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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膝被斩落,地下遗留着一大浓稠的血迹,此刻,他右腿的断落处已披包扎妥善,那条断
腿,便置放在太师椅下面。
两名高大的壮汉分立于秃子毛贵山的侧傍,而毛贵山,却早已面如金纸,死去一半有余
了。
龙尊吾游目四顾,看见唐洁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大厅一角,脸上有一股茫的表情,发觉龙
尊吾在看她,唐洁投于龙尊吾一个微笑,只是,这微笑却有些苦涩,带着些儿余幸。
那边,朋三省一个箭步了上去,独目圆睁,死死的瞪着瘫在椅子上的秃子,他蓦地怪笑
了一声,两只生满了是毛的大手猛然左右开弓,打得秃子满口鲜血狂喷,颤抖着呻吟起来。
“哇”的吐了一口垂吐到秃子那张早已不成人形的丑恶面孔上,朋三省暴厉的道:“难
受吧?你这乌龟孙子王八蛋,江湖汉子的脸都叫你一个人给丢尽了,他嫣老子也不知你是生
成什么心肝,竟能做出这等不要面子的下流事情来,老子操你的老娘,你祖宗十八代的面皮
都要你给扫光了,小子,你慢慢享受吧,老子一点一点的来侍候你!”
朋三省铁青着面孔,口沫四溅的破口大骂着,一根筋在他脖子上突突的轻跳,独目中红
丝满布,那模样,显得狰狞极了。
宛如一根游丝似的吐出一口气,秃子毛贵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两边面颊在这倾刻之
间已经肿涨得老高,肿涨里又泛着乌青,嘴唇也翻了过来,方才掌掴时唇肉碰撞着牙齿,嘴
巴里外早连一块好肉也没有了………”
朋三省阴森森地道:“小子,善恶有报,只争迟早,你们做的孽就要用你们的血来偿,
不要脸的东西,你那几个王八糕子弟兄现在又缩在何处?”
呻吟了一声,秃子毛贵山歪歪嘴,语声含混地道:“好………好!你们设计暗害大
爷………我们不………不会与你………你们甘休的………等………等着睢吧………。”
朋三省冷笑一声,厉然的道:“滚你妈那条大腿,老子既然擒了你莫不成还怕你报复?
说,你那几个同流合污的弟兄在那里?”
一侧,樊盛低声道:“在大哥来前,他们曾经提起过,好像姓应的和姓褚的都暂居在
『赤玉庄』曹老大那里………。”
朋三省一扬眉,道:“可靠么?”
樊盛想了想,道:“当时大家没有翻脸成仇,兄弟想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了一声,朋三省沉沉的道:“曹老大只怕有得麻烦了!”
椅上的秃子毛贵山痛苦的张了嘴巴,沉若蚊蚋:“姓………姓樊的……你………你够朋
友………真够朋友………我………我双………双人狼自认与!你无仇………无怨………不
料………料………你却………却如此坑………坑害我们………兄弟………日后………我我看
你!你有什么!脸……去见………见江湖同………道。”
“哇”一声,朋三省怒道:“似你们这种猪狗不如的下三流蟊贼,武林同道唯恐宰之不
及,除掉你们,必然令天下人心大快,个个额手称庆,这是无上的光彩,有什么说不过去
的?”
冷厉的注视着秃子毛贵山,樊盛狂悍的道:“姓毛的,你休要怪我樊盛翻脸无情,在道
义上说,你们双双人狼良心有亏,在交情上说,朋大哥是我的叩头老大,你们无仁无义,自
是不能再交,你们与我相识不久,与朋友大哥比较当不能比拟我们兄弟之间的夺天之义,要
我在此中做一选择,毛贵山,牺牲的自然便是你们了!”
秃子激烈的抽搐了一下,目光晦暗的道:“好………你们………好………狠!”
朋三省了一声,道:“那有你们四位一的狠法儿?”
缓缓地,龙尊吾走了上来,先朝朋三省与樊盛长揖为礼,在二人的迷惘中,他道:“现
在,在下要将这人带出樊兄府第,以免污染了这间大厅,朋老哥,樊兄,多谢了!”
樊盛连忙拉手,道:“没有关系,没有闹系,龙兄,在下既已淌了这点混水,又何在乎
这间破厅,龙兄须要如何办理,且请自便。”
朋三省也道:“要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不要愿到这个地方,老弟,记住你老婆的血,记
住你自已的血,放开手干他!”
龙尊吾凄然一笑,回首道:“唐姑娘,请你暂且回避一下。”
在大厅的角隅,唐洁的面色还露着特异的苍白,她深深的注视着龙尊吾,好半晌,语声
幽幽:“龙侠士,我想,我是否可以不出去?”
龙尊吾舐舐唇,道:“当然,只是希望你不会吃。”
唐洁微微垂下视线,低低地道:“我可以忍得住………。”
独目睁着,朋三省道:“那么,老弟你动手吧。”
龙尊吾转过脸来,而就在他转脸的这一刹,双目中的光芒已突然变得那么悲切与愤恨,
眸子里有一层隐隐的泪波,而这层泪波却含遮了一片火,一片强烈炙热得令人心中起栗的熊
熊火焰!
猛的伸手一掀,毛贵山一哆嗦,头上一块黑色的包头绸巾已飞落于地,露出他那疤疤癞
癞,寸草不生的濯濯牛山来!
朋三省“嗤”了一声,道:“你叫秃子,果然名符其实!”
龙尊吾的月银色长衫敞开,缓缓地朝前移进,一寸一寸地……而他的一双眼睛,亦在缓
慢的移进中结冻,有如一双闪射着冰冷光芒的玻璃珠!
毛贵山急速的喘息着,有一种将要陷入万丈深渊的感觉,他绝望的睁大了睛眼,孱弱的
叫道:“你………不要………龙尊吾………你不要………”
突然,龙尊吾凄厉的笑了,他的语声带着血和泪:“回忆一下吧,毛贵山,回忆你们那
天骑着高大的马匹奔来的时候,你们毫无顾忌的狂暴着,叫骂着,咆哮着,毛贵山,回忆一
下你们是如何污辱我的妻子,如何糟塌她的身体,不要忘了你们是怎样折磨我,欺骗我,那
是个有太阳的好天气,天是那么晴朗,那么澄蓝,而在阳光之下,在青天之下,你们疯狂了
一样污辱我们,宰割我们,记着一个家庭被你们毁灭,两个人的尊严荡然无存,甚至连一点
做人最卑微的尊严也万然无存………。”
秃子毛贵山悲惧的叫道:“别这样对待……我………别这样………这不………不是
我………我一………一个人………的事………”
龙尊吾神情愕然,他道:“不错……但乃是由你四个人合手造成!”
秃子毛贵山喉头咕唔了一阵,他刚刚还想哀求,龙尊吾右手一指,全芒忽闪,“嚓”的
一声,这位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的江湖败类己飞掉了一只右耳!
“哇”的怪叫着,毛量山全身起了一阵痉弯,龙尊吾神包冷酷,手腕微翻,鲜血猝现,
毛贵山的左耳又被断落!
于是正怔仲独立厅偶的唐已低弱的呻吟了一声,现在,她已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方
才,她以为至多只是看见一具而已,混身都有些抖颤,她知道,龙尊吾已在用“凌迟”的手
段了!
龙尊吾的阿眉刀出手得那么快,只是一闪又已归鞘,以至看起来只有一道金芒映晃,但
是,每在他探手之时,金芒映现刹都,瘫痪在太师椅上的手贵山却已在身上失去了一块东
西!
立在傍边的朋三省鼻孔大大的张着,厉目中的神色冷漠而生硬,他毫无表情的注视着眼
前这付厉的景象,就好似一个屠夫在看着一头猪,一头牛的被宰一样,没有一些儿悯,没有
一丁点不忍或惋惜。
而鬼眼樊盛,他好整以瑕的用牙齿啃着指甲,悠悠闲闲的,那残酷,那恐怖,在他来
说,只宛如一片淡淡的过眼云烟。
现在,毛贵山的身子已被削掉,左颊的肉也被护生生斩去了一块,露出鲜红色的里肌
来,血滴满了他领头衣衫,将一袭灰色的长衫全染成灰紫的了。
抖索着,语声有如一根随时可以中断的亚语,秃子的双眼已开始往上翻!
“龙………尊………吾………你………你………这狼………心……狗………肺………
的………东…西………你………你………有……给………给………大………大爷………一
个………痛………快!”
龙尊吾阴沉得恍如一潭千年不波的死湖,他伸出左手,慢慢逼向秃子毛贵山的面孔,语
声系是自另外一个世界,宛知隔着一层灰暗的云雾:“记得都天我妻子的哀求哭泣?记得我
的痛苦呻吟?记得你们四个人的狂蛮粗暴?记得在阳光下你们做出的野默行为?那间小小的
茅舍,那片雅致的竹廉,青翠的树林,带着泥土香的四野………你们都将这些毁了,都将这
些污染了………毛贵山,你们永远无法清你们的罪恶,不论在阳世,在阴曹,不论在你们活
着或死去以后………”
毛贵山胸口猛的一挺,“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这口鲜血喷在龙尊吾的脸上,衣角上,
那么赤斑斑,鲜艳艳的,现得龙尊吾的神情越发冷酷与残布了。
没有一丝儿犹豫,龙尊吾的左手蓦然插进,食中二指一翻一绞,往外一拉,两颗龙眼大
小,且糊糊肉跳,白眼珠已被他活活,剜了出来!
秃子的全身剧烈的抽动着,两双手与一条腿蓦地拳曲起来,嘴角吐着白,而白中夹着鲜
血,现在,他已连呼叫都叫不出来了。
龙尊吾恍如未觉,他将身子俯近,幽幽地道:“在冥冥中有鬼神,在冥冥中有报应,做
恶的人必得恶果,流他人血自已的血也必被人流,毛贵山,你先走一步吧,且看我们谁的孽
做得重!”
忽然……秃子毛贵山“呼”的垂直了身体,双手骤然向前伸直,他的面孔恐怖的扭曲
着,混身仍在簌簌颤抖,他瞪大了那双只留得两个血窟窿的眼洞,以一种厉得令人毛发悚然
的声音嘶哑的大叫:“双双人狼啦!你们要为我报仇,为我雪恨啦………老天爷哪,我死得
惨啊,你要睁开眼哪……。”
“哪”字拔了一个哭音蓦然中止,秃子毛贵山的双手仍然直伸,流着血的眼洞依旧大
睁,但是,他却已寂然不动了。
大厅里一片沉寂,好一阵,朋三省低沉而缓慢地道:“老弟,他己死了。”
龙尊吾眸子里的神色有些迷茫,好似他的心智已飘荡在另一个十分遥远的境界了。半
晌,他喃喃地道“死了?”
朋三省有些关心的看着他,低低地道:“是的,你也歇会吧?”
摇摇头,龙尊吾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狂笑中,他“霍”的大转身,背着面,阿眉刀猝然
翻起反劈而下“喀嚓”一声长长的颤音,这声音好似拉扯着人们的肝肠,而在人们瞠目结舌
的悸中,秃子毛贵山已被从头至臂斩为两半,甚至连那张坚固的酸枝太师椅也分了家!
五脏肚肠哗啦啦的流浮一地,浓重的血腥味稠稠的弥漫在空气中,十二只眼睛瞪着那具
分成了两半的体,这景况,尖锐极了,恐怖极了。
“呃”的一声,面色惨白的唐洁已双手握着脸昏了过去,朋三省咬着嘴唇没有做声,樊
盛的脸孔饥肉却蹦得紧紧地,额上青筋暴突,有隐隐的汗水泌出在他的鬓角嘴唇尖!那两个
彪形大汉傻了一样的呆着一半张嘴,眼发直,两个人的两张脸盘,简直已泛变成紫灰色的
了。
浓浓的鲜血缓慢地流淌,一丝丝溢散向四周,而大厅暗寂,空气沉寂,似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