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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虽然看不见外头的景色,但土底下的旱魃就是能准确的知道时机已到。爬出坟土,检视周围环境,四处一片荒芜,没有人家、也无其馀墓穴。抬头望去,是半弯的明月,深深让月光吸引住,皎洁的月色,如施了魔咒,让旱魃无法移开视线。
良久,一抹黑云飘过,遮盖住月光,旱魃这才清醒过来。以笨拙的动作,拔起眼前的墓碑,一块简陋的木头,上方刻着:爱女燕娘。
抚着木头上的字,旱魃想跟着一字一字念道,喉咙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哑哑声,不知为何,心头竟冒出一股苦涩。
正常而言,尸得修练上百年,才能变成旱魃,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支旱魃一出土就拥有意识?燕娘并不清楚,或许,连埋葬燕娘的人也不知道,竟把尸体葬在极阴之穴,导致尸体吸收了周围的阴邪之气,继而化为旱魃。
枯站了一会儿,一阵饥饿感不预期的袭上燕娘全身,取代她心中的苦涩,燕娘忽然似着魔般,奋力将手中的木头甩开,她现在只想找东西填饱肚子,而她知道木头是无法下腹的。
饥饿的感觉越发强烈,燕娘的情绪也跟着越发焦躁,两支手无意识的紧扯自己的发丝,呜呜哭吼出声。
就在燕娘的理智快被饥饿掩埋时,只见一支蝗虫不怕死的从她身边跳过,燕娘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伸去,指头捏紧蝗虫,蝗虫痛苦的欲挣脱箝制,燕娘端详了蝗虫一会儿,便将蝗虫往嘴里放,咬了两下就往肚里吞,总算唤回了燕娘些许理性,可惜完全没有饱足感。
燕娘失望的皱了皱眉,改往林中走去,没有目的地,只是想到林中找寻食物,不像女孩家的走路姿态,倒像刚学步的娃儿,一拐一跛。发丝散乱的随风飞扬,加上满是泥沙的衣裳,燕娘此时像极了疯婆子。
走了数百步,她的动作这才灵活些许。踩着林中沙沙的落叶,燕娘茫然了,什么是食物?呆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吱!”一支野鼠的惨叫声,骤然划过寂静的山林。
惨叫声传入燕娘耳中,燕娘飞快循声望去,原是支猫头鹰在猎食,猫头鹰振着翅膀,猛力攻击地上的野鼠,野鼠身形狻大,亦是凶狠的反咬猫头鹰,一时之间,两方持不下。
燕娘不由得紧盯这幕血腥的画面,不是让打斗吸引,而是让空气中传来的鲜血气味所迷住。
“啊!”长吼了一声,燕娘急奔而去,没多想,只是挥着拳头驱赶猫头鹰,但动作比起猫头鹰还是迟钝,空有蛮力,而无准头。
猫头鹰被这么一扰,只得拍拍翅膀离去。燕娘则是拾起地上的伤势严重的野鼠,张嘴就咬,两颗白森锐利的犬齿,不让野鼠有反抗的机会。
“啪!”野鼠血浆横流,燕娘丝毫不浪费,仔细的吸吮、舔食手上和鼠尸上的血红,继而才啃食鼠尸。卡滋、卡滋的骨头碎裂声,从燕娘的口中发出。燕娘兴奋的咬着野鼠,肚子开始感到饱足。吃的干净,地上只剩几根骨头与一颗野鼠头,燕娘露出满足的傻笑。
解决了食物问题,燕娘笨拙的爬起身,得觅个藏身处才成。继续在林中闲晃,燕娘吃过东西后,显得有精神多了,更让燕娘高兴的是,了解到什么是食物。
浓密的树林,却不是在山区,找寻洞穴有些困难,绕了许久仍没物色到适合的藏身处。眼看时间流逝,燕娘越发着急,脚步亦变得快速,几次踩了不稳,跌得四脚朝天,以为会痛,却没任何知觉从四肢传来,看来她只怕阳光的灼烧。
或许天要让一支旱魃诞生,就不会这么快绝了她的后路吧?几番寻觅,真让燕娘发现一间木屋,没多想,燕娘推开没上锁的门板便大方进入。木屋不大,里头摆着一张床,中间一堆燃过的木炭渣,一张桌子、一张板凳,便什么也没了,猜想应该是狩猎季节,猎户的暂居所。
燕娘甚是满意这屋子,阴暗、干冷,重点是……建在树荫之下,就算正午的烈日高照,亦威胁不了燕娘。
燕娘抽起床上的棉被,带着棉被钻进床底下,全身裹的密不透风,由头至脚,这才安心的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的午夜时分,未被日照打扰,燕娘更是决定要在此木屋住下。
又是吃饭时间到了,燕娘这回不再盲目寻找食物,而是锁定鼠洞、兔窝等,随便抓两、三支来吃,便渡过一天。日子这么平淡无波的过去,除了吃东西、睡觉,其馀时间燕娘总是傻傻的看着月亮,脑袋里像是思考着很多事,可一回神,却又觉得自己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过。
这天夜里,没有月亮,不是云层太厚,而是恰迎初一。燕娘闲着无聊,对星光并没兴趣,沿着林道而走,就当是解闷,动作已经不似当初的生硬,乍看之下与常人无异,当然,是除了那身破烂的衣物之外。
燕娘徐步往没去过的方向前进,离木屋越远,耳边传来的潺潺水流声越发响亮。耐不住好奇,燕娘顺着水声来到溪流边。
看着溪水哗啦哗啦的流,竟也忘了时间。不是爱看溪水流动,而是喜欢那脆亮的声音。往后的日子,燕娘空闲时除了看月亮,便是到溪边听水声。只是她从来都仅是听听,而没靠近。
不知不觉,已是初十,天上的月亮虽非是满月,却因万里无云,令月光格外明亮。燕娘又来到溪边听水声,但这一次,她却意外望见溪水中倒映出的月亮。不禁感到稀奇,一时觉得有趣,便往溪边又跨近了几步。可是眼前的景色,却让燕娘怔住,无法再动弹一下,望着水面浮现的倒影,是燕娘现在的模样。
这是燕娘变成旱魃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容貌。杂乱的发丝、满脸的污泥,身上还有残留的血渍,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半边藕臂。
两道声音在此时,自心底发出。
一边说:“这就是我,何必讶异?”
另道却反:“这不该是我。”
“这本就是我。”
“不对,我不该是这样。”
两道声音反复交谈着,最后竟演变成争吵,燕娘顿时头痛欲裂,朝天大吼:“啊!”
飞禽走兽皆被吓到,四处奔走,本该平静的夜里,满是吵杂。
蹲下身子,燕娘嫌恶似的捧起水清洗自己的脸,用力搓洗,接着步入水中,脱去身上的衣服放在水里揉着。近半个时辰,燕娘才穿回湿淋淋的衣服,拖着一行水痕回屋。
细心的用手耙着发丝,却怎么也梳不齐,燕娘最后难过的抱膝窝在角落。也顾不得天光,维持原姿势发闷,一直从晚上待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晚上,眼神仍是空洞,像个没生命的◇儡娃娃。
“有人吗?”随着“叩!叩!”两声敲门的响声,年轻的男声由外传来,回荡在幽暗的木屋里。依照问句判断,不会是木屋的主人。“请问有人吗?”音量加大,男子又敲了两下门板。
见屋内没有回应,男子索性推动门板,“嗄!”没锁,门板随着声响被推开,不明不暗的月色,趁透向地板,映出一道人影。
屋里是一片漆黑,男子摸进袖子里,掏出一枝红烛点上,往屋里走进,“打扰了。”还不确定是否真的没人,男子有礼的道了一声,顺便将红烛的灯光往四处照去,查看屋内的动静。
燕娘还是没动,即使男子已经入屋。她仅是以空洞的眼神,随着男子的身形飘转,不发一语。
男子一手举着红烛,一手顺势将门板带上。眼睛不经意的一瞥,乍见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燕娘,忍不住尖叫:“哇啊!”身子大力颤了一下!
定睛一瞧,男子才发现角落的燕娘有影子,应该不是鬼。使劲的拍打心口,安抚自己,嘴里碎碎念着佛号:“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种惊吓,恐怕让他寿命少三年不止,幸好手中的蜡烛没掉,男子又呼了一口长气:“呼……”
被男子的尖叫叫回神智,燕娘的眼神缓缓凝聚焦点,而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是个年轻的和尚,光着头,约二十岁上下。看完后,眼神再度变得涣散。
和尚的气息还没调匀,呼吸声有些粗重,一手揪着自个儿的衣口,一边将烛光往燕娘的方向照,确定燕娘不是死人后,才道:“姑娘,小僧冒犯了。”不敢直视燕娘,只因燕娘浑身湿淋淋,衣服全黏在身上,明显的露出身体曲线。
“小僧路经此地,只想借宿一晚,没想到会冒犯到姑娘,小僧这就出去。”语还没说完,和尚就又是躬身、又是拱手的,慌乱的模样着实好笑。
和尚往后退去,却又发觉不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里,怎会有个姑娘独自居住?再者……方才似乎瞄见那姑娘全身湿漉,又是怎么回事?和尚停下脚步,一想,该不会是掳人勒索吧?思及至此不由得心惊,以佛家精神而言,不能见死不救。和尚偷偷又瞧了燕娘一眼,身上破烂的衣服、满身的湿意,真是狼狈不堪。
“姑娘,需要小僧帮忙吗?”和尚真挚的望向燕娘,却发现燕娘也在看着自己,那眼底是深深的无助。
燕娘无声的开口:“头发。”苍白的双唇开启,皮肤裂出一条条的缝。
依着唇形,和尚重复一次:“头……发?”还以为会听见报官,还是带我走之类的话。
燕娘点头,眼底多了恳求。
“头发怎了?”不懂燕娘的意思,和尚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顶上。
燕娘接着说:“乱。”同样无声。
又是只有唇形,和尚只好自己猜测意思:“乱?”挑眉,燕娘的头发是很乱没错,可和尚怎会有梳子?这可考倒和尚了。抓了抓后脑勺,和尚对着燕娘提方案:“小僧明天帮你买把梳子,这样行吗?姑娘还是先将身子擦干吧!会着凉的。”好心劝道,和尚尴尬的抽动嘴角。
燕娘无动于衷,好似听不懂和尚的意思。
和尚只好再说一遍:“姑娘,先把身子擦干吧!”这话出口,和尚即刻往自己额上一拍,啪!发觉自己的愚蠢,屋里连条布也没有,要用什么擦,更何况是换穿的衣服。没注意到床下的被单,和尚将蜡烛立在桌上,接着从包袱里拿出自个儿的僧袍往燕娘眼前递了递,见燕娘没反应,干脆放在地上,“小僧去捡些柴火,你先把衣服换了。”快速退出屋子后,和尚真去捡柴火了。
燕娘盯着地上的僧袍看了会儿,片刻才犹豫的伸出手,来回抚摸着僧袍。低头看看身上穿的烂破衣服,再将僧袍摊开细看,燕娘站起了身,乖乖的换好衣服,便又抱膝蹲下。
良久后,和尚回来了,没唐突的进门,站在屋外敲了敲门询问:“姑娘,小僧能进去了吗?”没回应,就当默许吧!和尚轻轻的先把门打开一小缝,再提醒一次:“姑娘,小僧要进来罗!”也怕撞见不该看的画面,和尚不敢往里头探。
依然没回应,和尚这才大方的进入,一进屋,看了眼换好衣服的燕娘,即开始升火准备帮燕娘烘干衣裳。但拿起燕娘的衣服后,才惊觉衣服早已不能蔽体,由于燕娘采取抱膝的方式蹲下,所以和尚一开始并没发现,摇了摇头,只有将僧袍送给燕娘了。
这晚,一人靠着东墙、一人缩在西墙,和平的渡过。
天一亮,和尚便守信用的赶去为燕娘买梳子,还遭小贩以异样眼光打量,让他的脸都羞红了。
和尚把带回的梳子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