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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兄,快点啊,我要沉下去了,这天杀的祭魂池!”
一面叫着,猛札一面竭力想寻找寒山重在何处,但是他转不过身子,颈项移动也只能限定在一定的角度,怎么样也拗不过来:
“寒兄,寒兄,是不是你?刚才是不是你在叫唤红狮?寒兄……”
寒山重细细向石池四周打量了片刻,认定已经没有别的危机隐伏,他微一耸身,飘然落到石池的边缘:
“猛札,是我。”
猛札目光一瞥到寒山重的影了,已兴奋的高呼了一声,大吼道:
“我的天,你可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寒兄,你叫我等得好苦……”
寒山重平静的道:
“假如我和你一样贸然的下来,万一再遭到突然的危险,你还能叫叫‘寒兄’,那时候要我去叫谁?”
猛札红着脸,粗着脖子,挣扎着道:
“快救我,这是祭魂池,你也是从我掉下来的地方出来的呢!那是南族供奉的‘黑婆’神神嘴……”
寒山重抬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一个三丈高下的石雕神像正好在他的头上,这神像袒裸着躯干,蛇首面形妇人身,狰狞丑恶,仿佛随时可以从壁上跃出,方才,寒山重出来的洞口,正是它箕张的嘴巴!
吸了口气,寒山重的身体轻柔的浮起.又轻柔的落到石池之中,猛札吓得怪叫道:
“老汉……不,寒兄,你不要命了?”
他的语声未落,寒山重已那么灵巧的站在紫黑色的浓胶之上,脚底刚刚与黏胶贴着,就像是浮在上面。
寒山重舔一舔嘴唇,淡淡的道:
“我可以在空气里飘浮,自然也能在这玩意上立足。”
说着,他伸手给猛札,猛札慌忙用双手握住,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这次握手.你倒来得相当热诚,但你不要用力,由我来拉你。”
缓缓的,寒山重后退了一步,猛札也被拉上了半尺,但是,寒山重的足踝都陷入黑胶之中。
猛札喘着气,道:
“寒兄,你别自己也被吸住……”
寒山重古怪的眨眨眼,蓦然大吼一声,轰隆一声巨大的回音甫始在殿堂里回荡,寒山重的瘦削身体已如脱弦的怒矢一样,猝然往上标射而起,希聿聿的浓胶流淌溅进,猛札亦被连带拉起,同时飞跃上了池缘。
坐在这用大青石砌成的八角形池缘上,猛札用衣袖擦去汗水,好一阵才惊喘平息,咬牙切齿的道:
“盖这白玉宫的老蕃王真是可恶可恨之极,假如他尚活在人间,我不生剥了他算他命生得大,简直凶狠残毒得离了诺,不带一点人味……”
寒山重拍拍他肩,笑笑道:
“人家也没有请你来此,是阁下自己千方百计找上门的,你想夺人家陪葬的宝物,人家当然就想要你老命。”
猛札吁了口气,没有出声,开始细细朝眼前的情景打量起来,这是前阁,那十根光洁滑亮的巨柱成了一个四方形,八个宝座并列于中,十六条盘结的带翼飞蛇在八个宝坐的正中,殿堂之顶衔接着地底的岩石,两扇看去亦是纯金制成的门扉紧闭着,在宝座的后首。
堂殿的地面异常平滑,纹理细致,纤尘不染,由这祭魂池下去,有一排呈半月形的宽阔阶梯,祭魂池之后,就是那“黑婆”神像了。
空气里荡漾着极端寂静与深邃的神秘,有一股隐隐的恐怖气息弥布四周,好静,静得两个人可以听见被此的心跳与呼吸声。
寒山重也向这殿堂注视了良久,低喃道:
“石柱、宝座、金蛇、秘门……魔像、石池……白玉之宫……”
猛札摇摇头,道:
“一点声息也没有,真像座坟墓………”
寒山重回头又朝那“黑婆”神像望了一眼,低沉的道;
“这像是白玉宫的前殿,十分宽大,但却看不见别的,猛札,我们需要再往里进。”
猛札搓搓手,伸伸臂,苦笑了一下,道:
“老实说,我真有点寒心了,这半池的‘乌檀胶’就险些要了我这条老命,再往里面,更不知道有多少稀奇古怪的阴毒玩意……”
寒山重一把将猛札提起,冷冷的道:
“天下之大,没有不劳而获的事,牺牲愈重,代价愈高,猛札,你身为边疆大豪,为这一点小小挫折就丧了斗志,寒山重实为你感到惭愧!”
猛札呆了呆,活动了一下四肢,无奈的点点头道:
“好吧,红狮是舍命陪君子!”
寒山重笑笑,道:
“别说得那么仁义,你是舍命为财宝。”
二人慢慢沿着石阶往下走,寒山重又闻到沾染在猛札身上的那些残余的黑胶的气息,他问道:
“猛札.你刚才说那八角形石池里的东西是什么?什么‘乌檀胶’?”
猛札叹了口气,道:
“在边疆的深山峻岭里,生长着一种乌黑色的檀木。这种檀木无枝无叶,就那么直楞楞的长着─条干子,这种东西极为稀少,很不容易找,但只要找着一根,就可以附近发现一片,将这乌檀木砍回,用铁釜煮熬,穷三天日夜,就可以得着这种乌檀胶,我们用它做祭神敬天的圣火,在燃烧起来的时候异香远播,数里之外都闻得到……”
寒山重眉梢子一扬,道:
“那石池子里有半池多这种玩意,恐怕用了不少檀木树干吧?”
猛札吸了口气,道:
“当然,除了乌檀木用得多,还有不少为祭神而丢进池里的生命。”
寒山重微感一震,道:
“祭神用人命?”
猛札咧咧嘴巴,道:
“是的,祭魂池里火光熊熊,异香四溢,─个童男或童女被丢进去,就嫁一个石子丢进海里,连叫声都听不见,巫师击着鼓铃.乱蹦乱跳。火舌伸缩着,巫师就告诉大家。黑婆神已经接受了大家的祭礼了。”
寒山重有趣的望了望猛札一眼.笑着道:
“你怎么知道这池子里是做这种用途的?”
猛札哼一声.恨恨的道:
“只有祭魂池会筑得这么大,而且,是八角星形的。”
点点头,寒山重又道:
“险些连你老兄也祭了神了。”
猛札“呸”了一声,道:
“这黑婆,我猛札根本就不信它!”
寒山重哧哧一笑,没有说话,两个人已小心翼翼的经过金蛇宝座之侧,缓缓向右面紧闭的金色小门行近。
“这里光线很足,却是一件怪事。”
寒山重喃喃的说,猛札却插厂一句:
“黑暗的晚上,只要有云,光线也是很亮的。”
寒山重─拍他的肩膀,道:
“有道理,此宫为白玉所建,白玉木身就可能反折光亮,而且,我想一定会有明珠一类的物.供做光源!”
猛札向四处看了看,叫道:
“看壁顶!”
寒山重急忙仰首望去,喔!在天然生成的层岩上,就着岩势雕刻着另一个“黑婆”神像。沿着神像肢体,整整有三十颗儿拳大小的圆润明珠,正放着滕滕闪光,光线呈乳白之色!
猛札长吁了口气,道:
“夜明珠……好大的个头……”
寒山重撇撇嘴唇,道:
“一共三十颗,你一半,我一半。”
猛札忙道:
“当然,你便是多拿两颗,我也心甘情愿。”
古怪的看了猛札一眼,寒山重已来到那扉紧闭的纯金小门之前,这扇门上没有雕镂任何图案,只有─个孤伶伶的金环。
沉思了片刻,寒山重淡淡的道:
“假如是你,猛札,你是否会去拉这金环?”
猛札怔了一下,道:
“是的,我想一拉就可以拉开。”
寒山重笑了笑,道:
“很可能连阁下的生命也拉进去,现在,你让过一边,容姓寒的试试。”
猛札识相的站到一旁。关注的道:
“寒兄,请留心。”
寒山重向他翘翘拇指、猝然伸手用力拉扯门上金环。
他的力量极大,足可扯倒三匹水牛、但是,那扇门扉纹丝未动。寒山重站立的脚下却突然有五尺见方的地面裂开─似强力的弹簧回震。寒山重蔓地跳起,在他跳起的一剎间.清楚的看见那裂开的地面布满了尖锐的钢刺.那些钢刺锈蚀得班斑驳驳。但却仍然可以致人死命。假如有人自这裂外的地面掉下去的话。
没有停息,连猛札的惊呼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寒山重又翻跃而下,再度用力拉扯门上金环,这一次。在一阵刺耳叽吱声中,那扇纯金之门终于被猛然拉开!
随着这扇门的开启。门内飞出两个紫瓷的斗大圆珠,砸在地下进碎成片片点点,但是,里而却空无─物。
猛札跳闪开去,又迅速奔到瓷珠碎烈之处细细检视起来,半晌,他哈哈大笑道:
“那个老不死的王爷白费心机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寒山重倚在门边,安详的道;
“怎么?”
猛札撕下衣裳的下摆,垫着手拈起一块破瓷片珠,慎重的道:
“这个瓷球外面是紫色的,里边却呈暗蓝,这表示曾被一种毒性极强的毒汁浸蚀过,我刚才查验了一下,晓得这种毒汁名叫‘伽魔鸟尾’,颜色是透蓝色的,像天空一样澄朗,似伽魔鸟的晶亮尾羽一样莹洁,不过。沾上哪里就即时糜烂、而且,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疗,它的毒性可以一直穿过肌肉骨骸进入五脏!”
寒山重咬咬下唇,道:
“那老王八装在这紫瓷球中准备害人,但是,经过这么长久的年代以来,瓷球的外层质地不够完密,里面的毒汁早就干涸了,是么?”
猛札点点头,道:
“不过,它的余渣仍然对人有害,我猛札是玩毒的老祖宗了。这一套小把戏唬不了我,昭,‘伽魔鸟尾’,这种毒药的调制法早已失传了呢……”
寒山重淡淡一笑,道:
“老友,寒某人人宝山了。”
说着话,寒山重已掠身入门,门里,是─个宽敞的大厅,这所大厅是圆形的,围以精致的,完全用千年红珊瑚雕成的矮栏杆,栏杆之旁,有六个与常人身高相等的金人,这些以黄金塑造的人,都是雕镂成南女的装束,身上镶满了各形各色的宝石,每粒宝石都晶莹美润,似闪烁着异采的星辰,六个金人都是右肩上顶着一个银罐,罐子里盛满了成串的球珠,钻石、琥珀与玛淄,那么灿丽,那么光耀,像是流泻的星泉,组成阳光七彩的粒质,夺目焰神,美极了!
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套完全用整块红玉雕成的坐椅。大小一共有十二件,桌面椅身,刻楼着精致的花纹,各镶嵌着一付鹰形的闪闪钻石图案,这套红玉桌椅之后,有一张卧榻,这张卧榻,长约九尺,宽约四尺,通体晶莹透明,一对高枕,却是翠绿欲滴,润滑细致得毫无理疵,这卧榻,是由整块的大水晶凿成。那对尺许宽窄的高枕,却是两块未经琢磨过的翡翠!
沿着卧榻,摆置着大小五百多件精巧的、玉马、翠佛、金人等等珍奇之物,龙眼大小的浑圆球珠散滚一地,大约估计,也在干颗以上!
水晶榻上,铺设着一块全由金丝编成的锦垫,榻后,是一幅硕大的屏风,屏风是精工用银丝穿织,上面有一条翻云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