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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这些么,君惟明并不觉得如何愤怒,最后的一句话却似一条毒蛇将他咬了一口,全身顿时卷曲了,乌发竖立,目眺欲裂,他仿佛要吐血般厉吼道:
“你……你……你这老狗才,你说什么?我的妹妹赠你为安?好个下流无耻,龌龊卑鄙的老畜生!”不愠不怒,马白水冷森森的道:
“你尽管骂,君惟明,你也骂不了多时了……用不着怨恨老夫,嘿嘿,你要怪,就怪那出这点子的人吧!老实说,若非他提将起来,老夫真还没有想起你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妹子呢!”咬着牙,竭力把满腔的怒火压制下去,君惟明缓缓地道:
“这个人,与那背后指使你的混帐,可是同一个?”马白水生硬地道:
“不错。”暴叱一声,君惟明嘶呸地叫:
“他是谁?”马白水犹豫地侧首望了望他身边的红衣女子一眼,那红衣女子“咭”地尖笑一声:妖挠地道:
“马老。看他气成边跋模样,就告诉他吧,反正他也活不到能够出去报仇的时候了……”于是,马白水回过脸来,重重地道:
“那个人,嗯,你也和他十分交善,他就是银钩赤网童刚!”
“什么”君惟明狂吼一声,眼角因为眸瞳的暴睁而突然破裂,他的面容可怕地扭曲着,痉挛地厉叫:
“童刚?是童刚?我推心置腹、视同手足的至友?”忽然,他又凄然大笑:
“放你妈的屁!老狗才,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恶言中伤。童刚与我相交十年,情感莫逆,你就想凭你一面之词使我中你一石两鸟之计?你是在做梦,呸!”马白水冷淡地道,
“古语云不教而诛谓之苛。君惟明,你也活不了多长了,老夫何必在这里再欺骗你?老夫若是有心不说,你根本无可奈何,老夫如另外扯出一个人来顶名不也一样?这完全是看你到了此等地步,老夫坦然直说,也好叫你死得甘心!”一边,红衣女子亦娇媚地道:
“姓君的,枉你威名远震.称霸长安,却连一点点征兆也看不出来?你也不想想,你如一死,哪一个人会获益最大,你那所谓好友童刚,表面上的交情十分深厚,而他的功力心智比你又毫无稍逊,这些事实全是你的一批饭桶手下们有目共睹的。在你出门之前,不是还亲口委托他帮你照拂铁、卫府里的大小诸事么?你委托他的时候旁边也有你的几个得力手下亲耳听到。换句话说,你一死,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收你的铁卫府及偌大基业了……”轻荡地一笑,红衣女子又道,
“当然,在你临行之前,你委托他的话只不过是客套客套,而童刚也早就料定你会这样客套一番。他只须要你这几句话便足够了。你入了土,你的一批手下个顶个又全比不上他,加上你的托咐,和平时你们彼此间的交情,那铁卫府的大权还有别人掌的么?”
君惟明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想到自己妹子在自己随行之前的忧郁反常,想到未来的爱妻那难以察觉,却偶尔流露出的怔忡,原在脑海中的一片迷雾,此刻慢慢有些开朗了,他似乎清晰地看到了隐在雾里狞笑着的魅魑真象。他仍然倔强地道:
“就算是童刚,如果我一死,只怕他也没有那么容易侵占我的位置……还有湘湘守着……”红衣女子蓦然发出一阵狂挑、嘲讽、又尖刻的大笑,她花枝乱顿殷指着君惟明的鼻尖道:
“姓君惟明都到那里去了?你多用脑筋想一想,你那位心肝肉费湘湘长得挺美,是不?你爱她,别人也会爱她呀。我就索兴全给你点明了吧,你那费湘湘早就和姓童的有一手了,童刚在她身上占的甜头恐怕比你还要多。姓童的和费湘湘搞在一起,一则是贪意她朗美容俊,再则是可以借此探知你的秘密,要胁她供给消息。姓童的知道,你对费湘湘是死心塌地,无话不听,无计不从的。三则,也是最重要的一则,姓童的接替你的大位,也非要费湘湘从旁圆转帮腔不可。你一定明白,费湘湘在铁卫府上下诸人的眼中,已经和准少夫人没有两样了。她如今成了你的淮未亡人,没过门的老婆,你的手下自然对她就越发尊重,她再用心装上一装,扮上一扮,收买你弟兄们的心,到了那时,还不是她提谁当铁卫府魁首,谁就当了?”
君惟明如遭雷击,好一段时间,恢复过意识来。片刻之间,他有如跋涉了阴阳两界般的疲乏与衰倦,又似再世为人般的空茫与陌生。旧日的一切,就这么全变了,变得如此可怕,如此残酷,又如此丑恶!虚脱而凄苦地,他哑声道:
“湘湘和童刚有私?……她会是自愿的么?而我们又一向是这样融洽……”带着三分悲伤,’五分惋惜,又两分冷漠,红衣女子道:
“你素来精明毒辣,姓君的,但事情搞到自己身上就一点也弄不出头绪了。费湘湘当然和姓童的有私,这是千真万确之事,你若不信,到了阴曹地府你还可以向你的几个忠心手下打听打听——你一死,你有几个真正忠于你的弟兄会跟着倒霉,这叫斩草除根——另外,至于费湘湘是不是自己甘愿和姓童的苟且,我并不清楚,而这也并不重要,重要的事;实,不管怎么说,她和姓童的总是苟合在一起了,是不?”君惟明麻木地一笑,道:
“你好象对童刚与费湘湘的行为不满?”红衣女子泼悍而直率地道,
“老实说,是的!”心口一闷,君惟明的脑袋又加重晕沉疼痛起来,好一阵,他才勉强忍耐下去,艰涩地道:
“那么……你为什么帮助他们来暗算我?”红衣女子一甩头,干脆地道:
“很简单,和马老的原因一样,我虽不满他们手段的卑鄙狠毒,但却看上了他们应允我的酬劳。你知道,江湖上混,一次捞这么丰硕的一票也并不容易!”抽搐了一下,君惟明低哑的道:
“我的妹妹……她知道这些事么!”红衣女子微微颔首道:
“大多知道。”斜晚了一侧沉着面孔的马白水一眼,她又刁蛮慧黠地道:
“就是还不晓得姓童的帮着马老看中了她!”君惟明恐惧地道:
“我妹……她为何会受童刚摆布而不事先告诉我?莫非……”红衣女子耸耸肩,自衣袖中取出她那朵大红的“玉盏”花插在鬓角,慢吞吞的道:
“本来我不想说,但就叫你做个明白鬼吧。你妹妹也早教姓童的给砧污了,还是费湘湘拖她下的水。目的么,和姓童的对费湘湘一样。费湘湘还另有一桩,她伯你妹妹将她的事透露给你。有一次她和姓童的在后院幽会,你妹妹恰巧经过,她怀疑你妹妹看见了,因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道淌吧。其实你妹妹当时并没有看清楚,但这种事儿就算冤枉也只好冤枉了。费湘湘和姓童的冒不起这个险。他们如此做,不但可以借此要胁你妹妹不敢声张,更多了条臂助,三个人可以联合起来对付你……”
断肠花第五章 赶尽杀绝
第五章 赶尽杀绝
君惟明蓦地震动了一下,一大口猩红的鲜血“哇”地喷起老高,然后又点点滴滴地洒落四周,他闭着眼,急剧的喘息着,面色泛青,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红衣女子神气微动,她垂下眼光,低声道:
“抱歉使你心灵受创,难过至此。但我知道你纵使忍受不住这种狠酷的打击,你却愿一清二楚地听个明白,是么?”君惟明半睁开眼睛,声如蚊蚋般道:
“当然……”马白水斜踏一步,低声道:
“金姑娘,你就少说几句吧,我们还放着正事未办完呢。童刚还等着回话。君惟明带来的两个小子也还不知道摆平了没有……”双目暴睁,君惟明沥血摧肝般狂叫:
“老狗子,你说什么?”冷冷横了君惟明一眼,马白水道:
“老夫是说,童刚还等着回话,你带来的那两条忠实老狗也正待摆平。怎么样?你尚有高见么?”冷汗如雨般自毛孔中渗出,君惟明全身几乎湿透了。他呻吟一声,切齿道:
“只怕……你们不会这么容易就把我带来的人……收拾掉……”一拂青髯,马白水讥嘲的道:
“小玄洞的飞角五豪联手之力,嘿嘿。就算你的夏一郎再是霸道,也末见能全身而退!何况,你的两个人也和你同样地饮下了药酒。所差的,只是份量的轻重与发作的早迟而已!”
额间的血脉愤起有如蚯蚓,汗水沿着眉毛往下直淌,君惟明呛咳着,痛苦地道:
“你是说……马白水,毒药掺在我们所饮的酒中?而夏一郎前往窥探小玄洞的事,你们又早已通知他们防范了?”马白水重重的道:
“何止是通知他们?‘飞角五豪’原本就是和我们站在一条阵线上的伙计。否则,我们为何叫杨陵故意建议你派人前往窥探!这便是布下陷井请你的人往里跳;君惟明,懂不懂‘各个击破’‘逐步歼灭’的兵家战略?”他顿了顿,接道:
“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那夏一郎就再是凶狠,哼,在‘飞角五豪’合力相搏之下,再加上他喝了药酒,即便他成了孙悟空也跳不出如来佛祖的掌心!”顿了顿、他又道:
“你的一批手下中有些是死心塌地效忠你的,这些人若留着,早晚也是祸害,因此,我们会使用不同的巧妙方法一一剪除他们,全是一个死字,这些人的命运分别只是迟早之间罢了!”
此刻,大厅的侧门又有一个扁头黄毛的奇丑大汉走了进来,他双手平捧着一卷黑色软牛皮套,这卷软牛皮套极沉重,那样子两手承着,还有些微吃力的模样。
红衣女子看了那丑汉一眼,淡淡地道:
“拿到了?章浦?”叫章浦的汉躬着身,貌极恭谦的道:
“拿到了。小姐。”
束拢目光朝章浦的双手看去,君惟明不由心头泛起一阵酸楚,——那姓章的丑汉手上所捧着的黑牛皮套中,正卷藏着君惟明视同生命一样的兵刃“天禅杖”!
凌厉地注视着君惟明的反应,红衣女子咯咯笑道:
“心痛了?这好像折下了你一条臂膀,是么?我了解你这时的感觉,那必是难堪中又加着羞辱,悲愤里再渗入惨痛的,嗯?但我也只有劝你想开一点,你只要想想不用多久你的生命即将消失,这种身外之物就犯不着再去记挂它了……”
一眨眼,红衣女子再道:
“你应该感到骄傲与荣幸,在你身中剧毒之下,这许多人仍然像防着一条猛虎似的防着你,我们不讳言我们对你的畏惧及敬服,因此我们要缴收掉任何可以帮助你对付我们的东西。纵使你已无法再使用它们,我们还是需要小心后事。现在,你的天禅杖已然搜到,下一步,就该取出你隐藏在双袖中的断肠金叉及图掩于腰上的银绞练了……”
在红衣女子清脆的述说中,那名生有癞斑的黑瘦汉子已闪上前,双手急抄,又快又俐落,自君惟明左右袍袖抽出两柄长约三寸,作“山”字形的带柄金叉,那两柄金叉尖锐无比,光芒灿亮眩目,它们分别用一根丝带打着活结藏在君惟明双肘之侧,只要用力一抖即可自袍袖中射出伤敌,而君惟明使用这两柄金叉的手法又狠绝,死在他这对金叉下的人物,已经多得无可计算了!
金叉的名字日“断肠”,正和君惟明绣在袍袖上的“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