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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素芬白了他一眼道:“你现在也是一门之王了,怎么不能正经点?”
“我若正经,就不是天狐门主了,天狐之道的主旨,就是超脱于世俗之外。”
“可是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没有什么好想的,一间精致的卧室,一个要做我老婆的女人,又是好久没见面了,关起房门来,你又去整理床铺,我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
“那你就躺下去再说吧!”
“要不要脱掉衣服?”。
“衣服不必脱,但请把靴子脱掉,你的靴子上全是泥,总不能带到床上去。”
“既然不必脱衣服,又何必脱靴子呢?就是你要我脱衣服,我也不肯脱掉靴子的。”
“为什么?”
“因为第一,我的脚很臭,有三天没洗了;第二,我的靴子很贵,我不放心让它离开我的脚。”
尤素芬沉着睑道:“第三,你的靴子里藏着很多宝贝,你是不放心我。”
洪九郎笑道:“你说对了,我这靴子里藏着几件宝贝,那都是我救命的宝贝,既然不是跟你上床,就是去见五毒门主了,我就必须带着那些宝贝。”
尤素芬道:“但是门主吩咐过了,她要你脱了靴子才能进去,她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她的地方一尘不染。”
洪九郎道:“总有办法,各人有各人的原则,总有一方要退一步的,是她要见我,不是我要见她。”
尤素芬显然十分为难,但幸好床前有颗小的金铃,这时轻轻地响了起来,铃后有根细线,通向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这铃声可能是一种指示。
尤素芬听见铃声后,吁了一口气道:“不脱就不脱吧!你的那些宝贝在门主那儿未必有用,现在你躺上去吧!”
洪九郎道:“你不陪我一起躺?”
“不,我在屋里等你回来,门主命令我只带你到此地为止。”
“希望我还能回来。”
“你一定能回来的,因为门主要我准备几样你喜欢吃的小菜,等着招待你。”
“你这么相信她的话?”
“是的,假如她不准备放你回来,就不会要我做那些准备了,五毒门中,从不做浪费的事。”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知道,烤山鸡肉、红烧野兔、煨熊掌、炖牛尾汤,在兰州城中,要找齐这些东西还真不容易。”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没吃过这些东西,我记得也没告诉过你。”
“你没有说过,这些都是门主吩咐的,九郎,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爱吃这些?”
洪九郎笑笑道:“是的,我生长在天山,只能找到这些野味,每一样我都很喜欢吃,可惜的是从没有一次能全部尝到这些东西,看来你们的门主对我很慷慨。”
“你不得很可怕吗?她如此的了解你。”
“我倒不觉得,一个人的口味喜憎,应该只有他的母亲最清楚,而母亲绝不是个可怕的人。”
“但门主可不是你的母亲。”
“当然不是,可是当她关心我的胃口时,至少她不会有害我之心,你好好地准备吧……
我一定会回来享受的。”
说完,他就躺在床上。
尤素芬道:“你还要闭上眼睛。”
洪九郎倒是很听话,果然闭上了眼睛。
尤素芬弯腰在他额上吻了一下,而洪九郎也趁机在她胸脯上摸了一把。
接着很快地,床板突地一沉,洪九郎也跟着沉了下去,他像是躺在一块滑板上,以很快的速度滑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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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洪九郎经过的是一个很陡很窄很曲折的弯道,弯道两边伸出了一柄很利的尖刀,有些锋刃插得很低,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滑过的。
洪九郎明白为什么要叫他闭上眼睛,假如他睁开了眼睛,一定会看见那些利刃,本能地就会移动身体,只要一动身体,就会碰着那些利刃了。
叫一个人闭着眼睛,处在这样一个陌生而诡异的环境中躺着不动是很难的事,但洪九郎居然做到了。
他知道这条通道是一个陷阱,也是一重考验,他就决心接受一次挑战。
他躺着一动都没动,一任那些刃锋以间不容发的距离从眼前滑过,只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睁着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到身子突然停了下来,眼前一阵光亮,他才坐起身子,看见了一堆女人。
一堆很好看的女人,每个人却穿着白色的衣服,束着白色的腰带,身材修长,曲线玲珑,每人都佩着一支剑,面目姣好,年龄既不大也不小。
这些女人都很干净,梳着高高的发髻,黑亮而有光泽,她们的肤色如玉,月朗似星,唇红如朱。
这一切美都是天然的,因为她们都未施脂粉,为数总在三十人以上。
一个像洪九郎那样的男人,处在这么一群女郎的面前,应该是件很愉快的事,但洪九郎却一时笑不出来。
因为这个地方太干净了,而且那一群女郎个个神情都太严肃,四壁一尘不染,美女紧绷着脸,这实在不是件有趣的事。
“喂!你这个人怎么不脱鞋子?门主命令你脱了鞋子才进来的,门口该告诉过你。”
“门口是说了,但我又不是你们的五毒门的人,你们门主的话我并不是非听不可。”
说话的女郎有二十多岁,高挑身材、丹凤眼,看上去很美,但是冷冰冰的,带着一脸的杀气。
他耸耸肩又道:“何况这未必是你们门主的意思,多半还是你们自作主张。”
“大胆!任何人都不准着靴进入此间,这是门主的规定,从无一人敢违背。”
“也该有个例外的,以前你们在此地召见是你们五毒门的下属,今天我却是以贵宾的身分前来的。”
“不管你是什么人,入我门来,就当守这规定。”
洪九郎一笑道:“入乡当随俗,这也不错,那你就替我把靴子脱了吧!”
他伸出了一只脚,那女郎想是怕脏,连忙退后一步。
洪九郎笑道:“光脚踩在这白玉般的石板上,一定要像你们那又白又圆的小脚才显得好看,我有脚气病,这只脚又是三天没洗了,脱下来又臭又脏,岂非大煞风景?”
他穿的是小牛皮的靴子,质地很好,只是上面沾了些灰尘,但是否真有脚气病,却不得而知。
可是经他如此一说,那个女孩子像是碰了个染瘟疫的人,忙又退了两步。
洪九郎道:“你看,我还没脱呢!你就怕成这个样子,我真要脱下来,你受得了吗?”
女郎沉下脸道:“那只有一个办法,砍掉你这双脚。”
她说动就动,而且动作极快,话才脱口,长剑就已出了鞘,电光似的扫向他的足踝,出招既狠且毒。
洪九郎倒是吓了一跳,一纵丈许,才避过她一削,女郎的变招很快,在空中一转势,仍是去削他的双足。
洪九郎逼得空中挺腰,展开飞狐身法一连翻了十几个筋斗才避开她一连串的攻击。
一直等到她第十次出招时,洪九郎才有机会展开了反击,他的空手突然切进了剑幕,一掌砍下来,砍在女郎持剑的手腕上。
女郎一声呼痛,长剑脱了手。
洪九郎伸手又拿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笑道:“姑娘,可以适可而止了。”
女郎沉声道:“放开你的脏手!”
洪九郎道:“我不敢,我一放手你就会要我的命,你那尖尖的指甲上涂了毒,划破一点皮就能要人命的。”
女郎冷然道:“你废了我一只手,还想活命吗?”
洪九郎道:“我是不得已,你的剑招太凶,我若不废了你的手,你就会杀死我。”
女郎道:“你冒犯了我,就非死不可。”
“不是我故意要冒犯你,是你先找上我的。”
女郎道:“洪九郎,你听着,不管你天派门有多大的势力,你这天狐门主有多高的武功、从现在起,我誓必杀你而后止。”
“你有这个本事和机会吗?”
“我会利用一切的机会的。”
洪九郎笑笑道:“我现在就给你第一个机会。”
他突地放开了手,可是另一掌却忽地切出去,结结实实地砍在那女郎的咽喉上,把她的人击得飞了起来,落地后,脑袋已歪在一边,显见是活不成了。
其余的那些女郎本来在一边看热闹的,这时个个芳容失色,她们再也没想到洪九郎在这种情形下,会出手杀人的。
若是在决斗中,杀死对手并不稀奇,洪九郎已占尽了优势,在对方失去抵抗能力之际,居然会出手杀人,而且杀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是万难想像的事。
但洪九郎就这么做了。
那些女郎们也只呆了一呆,立刻就拔出了剑,准备围攻上来,但突地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
一枚挂在屋角的小金铃,只轻轻地响了一下,那些女郎们立刻还剑归鞘,恭身肃立,退到一边去。
屋后转出了一个人,盛鬓如云,也穿着白色的长袍,只是脸上蒙了一块黑纱,五毒门主出来了。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权威:“天狐门行事不可以常情度之,天狐门主尤不可以常情度之,我只迟来了一步,你们就闹得一团糟,真是没用的东西。”
一个女郎道:“门主,他杀了白姐!”
“我知道,她擅作主张,怠慢贵宾,死有余事!”
“禀门主,白姐只是执行门主的令谕要他除靴。”
“我也知道,但是我要你们出来迎接洪门主时,是怎么吩咐的?”
那女郎不敢作声。
五毒门主道:“我是要你们摆开仪仗,列队欢迎,你们遵守了没有?”
那女郎道:“弟子们已经排好队了,后来白姐看见他穿了靴子……”
“只是排好了队,香炉、乐器,一样都没准备,你们这样是什么迎宾?”
“门主事前没吩咐。”
“你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迎宾之仪,每月都要排演一次,你们都是排来好玩的,还要我特别吩咐?”
“请门主原谅,因为本门从未迎过宾客,弟子们毫无经验,白姐又太仓促。”
五毒门主冷冷地道:“青儿,我今天一共对你说了几句话?”
“弟子记不清楚了。”
“我每说一句,你就反驳一句,对门主的谕命反驳就是抗上,罪名是什么,你记不记得清楚?”
那女郎忙跪了下去道:“青儿知罪,青儿该死!”
“很好,你还知道你该死。”
那女郎脸色一变,举起了左手,反插进自己的心口,身子只抖了一抖,随即倒地不动了。
五毒门主这才冷冷地道:“通通拖下去,以后你们该记住了,我说话的时候,除非指名问到你们,否则任何人不准开口,小青和小白领班遗缺由小玉小紫递补,现在都给我滚出去!”
那群女郎一声都不敢响,纷纷低下头,抬起两具尸体退走了。
偌大的一所广厅中,只有五毒门主和洪九郎两个人对站着、对视着。
良久之后,洪九郎方轻轻一叹道:“这个地方很不错,想不到在兰州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五毒门主点点头道:“这是一座回族王公的行宫,这位王公又是回族最大的一族。”
甘肃靠近塞外回疆,回族的工公们在此地还是很有势力,他们的行官受到了官兵的保护,行宫附近一里的周围,被列为禁区,有回族的勇士们守卫着,是个非常秘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