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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硬把丁浩按坐在椅上,又道:“贤侄,你方才语焉不详,现在把你所知详细告诉我知道。”
丁浩收起悲怀,把从竹林客听来的事变经过,以及母子投身望月堡等等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对于习艺一节,仅说巧获无名老人垂青,授以绝艺。
说完,草野客又篝老泪纵横,发指道:“郑三江人面兽心,百死不足以偿其辜!”
丁浩嘶哑着声音道:“当初因认定仇家是齐云庄,恐天下无容身之地,而先母又已失去功力所以才求庇于望月堡,这一着是大错……”
“郑三江知道你母子的身份?”
“想来是知道的!”
“你再说说那些凶手的死因?”
于是,丁浩不厌其详地把酆都使者、长白一枭、江湖恶客胡非等的死因,描述了一遍。
草野客凝神倾听,深深一阵思索,道:“这一说,邦都使者死于毒心佛之手,江湖恶客死于白儒的暗袭,而这两人都是望月堡的人……”
“是的,但毒心佛,真正投效望月堡,是在杀邦都使者之后!”
“先后无关紧要,他一样可以受雇于望月堡,想杀本庄叶总教习便是一例。还是长白一枭的死因可疑,他死于无影飞芒,而据你所说,能使无影飞芒的是一个叫虚幻老人的人,如果在桐柏山中下手的不是虚幻老人,必是他的同路人,而他却又与望月堡为敌,这就无法把三名死者的死因连在一起了……”
“是的,愚侄也曾想到过!”
“现在除了找到云龙三现,无法揭开这谜底……”
丁浩忽地想到了老哥柯一尧,所述关于云龙三现的一切,于是,又据实告诉了草野客。
草野客一拍手掌道:“这厮必然隐藏在什么地方、修习他盗自乃师的那半部邪门秘笈,假以时日,他定然会现身的,也许幕后根本无人,全系云龙三现一人主谋,那些参与鞭事的,定然得了什么好处,或是他期许他们什么条件,而被他所利用……”
丁浩咬了咬牙,道:“杀人的目的何在呢?”
“很难说,江湖风云诡谲,很多事无法逆料。”
“奇怪的是家母生前,从未提过有关仇家的事,也避言身世,直到临终前,才告诉愚侄去找竹林客,愚侄对此,一直想不透。”
草野客皱眉道:“这的确是怪事,不过……也许她虑及你的安全。”
丁浩深深—想道:“如果是这样,那郑三江可能根本不知我母子来历!”
“你说初进望月堡时,被待为上宾,以后才遭冷落,而你母子是避仇落难的人,你母凭什么得以进望月堡的呢?”
“嗯…这个……侄儿幼时,似乎曾听家母隐约提过,献了什么武功秘笈一类的东西与郑三江的……”。
“这就是了,必然有原因的。”
就在此刻,小红门外传来了叶茂亭的声音:“关前辈,晚辈有话奉禀。”
草野客眉毛一皱,大声道:“有什么话说吧?”
“庄主本意要为了少侠接风洗尘,但顾及丁少侠身处悲悯之中,所以作罢,命晚辈把酒菜送来此间,请前辈陪丁少侠略饮几杯,稍解悲怀……”
草野客不等对方说完,立即道:“这还差不多,搬进来!”
“是!”
叶茂亭亲自把食盒杯箸搬了进来,逐一摆好,道:“前辈这里有好酒,所以……”
“去,去,没你的事了!”
叶茂亭讪讪一笑,向丁浩道:“丁老弟,愚兄失陪!”
丁浩知道这怪老者不欢迎别人,遂也不加挽留,起身道:“请代向庄主致谢!”
“好的,愚兄会转达!”
叶茂亭辞了出去,草野客搬出自备的酒,拍开泥封,香气扑鼻,果是佳酿,丁浩满腹哀伤,本无意吃喝,但盛情难却,只好勉强就座。
草野客也是心绪不佳,两人默默吃喝。
过了一歇,草野客停杯目注丁浩道:“小侄,现在谈这问题,可能不合适,但我是藏不住话的人……”
丁浩有些木然地道:“伯父有何教训?”
“这不是教训,是句闲话……哦!不,是件正事。”
“请讲?”
“上次向你提过的关于我夫妻那女徒余文兰的婚事……”
丁浩心中一动,道:“伯父的意思是……”
“兆详老弟与弟妇已然仙去,对你的事,伯父我可以作一半主吗?”
丁浩已知老人心意,但仍恭谨地道:“当然,伯父可以完全作主,不过……”
“不过什么?”
“伯父请先把话说完。”
“你没见过文兰,但我可以告诉你,天下再难找那等兰心慧质的美人……”
“是的,伯父上次说过!”
“我希望你答应这件婚事,天生佳偶,姻缘不可错过。”
丁浩心头立即起浮了梅映雪的情影,两人之间那一段纯真的情愫,能抹杀吗?不管余文兰有多美,岂能作负心之人,见异思迁,草野客是一份美意,但自己却不能接受。这老人脾气古怪,倒是难于过份拂逆……
心念之中,尽量把话说得婉转地道:“伯父盛意,存殁均感……”
草野客老脸微微一变,急躁地道:“你只说是或否,别绕弯子!”
丁浩不由一窒,歉意地一笑道:“伯父,侄儿并非不知好歹,只是有困难……”
“什么困难?”
“侄儿不能辜负别人?”
“辜负别人!你已经交了女友?”
“是的!”
草野客沉着脸连喝了三杯酒,才慢吞吞地道:“什么样的女人?”
丁浩想起伊川城外林中,梅映雪对自己的那一幕。不禁有些惶然,想了想道:“她是新崛起的武林的金龙帮主之女。”
草野客双目大睁,道:“邪门,我已经有耳闻,金龙使者横行中原武林……”
丁浩期期地道:“是的,行径不太光明!”
“那女的是天仙?”
“不俗不丑,但小侄的着眼不在美色!”
“她对你很有情?”
“可以这么说的!”
“既然如此,不必,不必提了,作为罢论。”
“请伯父恕小侄违命之罪!”
“不谈了,不谈了!”
丁浩大感尴尬,俊面一红,道:“听说庄主千金在北方遭了意外?”
草野客似乎十分钟爱他这女弟子,闻言之下,吹胡瞪眼地道:“我要亲自北上查她的下落!”
丁浩义形于色地道:“小侄当为此一尽绵薄!”
“很好!”
“小侄告辞,伯父该歇息了?”
“去罢,你随时可以来此,我们共筹追凶之策!”
“遵命!”
丁浩在棺前再拜,然后恭辞草野客,迳回览碧楼,房门半掩,灯光下映出人影,叶茂亭竟然还守候在楼头,这种至性至情,使丁浩感动万分,忙招呼道:“叶兄尚未安寝?”
叶茂亭含笑道:“我怕老弟心情不佳,饮酒过量,所以在此守候!”
“这小弟何以克当?”
“言重了,老弟是客,我身为半主,该当的。”
丁浩坐了下来,道:“夜深了!”
“三更已过,老弟风尘劳顿,早些歇了罢?”
“叶兄也请安置!”
“明晨见!”
叶茂亭辞别下楼。丁浩掩上房门,卸了剑袋,宽衣就寝,由于哭拜父骨,哀毁过度,感到身心俱疲,很快地便入了梦乡。
醒来,已是日影侵碧纱的时份,桌上已摆好了四色点心,一壶茶,丁浩漱洗之后,用了些点心,然后出房,到露台上凭栏眺望湖景,但见烟波浩杳,点点帆影,缀在闪烁如鱼麟的波光间,一轮旭日,斜挂水天之间,泛出了万丈金霞,近湖岸的村舍,升起了缕缕炊烟。
良辰美景,使人胸怀大畅,浑然忘我,神驰于湖光水色之间。
一条乌篷船,由不远处缓缓移过,丁浩突地想想了红门小筑中那具乌木巨棺,里面盛的是父亲的遗骨,眼前美好的景象消失了,心头罩上了一片阴霾,他又回到了极度的痛苦中。
此行落空,下一步的行动将是什么?
回头北上吗?
照以往的推测,云龙三现赵元生可能受望月堡的庇荫,但据老哥哥树摇风入堡探查的结果又没端倪,人海茫茫,要找一个有心躲避的人,谈何容易,真不啻大海捞针。
据草野客推测,云龙三现赵元生可能便是元凶,幕后并无主使之人,那云龙三现勾结那些魔头,下狠手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云龙三现与父亲有宿仇,母亲是历劫的人,她知道所有的凶手,为什么到临自尽那晚还不提只字呢?连竹林客与半半叟也不明来龙去脉,不知凶案的起因,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自己来庄寻仇,余化雨尚蒙在鼓中,不知已背上了黑锅,对方杀其独生子,又嫁祸于他,为什么呢?
就在此刻,身后起了脚步之声,丁浩回头一看,只见叶茂亭正朝自己走来,面带微笑,但神有些不正,一望而知那笑容是装出来的。
“丁老弟,你不多睡片刻?”
“已经很晏了!”
“对不起,愚兄没来陪你过早……”
“那里话,小弟已用过了。”
“这半夜睡得好?”
不着边际的话,显示出叶茂亭神不守舍,必有心事,当下开门见山地道:“叶兄似有心事?”
叶茂亭敛了笑容,皱紧双眉道:“发生了件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
“是庄主……”
丁浩心中一动,道:“余庄主发生了什么事?”
叶茂亭欲言又止地好半晌,才沉声道:“昨夜四更时分,庄中来了不速之客……”
丁浩一震,道:“小弟竟一无所觉,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陌生客,大约四十出头,身手惊人,直入内宅而不为庄中人发觉,那时我尚未入睡,一时心血来潮,想巡视一下庄中守备,巡到后院之时,突然发觉庄主与对方在院地中低声话语,似在争执什么,我隐在暗处,只听那陌生客说了一句,大枫林,不见不散,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会后悔。说完便走了……”
丁浩激奇地道:“这倒是件怪事,后来呢?”
“当时我想这必是庄主个人隐私,未便动问,悄然退了出来……”
“庄主呢?”
“刚才赴那神秘约会去了!”
“可曾有什么交待?”
叶茂亭忧形于色地道:“庄主临动身前,特别召愚兄去,当面交待了几句话……”
丁浩好奇之念大炽,追问道:“可以告诉小弟吗?”
叶茂亭期期地道:“本来不该惊动老弟,但我愈想愈觉不妥,可能会有意料不到的事发生……”
“噢!庄主怎么说?”
“庄主严嘱不许向任何人道及赴约的事,同时约束庄内人不许外出,要愚兄接待老弟,最后一句话却令人悬心…
“一句什么话?”
“庄主说如果他过了今日不归,要愚兄负责遣散庄丁,关闭齐云庄,并向老弟及关前辈夫妇致歉,送客!”
丁浩闻言之下,也觉事态相当严重,这已明明预示着有不寻常的事发生,而余庄主又严令不许泄露此事,这其中便大有蹊跷了。
“那陌生客的来路一点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
“叶兄打算怎样?”
“愚兄我现在一筹莫展,只望不发生意外,庄主平安归来!”
“不派人盯踪查探?”
“庄主之命,无人敢违!”
丁浩心念一转,似已略窥叶茂亭的用心,深深地道:“如果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