”
“为什么?”
“他从来不提,一个字也不提。”
“你们不怕受孕吗?”
“怕,不过我们一直很小心。”
马丁…贝克强迫自己看着她。她还是在沙发一角坐得直直的,两膝夹紧,还踮起了脚后跟。她不只脸红,脖子也红,头发上还有细微的汗珠。
他继续问:
“他是个怎样的人?很性感吗?”
这问题似乎令她很惊讶,她忧虑地把手移来移去,好像不知道放哪里好。良久,她说:
“他很好。”
“你说‘好’是什么意思?”
“他……我是说,他蛮需要人对他温柔的,而我,我……也是。”
虽然他距离她不到五尺,但也差点听不到她说的话。
“你爱过他吗?”
“应该是。”
“他能满足你吗?”
“我不知道。”
“你们为何分手?”
“我不知道,就是结束了。”
“还有一件事我非问不可。你们作爱时,总是男方要求的吗?”
“这个……怎么说呢……我想,那时应该是的,不过,就是那么回事,而我通常不会拒绝。”
“那时你们做过几次?”
“五次。”
她的声音像耳语。
马丁…贝克静静地坐着看她。
他应该继续追击的: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吗?你作爱时都把衣服脱光吗?你们作爱时亮着灯吗?他是否曾经……
“再见。”他站起来,“很抱歉问这些问题打扰你。”他踏出门后把门带上,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说:
“不好意思,我有点害羞。”
等火车的时候,乌丁…贝克手插口袋,耸着肩,在月台上的融雪中来回踱步。他无意识地吹着口哨,虽然根本黄腔走板。
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25
哈玛一边听,一边在便条纸上胡乱画了一个老人。这可是个好兆头。然后他说:
“你上哪儿找这个女人?”
“警察人员里一定有人能胜任。”
“你得先把她找出来呀!”
两分钟后,柯柏发出同样的疑惑:
“到哪里找这个女孩?”
“难道凭你我这十八年来的人面,还怕没有吗?”
“随便找个人来是没用的。”
“没人比你更熟悉我们的单位了。”
“好吧,我可以试试看。”
“这就对了。”
米兰德则完全不感兴趣,他连回个头都没有,只是继续叼着烟斗说:
“赖贝克…安多住在托迪柏街,她已经五十九岁,是个酿酒工的寡妇。她不记得见过罗丝安娜,但是对她在里达尔摩照的那张照片还有印象。凯琳…拉森在鹿特丹时跳船跑了,不过当地警方却找不到她。有可能她用化名搭上别艘船了。”
“当然是艘外籍船了,”柯柏接腔,“她很懂这套的。要找到她可能得花上一年,甚至五年;逮到了,她也可能什么都不说。卡夫卡有回音吗?”
“还没有。”
马丁…贝克上楼去,拨电话到莫塔拉。
“没错。”艾柏格冷静地说,“我猜这是惟一的方法。但是去哪儿找这个女人呢?”
在警方人员中找,比方你那儿。”
“不,她不适合。”
贝克挂上电话,不过电话又响了。是克拉拉警局里的一位巡逻警员。
“我们完全照你说的在做。”
“所以?”
“他似乎很镇定,但是我觉得,他已经提高警觉了。他四处张望,绕路走,还不时停下来。要想跟踪他而不被发现很困难。”
“有没有可能他已经认出你们?”
“不会,我们有三个人,而且我们不是跟踪,我们就站着让他走过去。总之,我们就是不能让他认出来。还有什么我们能为你效劳的?”
“目前没有。”
下一个电话是由阿道夫…弗列德列克警局打来的。
“我是韩森,在第五街。我看到他在布拉法拉街,两次,一次是今天早上,还有现在他回家的途中。”
“他的反应如何?”
“很冷静,不过我觉得他变小心了。”
“他注意到什么吗?”
“不可能的,今天早上我坐在车里,而现在路上有一大群人。我惟一一次靠近他是刚刚在圣艾里克广场的报亭,我站在他后面两个位置排队。”
“他买些什么?”
“报纸。”
“哪一家?”
“一大捆,四家早报都买了,还有两家没水准的晚报。”
米兰德轻轻地敲门后,把头塞进来。
“我恐怕得回家了,可以吗?我要去买一些圣诞礼物。”他说。
马丁…贝克点点头,挂下电话后想了想:“老天!圣诞礼物啊!”然后马上忘了这回事。
他很晚回家的,但还是没能躲开入潮。圣诞节前夕,人们好像都聚到马路上来了,商店也开得比平常晚。
他老婆在耳边叨念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但他几乎没听见,也不打算回答。
第二天早餐时她说:
“到圣诞假期时,不用上班吧?”
这天很平静,直到下午四点十五分,柯柏打雷一般的声音传来:
“我想有个人选了。”
“是警察吗?”
“在柏格街工作,明天早上九点半她会过来。如果合适,我们可以借用她,哈玛会帮忙。”
“她长得怎样?”
“我觉得她某个角度像罗丝安娜,不过比较高,漂亮一点,应该也比较敏捷。”
“她知道要做什么吗?”
“她入这行有好几年了,是个冷静的好女孩,也蛮健壮的。”
“你有多了解她?”
“几乎不认识。”
“她未婚吗?”
柯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我要走了,我要买些圣诞节用品。”
“圣诞礼物……”
马丁…贝克想了想,又看看表,四点半了。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赶快抓起话筒拨通电话,给波多市的那个女人。
“噢,是你吗?对对对,你是那位……”
“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吗?”
“噢,不是的……我丈夫六点十五分以前不会回来。”
“只是要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我们昨天谈到的那个人,曾经从你那儿拿走任何东西吗?嗯,我是说,任何礼物、纪念品或这类的东西?”
“没有,没拿过礼物,我们都没给对方任何礼物,你知道的……”
“他手头紧吗?”
“过得去吧,只能这么说,我也是一样。惟一的……”
一阵沉默,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脸爆红了。
“你给过他什么?”
“一个……一个小小的护身符……也可以说是个小装饰品……只是个不值钱的小东西……”
“你什么时候给的?”
“我们分手时……他向我要……我总是把它带在身边。”
“他硬向你要的吗?”
“这个……我很乐意给他。人们都会想有个纪念物的……即使……毕竟,我是说……”
“多谢了,再见。”
他再拨给艾柏格。
“我和警长拉森及署长谈过了,不过检察官生病了。”
“他们怎么说?”
“准了。他们也知道没别的好方法了,当然这有违常规,不过……”
“即使在瑞典,以前也用过很多次了。我现在要向你提议的,是更不合常规的方法。”
“听来不错。”
“向媒体发个消息,说这件谋杀案的案情已逐渐明朗。”
“现在?”
“对,立刻,就是今天。你知道要怎么说吗?”
“知道,说老外干的。”
“正确。就像这样说:根据最新消息,国际刑警追查多时,杀害罗丝安娜…麦格罗小姐的凶手,终于由美国警方逮捕归案。”
“我们早已知道凶手已经离开瑞典?”
“这只是举例。重点是尽快发布出去。”
“我知道了。”
“然后你就过这里来。”
“立刻吗?”
“正是。
有个信差正好走进房间里,马丁…贝克把电话筒用左肩紧紧夹着,将电报裁开来,是卡夫卡。
“他说什么?”艾柏格问。
“只有三个字:‘设陷阱’。”
26
女警索尼雅…韩森的确是有点像罗丝安娜…麦格罗。柯柏是对的。
她现在坐在马丁…贝克的办公室里,两手交叠在膝上,用她那双冷静的灰眼睛望着他。她把黑色头发梳成内卷的样子,而前面的刘海轻轻地附在左边眉毛上。她有着健康的肤色和开朗的表情,而且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