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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16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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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手,难道还是神仙下界来杀的?” 
  任九重大笑道:“我在这里饭也吃不上,倒去管那些闲事!你别再说了,我肚里正造反呢,快拿东西给我吃。”群道见他谈吐如此随便,与传说中相去极远,都有些不敢相信。 
  一道少了顾忌,笑着插话道:“早知任先生为人刚强,决不肯妄食一粟。你既向我们要吃的,那是承认家师猜得不错了?我们自打知道这件事后,便急欲赶来道谢,谁想京畿一带虽不大,却也找了几个月呢!”说时一道早取出干粮,恭送至前。 
  任九重摆手道:“罢了罢了,这谁敢吃呢?你们逼我认账,可我偏又没做,回头魔教的人找来,岂不更麻烦?”群道都笑,及见他真不肯吃,都向玄一望去。 
  玄一笑道:“饭可以不吃,酒总该喝些吧?趁着酒兴,老道还想讨些便宜呢。”任九重道:“这更不像话。道士们买酒来谢我,不过想诬我杀人。” 
  玄一掀髯大笑,命人抬了一坛酒来,说道:“任先生错了。这酒可不是买来的,乃是我仙家的玉液琼浆。我玄门素来讲究‘内执丹道,外演金锋’。这酒便是炼内丹的外补之剂。” 
  任九重“哦”了一声,望向酒坛道:“以酒作药,这意思倒很高明!只是不怕醉后魔来,惊散了真丹么?” 
  玄一笑道:“修丹时虽苦魔来,但也不怕魔至,这要看自家功力了。常人多惧走火入魔,其实凡事不入了魔境,便悟不出真洞天。魔境里有好东西藏着,只要不惧怕,把甜头吃了,走出来便是新天。” 
  任九重笑道:“如此说来,此酒确非寻常,定是稍饮即生幻象。贵派中有几人法海深广,可以之固丹证道?” 
  玄一道:“不怕任先生笑话。门中除贫道略可浅尝,再有便是遇真宫的几位师叔,尚偶尔借此酒行丹。这法门乃是三丰仙的独创,别人其实做不来的,只不过明白这个道理罢了。再说酒也仅剩此一坛,酿法早失传了。今日感念任先生大德,老道才咬咬牙带了来。我这已经是‘穷大手’摆阔了!但只要任先生喝得痛快,我们心疼也忍着。”一句话逗得群道都乐。 
  任九重道:“心意我领了。这酒太贵重,再说我功力浅薄,也不敢喝。” 
  玄一笑道:“任先生多虑了。今儿老道高兴,不提谢恩的话了,只陪你同醉如何?”说着拍开泥封,把酒坛送了过来。 
  任九重见其意甚诚,一叹道:“我已多年不识酒味了!你们明知我这好酒的毛病,却故意跑来勾馋虫,叫我今后怎么过呢?”接过酒坛,只觉一股奇香钻入鼻孔,顿时周身爽泰。 
  任九重举坛喝了一大口,不禁叫了声好。但觉一股凉气顺喉间下行,未到腹中,已生诸般奇妙变化,岂止芳冽醇美而已?不觉又喝了几口。群道见状,这才松弛下来,各吐了口长气。 
  玄一笑道:“听说当年三丰祖师可独饮一坛。任先生只管喝,莫给老道留家当!” 
  任九重又饮了十余口,酒力渐渐涌上来,忽觉周遭景象变了:小镇上竟似罩了一层水雾,柔得人心痛起来,四肢百骸却松爽无比,飘飘然有凌云步虚之意。当下放了酒坛,说道:“果如道长所讲,任某实不如三丰真人了!这酒我也勉强可喝一坛,但随后必醉,绝难守住真元。” 
  玄一接过来喝了两口,又递回去道:“提起三丰祖师,贫道脸面无光。任先生多喝些,趁你高兴,我好得些实惠。” 
  任九重饮至半坛,兴致渐高,说道:“叫个弟子过来吧,我也想一睹武当神剑。” 
  玄一哈哈大笑,唤一名中年弟子过来,说道:“任先生面前,别给师父太丢人了。” 
  那道士一笑,抽出长剑,冲任重九行礼道:“有污先生法目。”说罢虚掐个剑诀,在他面前舞起来,正是一路“太极十三剑”。 
  是时张三丰仙逝仅五十载,武当剑行世不久,尚未失其真传。只见那道士长剑使开,顿时身如游龙,剑似云展,才演不到五式,已觉奇姿高韵,味淡天然。其虚实、动静、分合、刚柔、疾缓之变,全然不形于外,竟在极细微处显出神奇来:一剑之中,但见清风不见剑;万变之中,只见剑光不见人。武当剑法之奥蕴,如长卷般慢慢展开。一路“太极剑”演罢,彩声平地而起。那弟子又行了礼,面上亦有得色。 
  任九重看罢,缓缓点头道:“剑法确是好剑法,可惜你等描摩太过,失其本真,难怪斗不过惠明法王了!”玄一微微变色,群道也都不解。 
  任九重道:“凡实战,皆是应感而发,这剑法却多半是想出来的,也可说是假的。我料三丰真人的本意,决不在细致入微处,而是欲借幻化之形,使学者悟出最简单的道理来。他倒巴不得你们‘得意忘形’呢!”话一出口,群道无不错愕。 
  玄一呆了呆,忽拍膝道:“这话玄门八派的敖老四也说过!看来三丰仙的真传,独他一人得到了!” 
  任九重道:“可是太和派的敖景云?此人我只闻名却不识。”微露遗憾,又道,“据传三丰真人临终时,曾讲过‘旁支结硕果’的话,对武当俗家这八个支派期许甚高。想来不用多久,你玄门便可盖过少林了!” 
  玄一摇头道:“我玄门八派就出了敖老四这一个人物,还老窝着不出来,如何能盖过少林?他要肯念同宗之情,也不用任先生出手了。” 
  正说间,突见一道自远处奔来,冲玄一连连招手。玄一忙走了过去,那弟子附耳低语。却见玄一神色骤变,疾走了回来,忽冲任九重跪倒。群道似早识其意,也围跪在身周。 
  任九重诧异道:“这是为何?” 
  玄一一改戏笑之态,郑声道:“贫道有一事相求,请任先生务必俯允。” 
  任九重道:“说来听听。” 
  玄一眼望他怀中的包袱,语极恳切道:“贫道不能久留了,只求任先生让我把这口刀拿去。你莫问缘由,总之数日之后,任先生光芒万丈,犹胜从前,我等皆誓死追随。” 
  任九重冷笑道:“原来饮酒谈剑,都是为了这个!此刀我苦守了二十二年,你们不明白它的意味么?” 
  玄一听了,忙以头触地道:“贫道实出于好意,任先生久后便知。说来不过是一把刀,于大节无碍的,任先生何必拘执?”群道也感焦急,都在旁劝个不住。 
  任九重瞟了一眼众人的坐骑,双目凝寒道:“不怪都骑了军马来,恩遇更高了。我这里不便留客,你们去吧!” 
  玄一闻言战栗,惶然而起道:“任……任先生也许猜到了,也许没全猜到。总之贫道心意已尽,你……你到时莫要怪我。” 
  任九重卷起半坛剩酒道:“这个拿回去!” 
  玄一“嘿”了一声,顿足道:“我真恨祖师爷酿了这东西!”拂袖震碎酒坛,与群道都上了马,极慌张地去了。 
  此时路上行人渐多,都用异样眼光偷瞧这丐汉。任九重心头郁闷,又兼空腹未食,那酒确有门道,醺然之下,索性倒在街边,少时竟自睡去。 
     不一刻,忽见南面有二男子走来,一高一矮,皆黑袍峨冠,神采非凡。二人到了近处,眼见任九重破衣烂鞋,席地而卧,都露出异样表情。那矮个男子凑近身畔,低声唤道:“任先生醒来!”连唤三声,任九重酣睡无觉,街上人行马过,甚是喧闹。 
  那男子还要再唤,另一人止住了他,悄声道:“我闻江湖上有种说法:凡功夫练到绝顶之人,都为‘醒神’。睡时四外声音再大也未必醒,但只要有人凝神一望,即刻惊觉。他当年既号称武魁,你我不妨一试,心里也好有个底。”说罢都后退几步,距其人两丈开外,凝神望来。 
  突见任九重翻身坐起,目如利电,本能地反击过来。二人没防备,都觉眉心一痛,似瞬间被撞散了神。那高个男子脸色倏变,迅即复常,忙行个大礼道:“拜见武魁!您老人家这些年可好?”那矮个男子也躬身致意,眼前仍觉模糊一片。 
  任九重伸个懒腰道:“我当是谁搅了好梦。你们来做什么?” 
  那高个男子笑道:“人说至人无梦的,看来这话尚有出入。家主在前面‘醉仙居’候驾,请武魁往见如何?” 
  任九重笑道:“说来就来了!我这副模样,配去那种地方么?想见我让他自己来。” 
  那高个男子道:“听说武魁食言,去德州杀了惠明法王。大伙儿心里难过,都想为朋友尽份心。请恕不恭了。”一言未绝,只见二人袍襟都飘起来,大袖却紧紧收裹,目放光华。 
  那矮个男子略一蓄势,地上残叶忽起,绕身飞旋。那高个男子右掌微抬,顿现波澜横生之势,意动神飞,率先出手。 
  二人都知对方的身份,不敢稍留余地,尽展神通,几乎同时击来。任九重不及起身,忽叹了口气。 
  二人拳掌袭至,都觉似撞到了一物。一刹那,脑子里竟有种空的感觉,跟着便觉四周黑了下来,心头异常恍惚。这感觉如快马突然勒缰,身子往前一拥,天就猛地暗了。 
  过了一会儿,眼前又复明亮,这才明白是被对方轻碰了一下,瞬间丧失了神志。二人知与对方隔了万层法天,都垂下头道:“武魁太高明!我等羞然告退。”气折心灰,转身慌慌去了。 
  少顷,只见有数十名红衣人出现,将百姓皆轰赶回家,先清了街道。旋见南面有十几人快步走来,皆是玄衣高冠,中间簇拥一人,却穿了件绛紫色的衣袍,显得十分扎眼。众人都跟着他,如众星捧月一般。 
  一伙人来到近处,只见那绛衣人五十开外,美髯丰颊,颇为儒雅。唯细辨之下,始觉鸷鼻鹰眼间,隐露桀骜之气;尤其二目冷似秋潭,随便扫来,竟如长鞭抽至,实异于常人。任九重见了他,只微笑不语。众黑衣人皆长揖到地,却没人说话。 
  那绛衣人打量他片刻,忽道:“要了这些年饭,眼神里的东西还没变。了不起!”说罢哈哈大笑。 
  任九重并不看他,淡淡地道:“难得你请客。可惜我没好穿戴,不能体面赴席。” 
  那绛衣人复又大笑,说道:“是我欠思量,那酒楼岂是聚首处?武魁幕天席地,街巷便是华堂!你我只在这里说话。” 
  任九重道:“我讨饭时落下个毛病,见人穿得好就怕,不大敢与他说话。” 
  那绛衣人一听,忽将锦袍脱下,赤了上身,坐在他对面道:“这样如何?” 
  任九重不禁笑道:“我杀了惠明法王,盛教主犹能如此,实在难得!该如何处置我,便请示下吧。” 
  原来这绛衣人正是魔教之主,号称“明尊”的盛冲基。 
  余者九人,概为当世的魔王,乃十二宝树法王之群。明教崇信胡神,向以《摩尼残经》所谓的十二宝树命名教内诸魔,座次以惠明法王居首,其下分为智慧、常胜、欢喜、勤修、平等、信心、忍辱、直意、功德、齐心、俱明诸王,说来个个有名,俱足震慑江湖。 
  盛冲基闻听此言,笑叹道:“连武魁也以俗情视我,四海之大,我无知己了!”一语未息,只见平等法王走过来,手拿一个托盘,放在任九重脚下。 
  任九重不解,掀开罩布看时,赫然见盘内放了两颗人头,正是适才请之赴宴的二人,不觉蹙眉。 
  平等法王躬身道:“年初惠明法王暴毙,教主便严饬一干教众,不得找武魁报仇。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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