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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芳!”
“是的,走吧!”
周靖跟在枯瘦老者身后,离了石室,转入另一条岔道,己不是来时的路,忽高忽低,转折甚多。盏茶工夫,来到洞道尽头,枯瘦老者伸手在洞壁一按,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上,竟然裂开了一道门户。枯瘦老者住旁边一侧身,道:“小子,到了,出去吧!
周靖片言不发,一跳出洞。
洞门在周靖跳出之后,立即关闭。
晚风夕阳,人目一片郁郁苍苍,澎湃的江涛声,清晰可闻,“回龙潭”在脚下翻卷着雪白的浪花。此地,是“回龙潭”畔的半峰间。
周靖定了定神,从苍林的隙间下望这一望,使他全身陡地震颤了一下,几乎失口惊呼。
“回龙潭”畔,尸积如丘,滩滩洼洼的血迹,令人怵目惊心。
不言可喻,他入潭之后,潭边经过了一番恐怖的杀劫。
从尸体的眼色上,他认出十之八九都是“一统会”的属下,因为武林中任何帮派,没有整体穿白的。但另外的一些是何方人物呢?以“一统会”遗尸的比例来看,这另一方的人物,必非等闲。
但,也许,双方都是牺牲者,下手的另有其人。
突地他想起了那神秘的绿衣女子莫绮华。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她借给自己用的“辟水珠”。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这怵目惊心的血腥场面是她的杰作?可是,这想法似乎不能成立。“一统会”高手如云,莫绮华纵使动力通玄,也不可能独造这大的血劫。照理,她应该在潭边等候自己!心念之中,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潭边各处,仔细地搜索,一遍又一遍,终无所见,一个可怕的念头,使周靖机怜怜打了一个寒颤。难道她也成了积尸之中的一分子?他想,如果没有莫绮华借给他“辟水珠”并为他断后,他不能顺利地取得“共工残简”,于情于理,对她的生死下落,该查个水落石出。正待振袂下峰……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唤道:“周郎!”
周靖心头一紧张,己知来的是谁,忙回身道:“姑娘,是你!”
来的,赫然是“水府洞天”之中的黄衣女子黄小芳。
黄小芳叫了一声之后,不再开口,只把一对含情默默的眸子,紧盯着周靖。周靖大感窘迫,尴尬地一笑,长揖到地道:“在下敬谢姑娘成全之德!”
黄小芳展颜一笑,这一笑,有如春花怒放,迷人至极。
周靖不由心里一荡,面上一阵热辣辣的,讪讪道:“姑娘,在下有事请教?”
“请教不敢,你说吧!”
“姑娘与在下表味生平,为何要舍死相救……”
黄小芳以袖掩口,道:“因为我爱你呀!”
周靖心里又是一荡,红着脸道:“姑娘在说笑话!”
“什么,你把我当成笑话,一个女子脸皮再厚也不会无缘无故乱认情郎呀?”
“在下就是此点不明!”
“这有什么不明,我爱你,言出肺腑,这不就结了!”
“可是……”
“周郎,世事多幻,有时真亦假,有时假亦真,何必太认真呢!”
周靖默然了,他想不出对方话中的涵意,男女爱悦,发乎后情,本乎衷,那里能把真作假,以假当真呢,尤其“周郎”两字呢称,使他有汗毛逆立之感。
前后只几个时辰,他碰到了两个诡秘的少女,把他弄得晕头转向,绿衣女莫绮华的出现,己使他惊疑莫名,黄衣女黄小芳的行为,更是匪夷所思。
黄小芳脆生生地一笑,又道:“周郎,你毋须费猜疑,我说的话并非信口开河,以后你会明白的!”
周靖话题一变道:“请问令师尊讳?”
“这个,你就称她水府主人好了!”
“水府主人?”
“嗯!”
“令师何以会临时改变主意?”
“她是个情海断肠人,对世事有一种偏激的看法,也许……”
“也许什么?”
“我俩的至诚感动了她!”
“至诚?”
“你觉得好笑?”
“不!”
“周郎,你现在把那本‘共工残简’交给我!”
周靖骇然道:“交给你,为什么?”
“你看到潭边的积尸了?”
“怎么样?”
“就是为了这本小册子。”
“为什么要交给姑娘呢?”
“你入潭之举,恐怕尽人皆知,只消你一露面,麻烦接踵而来,我代你暂时保管,俟机再交还给你,怎么样?”
“这个……”
周靖不由大感踌躇,黄小芳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只需一露面,必有人出手劫夺,但对方不近人情的行径,又使他不敢完全信任
“周郎,你我的性命都是侥幸地捡回来的,而且这小册子是家师保有,现在到你手中,你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周靖面孔一热,把“共工残简”递了过去。
黄小芳伸手接过,纳入怀中,道:“这册子随时都可以归还你,主要的是你先寻到妥当的隐修之所!”
周靖想说这册子他必须还给甘小梅,但他终于忍住了没说出口,点了点头道:“在下就此谢过!”
“周郎,你能不能改个称呼?”
“称呼,如何改?”
“比如说,我……叫你周郎,你无妨称我芳姐……”
“称你芳姐?”
“你今年十八,不错吧,我十九,所以你应该称我芳姐!”
说完,嫣然一笑。
周靖倒弄得啼笑皆非,到目前为止,他对黄小芳除了不解之外,便是感激,没有其他的意念,而对方却是煞有介事的口不离爱,看她,并不是轻佻的女子,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一见钟情吗?不可能,没有一个女子甘为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甘心舍命的,但,作何解释呢?
他迷惘地瞟了她一眼,从她自若的神色上,他更加迷惑了。
真真假假,他无从分辨。
黄小芳又是迷入地一笑道:“周郎,我知道你目前不爱我,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爱我,而且是必然的!”周靖面上又是一红,尴尬地一笑。
他感到对方不但诡秘,而且意黠。
一条纤巧的人影,在遥遥的枫林边一闪面没。
周靖一眼瞥见,不由心中一动,暗忖,莫非是绿衣女在等待自己?当下深深地看了黄小芳一眼道:“姑娘……”
“你各具芳姐两个字?”
周靖无可奈何地道:“芳姐,我该告辞了!”
“好,你走吧,凡事谨慎!”
“再见!”
周靖一弹身,驰下山峰。
方抵潭边,血腥之味,令人欲呕,远看还不怎么样,这一身临其境,确实令人动魄惊心,毛发俱竖。整个潭边,血污狼藉,几乎没有一寸干净土。
周靖停具尸堆之中,证实了他在峰腰的观察,穿白衣的尸体,占了全部死者十之七八,一望而知是“一统会”的属下。“一统会”以君临武林的姿态出现,这一惨败,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再一察看其余尸体,周靖不由惊“哦!”了一声。
那少数的尸体,一律头缠青布,这分明是传说中“通天教”徒的标志。
据“林中人”说,“通天教主”己死于四十年前,该教业冰消瓦解,那么,这些头缠青布的尸体是真正的“通天教”徒,还是别人假冒的呢?如果是真的,那证明“通天教”业己重现江湖,而这次杀波,必是该教掀起无疑。“天邪洪谨”奉“一统会”之命,假“通天教”
的名义,夺去那张白纸秘图,想不到真的勾出了销声匿迹了数十年的“通天教”。双方这场火拼,当然是为了那部“黑箱奇书”“共工残简”。
周靖游走了一遍之后,不见有绿衣女莫绮华的尸体在其中,于是,他想起适才峰腰遥遥瞥见的那纤细人影,极有可能会是她,因为她既力促自己人潭,当然她会在附近等候,不会远离。心念之中,纵身便朝枫林奔去。
弄了一程,看看己到渡口,竟然不见绿衣女莫绮华的踪影。
心想,奇了,她不可能离开的。
突地他瞥见数丈之外,一个身着锦衣的老者,斜倚在一棵树身之上,狞视着自己。
“天邪洪谨!”
周靖脱口惊呼了一声,车转身形,不错,对方正是“天邪院”院主“天邪洪谨”,也是“一统会”副会长。此时此地,会和一代魔头遭遇,的确是意料不到的事。
一阵惊愕之后,代之而起的,是无边的怒火。
“天邪洪谨”假“通天教”之名,劫夺白纸秘图,虽然目前奇书己得,那张秘图己等于废纸,但这口恶气却是吞不下去。当下栗喝一声道:“院主阁下,咱们的帐该算一算了!”
但,对方恍若未闻,仍然不言不动地朝这边瞪视。
莫非有什么阴谋?周靖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再次扬声喝道:“洪谨,你装的什么蒜?”对方仍然半声不吭。
周靖内心不由忐忑起来,他自忖绝非“天邪洪谨”的敌手,但既然狭路相逢,以他的性格而言,自不能一走了之,好歹得斗上一斗。但两次喝问,对方不理不睬,这就有些令人莫测高深了。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刻一个娇脆的声音道:你在对死人说话?”
周靖大吃一惊,回过身来,一看,脱口道:“是你!”
她,正是绿衣女莫绮华。
莫绮华巧笑倩兮地道:“周相公,恭喜你无恙出潭,事情结果如何?”
周靖的心念,仍在那“天邪洪谨”身上,答非所问地道:“莫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在对死人说话!”
“死人,谁是死人?”
莫绮华用手朝“天邪洪谨”一指道:“那不是?”
周靖不由心头巨震,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骇然道:“你说他是死人?”
“是呀,死人当然不会开口回答你的话!”
“他死了?”
“你不相信可以走近前去看看!”
周靖迟疑了片刻,跃身奔了过去,一看,果然不错,早已断了气,尸身斜倚树干,双眼暴睁,但已无光,眼珠蒙上了一层灰霉。目光向左右一扫,又是一阵股栗,前后尸首竟达十余具之多,看装束全是“天邪院”的人物,其中一具,赫然是“天邪院”总管唐斐辰。以“天邪洪谨”的功力,竟然暴死林中,还赔上十几个手下。
周靖心中的骇异,莫可言宣。
绿衣女莫椅华这时已悄悄来到周靖身后,不经意地道:“怎么样,是死人吧?”周靖回过身来,惊悸地道:“是谁下的手?”
“你问这干嘛?”
“我想知道这能制‘天邪洪谨’于死命的,是那一号人物?”
“武林一道人上有人,山外有山,何足为奇?”
“不错,但所谓的人上之人,为数当不会多!”
“以你的看法,认为武林中能制‘天邪院长’于死命的有哪些人?”
“这个……无从猜起!”
“何妨试试看?”
“嗯……‘血谷之主’如何?”
“血谷一派,久己不现江湖!”
“残人院主?”
“残人院主‘三残尊者’功力固属超过‘天邪院主’,但要制他于死命,恐非易事,同时‘残人院’极少涉足江湖是非!”
“一统会长?”
“这很难说,但‘一统会’会长自开派以来,还没有公开露过面!”
周靖摇头一声音笑,道:“玄玄老人?”
“这位前辈异人有此功力,但不是他!”
“这可就难猜了,在下所知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