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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在旁边掠阵的灰衣人物已注意到君惟明的到来,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个已悄然向这边掩近。望着那两个如临大敌的角色,君惟明笑吟吟的点点头,然后他语声清朗的道:
“潘春,你好呀?”
就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听在正在激斗的“三眼煞”潘春耳中,不窗突然响起五个闷雷,震得他脚步踉跄,天旋地转,就宛如被—条毒蛇狠咬了一口似的尖叫着倒跃向后,一刹间,连整张面孔也惊惧得歪曲了!金薇亦大喜过望,她一涧而出,振奋的叫:
“君公子……”
那肥头大耳的灰衣人正自一愕,已听到了金薇的叫声,这灰衣人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亦是满头雾水,又惊又疑的楞呵呵僵立当地!君惟明勉慰的看了金薇一眼,低声道:
“辛苦你了……”一摔头,金薇细喘着,却异常刁俏的道:
“没什么。”
现在,潘春已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看仔细了君惟明,不错,那确实是君惟明——他们的魁首,他们的最高掌权者,也是他们的主宰——如今,只怕更是他自己的催命符了人……
一阵至极的恐惧笼罩着潘春,他不可抑制的开始抖索,开始颤栗;双目的神色瑟缩与慌乱,象一下子掉在冰窖里,浑身凉透,连心脏也顿时痉挛成一团了……一侧,那肥头大耳的灰衣人艰辛的移近,低哑的语调声,也含有震骇与疑惧:
“老潘……这人……会是君惟明?”潘春唇角抽搐着,哆嗦的道:
“是……他!”
脸庞上浮着一抹深沉的微笑,眉宇间有一缕浅浅的含蓄,轻漾在君惟明面容上,抖动在他脸上每一条筋络间。这些,全是潘春所熟悉的,甚至连君惟明的任何一丝表情,任何细微的纹褶皱动,他也全可以体会出其中的意韵,他跟随君惟明的时光够长远了,他深切明白君惟明的习性,而如今,很不幸的,他已经看出了君惟明蕴藏在平静后面的,激烈愤恨与血漓漓的杀机!君惟明沉缓的,踏前一步,道:
“潘春,叫那些牛鬼蛇神停手!”
多年来的畏惧和服从心理,使潘春无法抗拒,他甚至连思考的过程也没有;就象昔日执行着君惟明的谕令一样,那么诚惶诚恐的抖着嗓子高叫:
“通通住手,通通住手……”
潘春的叫喊是尖锐的、昂烈的,带着颤颤的尾音,有如根钢丝紧崩骤折,拔了一个尖音施到半空,疏林中激动的人群,全在刹那间纷纷惊怔着停手退后,君惟明点点头,道:
“很好,潘春,你还愿意自剪双手跟随我回去接受惩处呢,还是,薇,要与我较量较量?”
“三眼煞”潘春顿时面如死灰,目光呆滞,他抖索着,嘴唇噏合,答不出一个字来。
旁边——
那灰衣人猛一横心,他站在前面,硬起头皮大喝道:
“你就是君惟明?”君惟明瞄了他一眼,好笑的道:
“不错。”灰衣人咽了口唾液,又色厉内径的吼:
“你……你竟没有死?”君惟明吃吃一笑,”道:
“朋友,你的脑子恐怕有点不对了;如果我死了,如今,还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么?”说到这里,他又对潘春道:
“潘春,见到我,你有没有恍若隔世之感?你一定以为这一生再也看不到我君某人了吧?”吁了口气,他感叹的道:
“当然,以你的所做所为来说,自是不希望再见到我伪,那会令你太窘迫与惶悚,是么?”潘春颤栗着,畏瑟的叫:
“公子……”神色倏寒,双目中又闪映出那股青森森、白修惨的骇人光芒来,君惟明狠厉的道:
“方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答复,潘春,我没有太多的耐性等着与你粘缠!”潘春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君惟明身前,泣血般悲惭的叫着:
“我该死……公子……我该死啊……”摇摇头,君惟明道:
“来不及了,潘春,来不及了……”这时,那肥头大耳的灰衣人睹状之下不由立生轻蔑之心,他重重一哼,愠怒的道:
“老潘,如今你的主子是童刚,你本身又是‘铁卫府’属下,全陕的大头领,你又何须向人做出此等窝囊相来?你自己丢人现眼不打紧,连我们这些与你联手的朋友也难以见人了……”潘春却宛似不闻,他跪在地下,一边痛哭流涕,一面以额撞地,在“咚”“咚”的闷响声中,他只是凄哑的,断续的叫:
“我该死……我错了……我该死……我糊涂啊……”
多少年来的积威立霸,加上君惟明本身的功力隼厉,铁腕掌权,令他的属下们早就对他存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敬服与畏惧心理,这是先天的崇拜又渗揉着后天的霸业成就所组合成的深重影响,就象乡里间一些湮远留传下来的神鬼异说,对那些笃信不渝的老民们来说,是那么牢不可破,又是那么真切根置。那已并非一种单纯的表面姿态,更是一种内心的深刻倾向了……
君惟明的英伟明智,雄才大略,他的公正狠酷,浩荡神威,全是潘春亲身见过、听过甚至体全过的,在他的感觉中,,他这位昔日的魁首已超出了一个“人”的力量,一个“人”的所能,他已成为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偶像,一个代表着无可力敌无可抗拒的偶像!
所以,潘春在认为早已死去的魁首又突然出现的一刹,他整个的意志与精神便完全崩溃了。他再也无法硬撑下去,再也无法继续坚持,更失去了所有的信心与主见,至于叫他反抗君惟明,在他来说,那就更是不可想象了——这等于叫他与天抗衡,与山斗力一样,是一件多么虚渺及毫无希望的事啊……
但是,他的这种感受,那名肥头大耳的灰衣人自然是不能体会,亦无从体会的。这位仁兄虽然也耳闻过“魔尊”的威名,但是,那也仅限于“耳闻”罢了,末曾亲见,他当然不会太过服贴,至少,便是他心中合糊,表面上,他也不能太窝囊,多多少少,他还得装出点架势来给他的手下们看看啊!冷冷凝视着播春,君惟明又转向那灰衣人:
“朋友,你口气很硬,显然你自认不弱,很好,报个名儿听听!我也看看你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咬着牙,瞪着眼,那肥头大耳的仁兄火辣辣的道:
“‘大飞帮’紫旗堂堂主,‘血手铲’贺云峰!”
断肠花第三十一章 血凝痛泪
第三十一章 血凝痛泪
君惟明含着那种令人气结的轻蔑微笑,平淡的道:
“‘血手铲’贺云峰?这个名号虽然我十分陌生,但你既然身为‘大飞帮’紫旗堂堂主,想也不会太松散平凡。”顿了顿,他又道:
“我在行家规,责叛逆,你贺大堂主竞敢横插一腿,挺身拦阻,更在那里挑拨唆使;明言离间,我想,你一定有所倚恃,薇?贺大堂主,我正等待着你与你的那般狐群狗党来显示威风!”贺云峰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他狠狠的叱叫道:
“别人不知道你君惟明吃几碗饭含糊你,我‘大飞帮’却不理这个碴,姓君的,你有什么本事不妨全抖出来,看看姓贺的是不是在乎?”君惟明吃吃一笑,道:
“好狂的口气,贺云峰,只是你找错人了?”一边,金薇嗔目竖眉的道:
“君惟明摇摇头,微笑道:
“不,这样一来,他就会失望了,是么?贺大堂主!”脸红筋涨,贺云峰切齿大叫:
“休在那里徒逞口舌之利,君惟明,本座豁了这条命,也要掂掂你这所谓‘魔尊’的份量!”君惟明再度吃吃笑了,但是,他这一次的笑声里,却已渗融了无可掩隐的狠毒及暴烈!
那阵令人毛发惊然的笑声尚在空气中飘荡,君惟明的两条手臂已在黑暗里蓦地抛扬,各自形成一个半弧,而半弧会合,那旁边虎视眈眈的三名灰衫人,已骤然鬼哭狼号,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重重摔出!
与君惟明对面的“血手铲”贺云峰,仅仅只见敌人的掌形淬现,他手下三名最为得力的臂助便已倒地;那种快法,简直达到不可思议的玄妙地步了。而这时,贺云峰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担心他的三名手下了,因为,君惟明的“双刃掌”挥展的同时,他的“银绞链”亦已笔直点戳向贺云峰的眉心!
做梦也估不到人家的身手竟已迅速到这步田地,看似一个动作中却实在蕴孕着几个动作,更能在明明是一次的出手里却早就分成了数次角度!这种功力的展示,与其说是视觉的朦受眩惑,还不如直接了当的承认人家已将至高的武术揉合进了超越“速率”境域之外的极端了!
大叫一声,贺云峰灰衫暴扬,肥大的身躯旋转,他的“短命铲”也就一口气反拒十九次!铲刃的寒芒流射,锐风破空,但是,却丝毫阻止不住君惟明的进袭。他飘游如鬼,电闪似的掠敌中,“银绞链”纠缠回绕,有如一大蓬突然迸散的光雨冷焰般凌厉罩下!
那一条一条的、一丝一丝的、一溜一溜的森冷光雨;就象一群群水底的游鱼般滑腻,全在眨眼突穿泄过贺云峰舞起的铲势,宛如恶魔的诅咒,一下子皆朝贸云蜂的身躯附来!
冷汗骤浸重衣,贺云峰大惊之下几乎连心脏全拳曲成一围了,他骇叫如泣,“短命铲”疯狂挥展,人却反朝右侧倾力跃去。
君惟明冷凄凄的笑着,快得不可言喻的暴闪而出。嗯,就刚好堵在敌人冲跃的去路上,“银绞链”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丝!”银芒有如电火似的淬闪,贺云蜂的“短命铲”尚未及扳回,他已在一声惨嗥里被君惟明的“银绞链”缠住脖子,又猛烈的摔出十步之远!
四周,顿时是一片死寂,每个人全象痴了一样僵立原地,他们的思维似是一下子凝结了,意识也仿佛猛的麻木了,个个都圆瞪着一双牛眼,茫茫然的投注在地下贺云蜂那断了气的死尸上,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承认眼前的事实,“大飞帮”的“紫旗堂堂主”,功力强悍精堪的“血手铲”贺云峰,竟会这般稀松平常的便送了性命?就连五招以上都顶不到便横了尸!这,这算是一场什么样的争斗呢?君惟明淡淡一笑,语声威狠又高昂的叫道:
“‘大飞帮’的狗腿子们,我限你们在我数到‘三’之前通通滚开。否则,你们这位贺堂主就是榜样!”君惟明紧接着便开始数一:
“一!”
散落在周围的那些“大飞帮”党羽心全寒透了,而当他们正在颤栗,正在惊怔之中,君惟明的第一个数绝不留情的并出了口!于是,就在他们的意念尚未恢复,内心仍在迷惶忐忑时,君惟明嘴唇微张冷酷的又叱出一个数:
“二!”
一声鬼号响起,立即有无数声掠叫与怪嗥响应,刹那间,只见人影晃掠,步履急迫,所有还能动弹得了的“大飞帮”残部,全已纷纷拿腿奔命,仓惶逃出林外。金薇吁了口气,豁上来,好奇而又有趣的道,
“君公子,怎么你今天忽然大发慈悲,会把这批‘大飞帮’的余孽全数放走?”君惟明淡漠的道:
“你的看法是这样么?”金薇诧异的道:
“事实上是你宽恕他们了呀……”
君惟明抿唇不答,金薇纳闷的正想再问,林子那边,已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