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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赫烈军得胜后,跟在中路军的溃兵后面一路向南、向西突进。现在我军西面有大股的腾赫烈骑兵在搜逃亡溃兵,我军与独山要塞的通路已被彻底切断。今天冲营的溃兵全是袤远守备师团的部属,他们是被腾赫烈骑兵追的没办法了,才冒险东逃的。这么大一股逃兵东进,腾赫烈军一定不可能没察觉,用不了几天,这里也会出现腾赫烈军的追兵了。”
杜契尼讲完后,满脸忧色地叹道:“唉,现在北面、西面,甚至南面全是敌军,我们被隔离在这里了。一旦被腾赫烈军发现这里还藏着我们这么一支帝国军,下场实在不堪想像。”
阿瑟听罢,开口道:“西蒙是怎么打算的?全军团的首脑们聚在一起商议了一天,可拿出一个办法没有?”
杜契尼唉声叹道:“有什么办法,周围全是腾赫烈军,除了向东窜入捕鱼海子,简直无路可走。要入捕鱼海子,得先过扎不罕河,要过扎不罕河,得经过浑水滩。你们十一师团在浑水滩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谁还敢再往石头上碰?军团部的中军帐里已经吵了一天了,大家都喊着大荒甸这里不安全,要赶快撤离,可谁也指不出一个方向来。”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杜契尼待了一会儿,又道:“阿瑟大人,我们师团长说了,大家因为同情你们十一师团,不愿同室操戈,所以这辎重营随你们占着,只要每天给粮食就行。如今大家要逃命跑路了,没吃的可不行。所以辎重营你们不能再占着了,粮食一定得让出来,否则性命交关之际,即使我们顾念交情不动手,别的师团也会变脸动真格的。现在,你们也得想个出路才行。总之这辎重营你们是不能再占着了,这也是其他几位大人的意思。”
杜契尼说完,歉意地望着阿瑟。
张凤翼“嗤”的笑出声来,“老兄,你们跑路了,难道我们会守着辎重营死磕腾赫烈军吗?我们也是四军团的,当然是随大队一起走喽,这里的粮食随大家分,能运多少就运多少。”
杜契尼诧异地看着张凤翼,失笑道:“老弟,我知道你很有手腕,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这些天来,你利用粮食与大家对你们师团的同情心大做文章,着实把西蒙军团长耍了一把。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会站到你们那一边,与军团长大人作对的,只要没有参军司的撤职令,他仍是四军团的军团长。所以我奉劝你,老弟,得意不可忘形!”
“老兄,谢谢你,你的奉劝我接受。”张凤翼不动声色地道:“现在你们不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撤退吗?如果我们能为大家指一条万无一失的撤退路线来,不知是否有人愿意听一听呢?”
“你们有办法?好吧,你说,我听着呢!”杜契尼马上热切起来。
张凤翼看着他笑而不答,旁边宫策也是抿嘴而笑。
阿瑟干咳一声,道:“凤翼!”
张凤翼咧嘴坏笑道:“这话我是要亲口讲给军团长大人听的,老兄你的职位还太低了点。”
※※※※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各方向都没有出路,还不如置诸死地而后生,向最近的独山要塞靠拢。别的不说,起码路程最近,目的明确,总好过在荒原上瞎转!”
陶伦斯话还没说完,卡廷就忽地站起身,面色涨红地抢白道:“屁话!屁话!全是屁话!你们九师团仗着战马多,当然可以和腾赫烈军比谁跑得快了。其他师团怎么办?全军团的步兵弟兄们怎么办?如果采纳了你的意见,整个军团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那走别的方向就稳妥吗?”陶伦斯铁青着脸,毫不示弱地应道:“在荒原上兜圈子就能避得开腾赫烈军吗?你知道哪里有敌军,哪里没有敌军?说句不好听的,只要被腾赫烈的斥候骑兵发现了咱们一个人,所有的步兵都别想走得了,结果还不是一样?”
卡廷粗着脖子吼道:“哪处没有敌军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西边肯定到处都是敌军,走不了两步就会被发现,走别处起码还能活的长久些。”
“哼!”陶伦斯失控地奚落道:“早早晚晚有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你是说步兵早晚会死,还不如趁早放弃是吧!”卡廷拔出腰刀,双目赤红地吼道:“想让我们为你当垫背,没那么容易,我先宰了你个鸟人!”
接下来,稀里哗啦,桌椅翻飞,两边骂声不绝,拉架的、劝架的,大堆人抱成一团。军团长西蒙铁青着脸尖叫拍桌,外面又涌入十多名卫兵,六七个人拖抱着把发飙的卡廷拽出了大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西蒙一遍又一遍拍着桌案,气得手足打颤。
※※※※
卡廷正坐在帐外拴马石上赌气,突听背后有人笑着打招呼。
“师团长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啊?里面不是正在开军议大会吗,大人怎么坐在外面啊?”
卡廷转身一看,只见火把的光亮之下,张凤翼正满面春风地站在他身后。旁边,他的侍卫长杜契尼却阴沉着脸,一副强压怒火的样子。
卡廷吃惊地压低声音责备道:“小子,你疯了吗?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西蒙恨得你入骨,丢了性命可莫怪我没法救你。”
张凤翼还没说话,旁边的杜契尼就冷声抢白道:“大人,你可是把十一师团的‘大英雄’给看扁了。这点小阵仗哪在凤翼大人眼中,人家可是屈尊大驾,要给军团长大人指点迷津的,要是怕丢性命,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卡廷将信将疑地看向张凤翼。
张凤翼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笑道:“十一师团忝为四军团的一份子,值此军团危难关头,怎能不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卡廷虽然心里诧异,面上却稳住了表情,他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孩子,你很有胆量,不过只身前来风险太大了。有什么话要说可以通过老夫转达嘛,万一你出了意外,会让老夫很为难的。”
张凤翼躬身感谢道:“多谢大人关心,属下此来是与阿瑟大人商量好的,我们十一师团不能老缩在辎重营里顶个‘叛军’的名头,总要‘重见天日’的。现在正好藉着西蒙无计可施的机会赌一把,成与不成,这一趟属下都非来不可。”
卡廷点着头感叹道:“好!有你这样的人在,西蒙一定整不垮十一师团的。”
卡廷进帐时,大帐里愁云惨雾,经过了一番激动争吵之后,取而代之的是虚脱与消沉,没有一个人再有兴趣发言,闹了这么久,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了。
西蒙把诸将斥骂了一阵,发作过后正阴着脸生闷气,看到卡廷进帐,只是没好气地翻白眼道:“师团长头脑清醒一点了吗?”
一时之间,他竟没认清站在后面的张凤翼。
张凤翼突然从卡廷身后闪出,躬身朝西蒙行礼,唇角挂着笃定的微笑,高调的道:“十一师团千夫长张凤翼,向军团长大人见礼。”
大帐中霎时一静,所有人都是一愣,接着无数道不敢置信的目光射向张凤翼。西蒙也是一愣,忽地站起身来,眼睛看向卡廷。
卡廷被西蒙犀利的目光刺到了,赶紧跳开两步,摊手辩解:“不关属下的事,属下也是在帐外才碰到他的。”
张凤翼心中暗笑,不动声色地道:“军团长莫惊,今夜属下是只身前来,并未带来一兵一卒。”
“哈哈哈!哈哈哈……”西蒙知道被看穿心思,恚愤地尖声笑道:“看看是谁来自投罗网了,竟然是叛军的总头目,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军团长错了,在下是十一师团的千夫长,要是叛军的总头目就不会‘自投罗网’了。”张凤翼唇边挂着自信的笑意纠正道。
“好!有个性,死到临头还要诡辩,可惜呀!这里没人听你的辩辞了,有什么话留着下地狱后再说吧!”西蒙阴笑着鼓掌奚落,接着朝帐外厉声高喝:“来人哪,把这个叛军头目抓下去绞死,尸体吊在辎重营外的拒马上示众。”
帐外忽然冲入七八名卫兵,其中四个从左右欺上,一边两个,一上来就拿住张凤翼两臂向下按压。张凤翼身子一沉,肩背轻抖,唇间轻喝一声“去”,四个卫兵应声摔出,其中一个飞撞上帐壁的毡布,从帐壁滑下。
“兄弟们的身手很稀松啊!”张凤翼笑咪咪地叹道:“这种身手怎么能保护好军团长大人呢?看来还得加把劲儿练练!”
张凤翼一边说,一边向西蒙走近。两侧坐着的扬达尔、托勒密诸将都是与张凤翼暗中有来往的,他们虽不能帮他,却也不愿意见他死,所以一个个凝神绷脸,手按腰刀,作如临大敌状,竟没有一人横上前阻拦。
长长的大帐,被张凤翼从容地走到了与西蒙只隔一张桌案的距离。
“你!”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西蒙心中惊骇莫名,推案而起,就要向后闪身。
这时,张凤翼身后没摔倒的四名卫兵“仓珢”的拔出军刀,嘶喊着冲上来道:“休伤军团长大人!”
张凤翼仿佛没有听到后面的喊声,跨步向前,探手前抓。四个卫兵再也顾不得了,齐声呐喊,跃步前冲,四柄雪亮的军刀冲着张凤翼背后刺到。
哪知张凤翼的前窜竟然是假动作,当他们凌空跃起时,他突然身子一顿,改变方向缩身后纵,背后仿佛长眼一般,从四柄军刀的刀锋间穿过,两臂一夹,把四只握刀的手臂齐齐夹在了胁下。两旁军官看起来,就像五个人紧紧环臂抱在一起般。四个卫兵大骇,纷纷外挣抽手。
张凤翼旋身一拧,朗声笑道:“去吧!”
四人被他凌空甩起,惨呼着直向帐门口摔去。
张凤翼身子旋了一圈,又重新面对西蒙,两手一张,四柄被夺的军刀“当啷当啷”落了一地。他摊着手,潇洒地笑道:“怎样?西蒙大人,是再叫一批接着比划,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
除了躺倒在地龇牙咧嘴,挣扎着要站起的卫兵们,满帐的军官都惊骇兼佩服地怔怔看着张凤翼。
西蒙撑着桌案,瞪眼怒视着张凤翼,案下的两腿却在瑟瑟打颤。心想,这人动起来简直如闪电一般,这么近的距离,不等卫兵冲到,他就足以挟制住自己了。
大帐静得可闻落针,正在西蒙拿不定主意之际,帐帘突然被挑起,大群持刀荷矛的卫兵从帐外冲入。
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官吼道:“保护大人,莫让罪囚跑了。”
张凤翼回头一看,正是西蒙的侍卫长冈萨雷斯,咧嘴一笑道:“哎哟,我道是谁吼的这么大声呢,原来是冈萨雷斯大人,才从辎重营出来几天,就不认识在下了吗?”
张凤翼出口就揭他被俘的伤疤,冈萨雷斯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紫黑色,咬牙吼道:“死叛军!死到临头还嚣张,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前冲拿人。
“侍卫长说要收拾我呢,西蒙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张凤翼眉梢挑起,唇角带着笑意,眯着修长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西蒙,对后面扑来的冈萨雷斯理都不理。
张凤翼那淡定的笑容让西蒙的心无端狂跳起来,那种态度简直太有把握了,眼前这个人动起来捷如猎豹,绝对可以在瞬间就把自己制住当人质的。
“慢!冈萨雷斯,你们先退下去,我还有话要问他。”千钧一发之际,西蒙哑着嗓子说道。
冈萨雷斯诧异地望着西蒙,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