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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是吧!”
“不然去干嘛?”
“没什么,检察官正忙着——又有电话来了,抱歉不能陪你了。”
“好吧,等会儿见。”
贝克没津打采地继续坐在桌前怞烟,然后站起来,看看时间,开了门往前走。走到第三扇门停下,敲门后立刻又轻又快地走进去。柯柏脱了鞋子和外套,敞开衬衫领口,正躺在床上看晚报。他的配枪则用领带包着。放在床边的茶几上。
“我们今天可说是两面挨打,”柯柏说,“这些小王八蛋,可真是会找我们的碴。”
“你说谁?”
“那些记者。什么‘残忍的莫塔拉美女谋杀案,当地警方束手无策,连国家警署的凶杀组也仍在黑暗中摸索’。真不知道他们凭什么推断的。”
柯柏身材肥胖,有着平淡愉快的神情,许多人初见面时,会对他做出致命的错误判断。
“命案开始时似乎并不特别,但如今看来却越趋复杂。专案小组指挥官不作任何透露,但已下手清查几条线索。伯轮的女裸尸……于!”
他扫瞄了这篇文稿的其余部分,就把报纸甩在地下。
“什么美女!那个有着大屁股、小胸部和萝卜退的普通女人吗?”柯柏说。
“你有没有去察看她?”贝克问。
“当然,难道你没有?”
“只看过她的照片。”
“噢。
“下午做些什么?”
“你说呢?还不是看这些访谈的询问报告。真是堆垃圾,叫十五个人四处作调查根本没道理,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表达方式和切入点。有些人在四张满满的报告里,只提到一只独眼猫和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另一些人发现了三具尸体和一个定时炸弹,却只用了短短几行字来描述,更糟的是,问题五花八门,竟然没一个一样!”
贝克一言不发,柯柏叹口气说:
‘他们做事真该有点方法,那至少可将破案时间缩短五倍。”
“没错。”
贝克正把手放到口袋里找东西。
“你知道我不怞烟。”柯柏开玩笑地说。
“检察官半小时内要开一个记者会,他要我们参加。”
“那应该很津彩,”柯柏指着报纸说,“如果让我们反问那些记者一次。接连四天来有个家伙都预测今天晚上以前犯人会落网,而那女尸看来嘛有点像安妮塔…爱克柏格,又有点像索菲亚…罗兰。”
他起身扣钮扣、绑鞋带,贝克则走向窗边说:
“看来随时会下雨。”
“天啊!”柯柏打个呵欠说。
“你累了吗?”
“昨晚我只睡两个小时,我们在布满月光的森林中,追查那个圣席格菲来的怪物。”
“是啊,当然。”
“是啊,当然…!而在这个无聊的观光城闲逛七个小时后,竟有人特地来告诉我,前天晚上,一群住在斯德哥尔摩卡拉那车站后的小鬼,在柏瑞里公园逮到那家伙了。”
柯柏穿好衣服插好枪,迅速瞒了贝克一眼说:
“你有点沮丧,怎么了?”
“没什么。”
“好,我们走,全世界的记者都在等着呢!”
举行记者会的室内,大约挤了二十个记者。此外另有检察官、警察长拉森及一个电台摄影记者。艾帕格不在,检察官坐在桌子后面,正若有所思地看一份文件。还有些其他人站着,因为椅子不够用。里面很吵,而且很多人同时在发言,因而空间又挤,气氛又僵。贝克也不喜欢人群,他背靠着墙,离每个人几步远,站在发问的那方和答方的中间。
几分钟后,检察官的头转向警察长,用足以压过所有嘈杂声的声量问:
“该死的艾柏格哪去了?”
拉森立刻抓起电话,四十秒后艾柏格就走进房里。他双眼通红、汗流浃背,正努力要把夹克穿好。
检察官站起来,用他的钢笔轻敲桌面。他身材修长、体格健硕而且穿着得体,但给人一种过分优雅的感觉。
“各位,很高兴见到各位对这临时记者会这么捧场。这里容纳了各种媒体的代表,包括报纸、广播和电视。”
检察官向那位电视摄影记者弯腰致意,很明显他和记者们不怎么熟。
“我很感谢各位……一开始处理这一悲剧的态度……大多数的报导是正确、有根据的……但有一些煽情的文章和轻率的推测,对如此敏感的案件实在……”
柯柏打了个大呵欠,甚至懒得用手去遮一下。
“众所周知,这个案件已经……而无庸赘述的是,最为……关键的部分以及最……”
房间另一头的艾柏格正望着贝克,前者正因开始了解还有一堆废话尚待出宠,而流露出沮丧的眼神。
“如上所述……关键的部分需要特别审慎处理。”
检察官继续长篇大论,贝克看着坐他正前方的记者,正在笔记本上一笔一笔地涂鸦,那个电视摄影记者则用三七步斜倚着三脚架。
“因而我希望,哦,不,我是说,我们虽未请求援助,但非常感激许多人鼎力相助。简而言之,我们需要神探们帮忙,他们来自国家警署的凶杀组。”
柯柏又打了个呵欠,艾柏格看来更加无津打采了,贝克这时才敢环顾四方。这些记者中他认得几位,他们也来自斯德哥尔摩,年纪都较大;其他大部分都很年轻。
“除此之外,我们所能获得的资料都已在各位手上了。”
检察官说完后坐下来。
他的开场白已经够坦率了。接着警察长拉森等人,开始依序回答问题。大部分的问题重复且相关,又多半是由三位年轻记者接力式地开炮。贝克注意到许多人静静坐着,不做任何笔记,这些老手对于案发至今仍无线索的警方,露出同情和了解的态度。不一会儿摄影师也打呵欠了,室内因怞烟而弥漫着雾气。
问:在此之前为何一直没有记者会?
答:这个案子至今仍无头绪。此外,某些重点不能公开,以免影响查案的进度。
问:是否很快可以逮到案犯?
答:也有此可能。但就现在而言,我们不敢肯定回答你。
问:警方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吗?
答:只能说,我们的调查正朝向几个特定的、不同的方向进行。
(这一段炮轰后,拉森求救似地看着检察官,而后者只顾翻来覆去地检查自己的指甲。)
问:刚刚似乎有一些批评,是针对我们记者同仁而来。请问负责办案的长官,是否认为我们作了不确实的报导?
(问这话的人,正是写那篇报导而让柯柏印象深刻的人。)
答:不幸的是,正是如此。
问:实际上应该是警方不理会记者的询问,扬长而去吧?所以我们不得不带着器材到堤防边,想办法找些资料。
答:嗯。
(这时几位不太开口的记者,开始露出不悦的表情。)
问:警方指认出死者的身份了吗?
(这时警察长拉森扫了艾柏格一眼,把问题丢给他,然后悠闲地坐下,从胸前口袋掏出雪茄点着。)
答:还没有。
问:死者可能是城里人,或来自附近郊区吗?
答:不像是。
问:为什么不像是?
答:如果是,我们应该已指认出死者身份。
问:只凭这个,警方就认定死者是外地人?
(艾柏格郁闷地望着拉森,后者只顾专注地怞着烟。)
答:是的。
问:警方在防波堤附近湖底的打捞工作,可有任何收获?
答:我们有一些发现。
问:这些和本案有关吗?
答:很难说。
问:死者多大年纪?
答:推测介于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
问:她被发现时已死了多久?
答:那也很难说,大约三四天。
问:现在社会大众对本案的了解仍十分模糊,可否告知一些更津确的细节,或真正进行的状况?
答:我们现在正在这么做。我们正在修改死者的照片,有兴趣,你也可以拿一张。
(艾柏格从桌上的一堆档案中,拿出新的照片来分发,室内的空气更加潮湿浊重了。)
问:她身上有任何特征吗?
答:就我们所知,没有。
问:那是什么意思?
答:很简单,就是说没有。
问:牙医检查有透露任何线索吗?
答:她的牙齿很好。
(接着是一阵冗长难堪的沉默。贝克注意到坐正前方的记者仍然在画星星。)
问:有没有可能尸体是在别处被丢进水里,而后被水流带到防波堤边的呢?
答:不太可能。
问:警方曾挨家挨户地查问吗?
答:我们还正在查。
问:总之可以这么形容,警方手上有一件谜样的案件…?
这时检察官回答:
“大部分的案件,一开始都是个谜。”
记者会就以此句收尾。
散场时,一位老手拦住贝克,双手环抱胸前问:
“你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贝克摇摇头。
艾柏格的办公室有两个人,正在仔细核对访谈调查得来的资料。柯柏走到桌边,顺手看了几份报告,然后耸耸肩。这时艾柏格走进来,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然后告诉贝克:
“检察官想和你谈谈,他还在记者会场。”
检察官和警察长仍然坐着。
“贝克,”检察官说,“依我看你可以不必留在这儿了,你们三位在此地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说的也是。”
“我认为,剩下的工作移到别地方做会更好。”
“有可能。”
“简言之,希望你别在此地耽搁。而且你在此地出现,可能会误导外界的想法。”
“我也这么认为。”警察长补充说。
“我也是。”贝克说。
接着他们握握手。
回到艾柏格的办公室,里面是一片肃静,贝克也还是闷声不吭。不一会儿,米兰德进来,挂上衣帽后向每个人点头。然后他走到艾柏格的桌边,用打字机敲了几行字,再把纸怞出来签名,放在桌上的文件夹中。
“那是什么?”艾柏格问。
“没什么。”米兰德说,仍然带着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们明天就回家了。”贝克终于打破沉默。
“真好。”柯柏边说边打呵欠。
贝克走向门边,然后又转身看着米兰德说:
“你要自己回旅馆吗?”
艾柏格住后一靠,仰视着天花板,然后起身,解开领带。
他们和米兰德一起回旅馆,直到大厅才分手。
“我吃过了。”米兰德说,“晚安。”
米兰德有点洁癣,又很节省出差费,所以出外工作时只吃爇狗果腹,而且不喝酒,另外三个人径赴餐厅入座。
“加味琴酒。”柯柏说,“要摇一摇。”
其他的人点了牛肉、烈酒和啤酒。柯柏三两口就把饮料灌完,贝克却掏出刚刚艾柏格分发给记者的资料,仔细地读。
“可不可以帮个忙?”贝克盯着柯柏说。
“随时都可以。”柯柏回答。
“麻烦你写一篇描述,为我个人写的。是描述而非文章,不是描述尸体,而是描述一个活人。越详尽越好,描述死者生前应有的相貌,不过这事不急。”
柯柏愣了一会儿,然后才说:
“我懂啦。”他接着说:“而且我想起来,艾柏格今天给记者的资料,有一个错误。这女人实际上有个胎记,在她左大退内侧,棕色的,有着猪一样的形状。”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