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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下风帽,为什么?”
“本儒要验明正身。”
“什么意思?”
丁浩此刻已认定自己的判断不错,对方确是虚幻老人,在枣阳城废园中,自己以一招笔底乾坤削去他的左耳,他戴护耳风帽,定是掩饰这一点,当下冰冷地一笑,道:“看你五官是否齐全?”
老者再退了两步,暴吼道:“黑儒,你辱人太甚!”随着吼声,双手齐扬……
丁浩心中早已有备,料到对方必然会来这一手,所以暗中已把罡气布满全身,就在对方扬手之际,立剑当胸,运功疾振,面前立即布起了一片剑幕。
“叮!叮!”连响,数粒无影飞芒,悉被震落。
老者电闪转身……
丁浩大喝一声:“那里走!”人随身起,剑随身发,近丈长的剑芒,激射而出,如划空的闪电。
闷哼声中,老者踉跄退了七八尺之处,剑芒齐顶而过,护耳风帽被削落,头顶心被刮去了一大片,鲜血泊泊而冒。
一点不错,对方没有左耳。
丁浩大喝一声,“虚幻老人,你死定了!”
手中剑随着喝话之声疾剑而出,剑气裂空,发出“滋滋”的刺耳声。
虚幻老人一晃身,玄奇绝伦的斜旋两丈,脱出剑风之外,这种身法,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丁浩也暗自为之一震。
虚幻老人不待丁浩再次出手,紧跟着电旋而去没入芦苇之中。
丁浩急起直追,双方先后的动作,快如一瞬。
越出芦苇之外,丁浩运足目力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方已在数十丈外,好快的身法放眼当今武林,恐怕难找其匹。
因为虚幻老人反穿皮袄,一身白色,是以在夜暗中仍十分显目,否则丁浩视力再佳,也难分辩数十丈外的人影。
也只是一转念的工夫,人影已自视线中消失。
丁浩知道追之无及,只索罢了,好在小轿留在原地,余文兰珠还合浦,总算了了一件大事,要找虚幻老人算帐,只有另待机会了。
于是,他弹身奔到一个僻静处所,匆匆回复了酸秀才的面目,然后折返原地。
到了原地,目光扫处,不由惊魂出了窍,只见余化雨倒在轿前地上,轿门已启,里面却是空空的。
这可是想不到的意外,莫非暗中还伏着有人,乘自己追敌去后摔下毒手。
当下也不遐多想,疾趋近余化雨,俯身探视,只见余化雨全身抽扭,呼吸微弱,眼神散乱,一看便知是中毒的迹象。
心念一转,急取出威灵夫人所赠的避毒珠,奔到湖边,用手掬了些水,把珠子浸在其中,片刻之后,收起珠子,把水灌入余化雨口中。约莫半盏热茶功夫,余化雨翻身坐了起来,栗声道:“是丁少侠?”
丁浩一颔首道:“是在下!”
“少侠怎会到此地来?”
“在下本在附近巡游待敌,巧逢黑儒,是他指引的……”
“他人呢?”
“追敌去了!”
“哦!今夜如果不是黑儒现身,后果便十分难料了,对方鬼计多端,实出人意料之外,老夫又上了恶当……”
“又有人暗施袭偷吗?”
余化雨站立起身来,道:“没有,是老夫粗心大意,计未及此,少侠不至,老夫恐已断魂了啦……”
丁浩心头一震,道:“是怎么回事?”
余化雨恨极地道:“是那老魔头倦言小女在轿中,以火焚人轿为威协,迫老夫交出基业,他被黑儒逐走之后,老夫启轿探视……”
“怎样?”
“轿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却暗置了毒,老夫不察,中毒倒地。”
丁浩恨恨地从鼻孔里吹了一口气,道:“魑魅魍魉,鬼蜮行径。”
余化雨咬牙切齿地道:“小女一天在对方手中,对方便一天不会联手,似此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的确令人防不胜防!”
丁浩沉声道:“在下誓要除此武林败类,以这种手段,妄想君临天下,何异痴人说梦……”
“以老夫判断,对方可能已有不可轻视的实力,也许是某一秘密帮派的阴谋。”
“现在要谨防的是对方下一步的鬼计。”
“嗨!老夫已打定主意了!”
“庄主有应付之策?”
余化雨举目望着夜空,悲壮地道:“身为武人,有所为亦有所不为,老夫决心维护武道尊严誓不向邪魔低头,至于小女的生死,听天由命了,照此情形看来,对方纵使得到了老夫基业,未见得便满足,苟且偷生,比死更惨,不若倾力与对方周旋。”
丁浩激动道:“庄主言之有理,在下钦佩,小丑跳梁,得逞不过一时。”
“我们回庄罢?”
“在下打算再继续在附近查探敌踪。”
“老夫看不必了,黑儒既已在此现身,对方可能暂时敛迹。”
远处传来了阵阵鸡啼,距天明已近了。
丁浩略一思索,道:“还是庄主先请回罢,在下拟暂不让对方知道行踪。”
“嗯!这也好!”
“在下想到一计,不知可行否?”
“谈不上什么妙计,是一个应急之策……”
“老夫愿闻?”
“关一尘前辈精于五行之术,何不在庄中主要位置布上阵势,以维庄内上下人等的安全也可避免猝发事件,不让对方出入自如,畅所欲为。”
余化雨欣然道:“此议甚佳,老夫回庄立即请关老哥着手!”
“关前辈夫妇还不知令千金的事吧?”
“目前还不知道,老夫之意可瞒则瞒,不然老两口的火爆脾性,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反而不好!”
“庄主虑得的是,天快亮了,庄主请发驾吧!”
余化雨颔了颔首,道:“如此,老夫先回庄,照少侠的建议布置。”
“请!”
余化雨长长吁了一口气,弹身驰离。
丁浩想了想,索性奔向岳阳城。
朝阳朗照中,来到了岳阳,此刻投店,当然不合适,想了想,也懒得再隐秘行踪,便一直来到岳阳楼头,面湖凭栏。
表面上意态安闲,其实内心却起伏如潮,湖光依旧,人事已非,曾几何时,柯一尧老哥哥已作了古,半半叟生死下落不明,而自己非但血仇未报,师恨未消,连仇人的下落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不由出声长叹。
蓦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良辰美景,少侠何事伤怀?”
丁浩陡吃一惊,抬头望么,只见距自己约丈许的地方,一个青衣女子,正对自己露齿而笑,这面容似曾相识……
仔细一辩认,却想起来,对方正是金龙帮的子号使者,在对方印象中是黄衣劲装,这一改了装束,一时间认不出来。
子号使者在此现身,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
照此看来,金龙帮的势力向南方武林伸张,加以来历不明的虚幻老人,意味着南方武林已临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心念之间,谈谈一笑道:“尊使,幸会啊!”
子号使者目光微一向侧后方一扫,道:“我叫林玉芝,少侠直呼我名字好了!”
丁浩知道对方不愿泄露身份,当下改了称呼道:“林姑娘南下有何贵干?”
子号使者盈盈一笑,道:“探亲!”
“哦!林姑娘是南方人?”
“是的,少侠呢?”
“也是探亲,顺便访友。”
“少俊令亲住在城中?”
“唔!不,距此数十里的乡间,在下久闻岳阳楼之盛,故而到此一游……”
“少侠雅兴不浅!”
丁浩心头不期然地又浮起了梅映雪的影子,那绝世芳姿,那超尘脱俗,那绵绵的情意,的确令人回肠九曲,但一想到她的身份,不由又像冷水淋头,这一段抛不掉躲不开的情,将是什么了局?
子号使者接又进:“我家小姐对少侠时在念中,她有句话常挂在口边……”
丁浩心弦一颤,那感觉不知是苦是辣,有些芒然地道:“什么一句话?”
“她常说:“魂萦梦绕不了情,良辰美景奈何天’!”
“从这两句话中,少侠可以想见她的心镜”
“她仍在山中?”
“是的,她嘱我如碰到少侠,为她捎句口信……”
“什么口信?”
“她怕应了‘此情已待成追忆’这句话!”
丁浩心弦又是一颤,苦苦一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
子号使者幽幽地道:“花残月缺,此情难续,岂非抱憾终生。”
丁浩顿时意乱神驰,心中惶惶,呆望着子号使者,一颗心正如洞庭湖渺烟波中的一片孤帆,载浮载沉,又如一叶秋萍,在茫茫烟水中,寻不到寄托。
刹那间,豪情壮志,尽化作流云散雾。
真的是好景不常,好梦易醒吗?
子号使者突地正色道:“丁少侠,小姐凛于父命,如你不与本帮合作,你们便没有结合的可能……”
丁浩俊面一沉道:“这是条件吗?”
“不,是我的看法!”
“你家小姐这么同一心思!”
“她很痛苦,但父命难违,她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
“她为什么不肯见我?”
“非不肯,不能也!”
丁浩深深想了一阵,断然道:“在下答应了!”
子号使者欣然色喜,道:“好极了,现在请到敝亲处,我们先谈谈合作的方式,怎样”
丁浩一颔首,道:“可以。”
“我们这就走!”
“进城吗?”
“是在城里!”
丁浩与子号使者林玉芝并肩而行,她长得并不俗,两人走在一道,俨若一对小夫妻,引起了不少路人称羡。
进入岳阳城,转过三条大街,来在一条阔巷中,眼前现出一座八字楼门,朱红大门,石狮分踞左右,很够气派。
子号使者停了脚步,道:“这就是了!”
丁浩心中一动,看看排场,似是阀阅世家,林玉芝是个江湖女子,却有这等亲戚,倒是出人意料之外,当下好奇地道:“令亲是什么身份?”
子号使者一笑道:“是我娘舅家,外祖当年曾任过府尹,业已辞世,现在只剩下外祖母与舅父母,几个表兄姐妹都是武林人,我们很合得来!”
“噢!”
子号使者上前扣动门环。
一个老苍头出来应门,先扫了一眼远远站立的丁浩,然后才朝林玉芝一笑道:“小姐回来了,那位是……”
子号使者回眸一笑,道:“是位响当当的人物,在岳阳楼头碰到的!”
就在此刻,一个风烛老丐,颤巍巍地走到丁浩身边,伸出破碗,有气无力地道:“公子,可怜老化子两天没吃饭了!”
丁浩皱了皱眉,伸手袋中,摸一块碎银……
那老苍头瞪眼喝道:“老要饭的,别在这罗嗦,滚开去。”
丁浩把碎银放人老丐碗中,突地发现碗底上有个纸团,老丐以目示意,丁浩心知有异,顺手抓起纸团,老丐打了一个躬,转身蹒跚而去,丁浩乘转身之际,把纸团放入袋中,然后举步趋门。
子号使者侧身朝门边一让,作肃客之势,道:“少侠请进!”
丁浩一抱拳,跨入门内,子号使者随后跟进,大门“砰!”然合上,入门是一个大院落,花木扶疏,山石玲珑,修整得极为别致,穿过卵石花径,折向东首,越过穿堂,来到跨院之中。
子号使者朝边厢一指,道:“这里是客室,为了谈话方便,不惊动别人了!”
丁浩点了点头,两人进入小厅落座,子号使者击了击掌,立即有小丫环奉上香茗,丁浩看这厅内布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