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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维道:“赵大侠要往何处去?”
赵羽飞道:“上翠微亭,赴贵上的约会。”
郑维道:“赵大侠请先走一步,在下查证此事后,立即赶上,不送了。”
赵羽飞抱拳告辞,临行又道:“郑兄如果不能立即召来大批人手,留此十分危险,须防汪楼主的党羽去而复来,行灭口嫁祸毒计。”
郑维冷笑一声道:“对付那些妄图浑水摸鱼的人,咱们弟兄是不会客气的,赵大侠请放心。”
一声忽哨,一名大汉取出一面小金锣,连敲三声,上面立即传来了回音,是四声锣鸣。
郑维道:“咱们负责策应的弟兄,片刻即可赶到。”
赵羽飞道:“你们应变的计划倒还周详,可惜并未将意外计算在内,找到李兄的尸体后,定可发现是暗算致命的,李兄必定与暗算他的人是熟识,因而毫无戒心,送掉性命。”
他告辞向上走,小心地严防意外。
一路并无意外发生,踏入翠微亭,刚好子亥之交。
亭中鬼影俱无,但他知道,附近最少伏有高手十名以上,他已嗅到危险的气息。
他站在享口,背着手神色悠闲,举目四顾。
身后微风飒然,黑影飘然而至。
他缓缓转身,笑道:“承蒙冯当家宠召,赵某极感荣幸,如约而至,冯当家不知有何见教?”
共来了三个黑影,飘越亭栏到了亭中。
中间那位穿长袍身材高瘦的人,一双眸子映着星光似乎有绿芒射出,嘿了声说:“老弟单刀赴会,胆气超人一等,你是没把冯某放在眼里呢,抑或是惧怕冯某而不敢不来?”
赵羽飞成竹在胸,哈哈一笑道:“冯前辈两种估计都错了。当然,在下不甘菲薄,自信尚具几分胆气,料定冯前辈一代黑道霸主,绝不是玩弄阴谋诡计的人,既然致书相邀,即使在下有何把柄落在前辈手中,前辈也不会在翠微亭反脸动手搏击。”
他这话不亢不卑,从容道来,风度甚佳,稍顿又道:“在下不敢说有知人之明,与前辈也素不相识,但人的名树的影,江湖道上凶险重重,波诡云橘,盛名绝非幸事,前辈能荣登黑道霸主之尊,绝不可能凭心狠手辣阴毒诡诈而获致今日的成就,如果为了赵某区区一个后生晚辈,竟然不择手段玩弄阴谋诡计,在下敢断言,阁下绝不是真的鬼见愁冯百韬。”
冯百韬呵呵大笑,笑完道:“后生可畏,你竟然把冯某看透了。”
赵羽飞也笑道:“好说,好说,不是在下看透了,而是就事论事,坦诚说出在下的看法,前辈真是冯老?”
冯百韬道:“正是区区,老弟的胆识,老朽佩服。”
赵羽飞道:“前辈客气,承蒙宠召,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冯百韬道:“听人说,你想独吞五十万两工银?”
赵羽飞沉声道:“家祖在朝廷掌握虎符,侯爵功臣世家,赵某再不肖,也不至于不顾身家性命,来换取这些关系沿海八州县百万生灵生死的工银。”
冯百韬狠狠地盯着他,久久方道:“老朽有一不情之请,老弟务必答应。”
赵羽飞道:“前辈可否样说?”
冯百韬道:“老弟立即离开杭州,置身事外。”
赵羽飞道:“为何?在下必须知道原因。”
冯百韬道:“这笔工银,老夫要定了。”
赵羽飞大声道:“抱歉,在下不能答应。”
冯百韬厉声道:“你敢与老夫上百倍弟兄作对?”
赵羽飞也厉声道:“大丈夫义之所在,虽赴汤蹈火亦义无反顾,为保全这笔工银,在下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虽千万人,吾往矣,前辈不必威吓我。”
他冷笑一声,又道:“即使前辈能将在下毙了,这笔工银前辈也沾不上手,只怕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日后将成为替罪的的羔羊,将有无数弟兄的家小死于非命,你们也一个个成为钦犯,天下虽大,绝无容身之地,前辈的基业,也将被官兵一举铲平,信不信由你。”
冯百韬沉声道:“你说你能阻止老夫沾手?”
赵羽飞笑道:“前辈难道没听清在下所说的第一句话?”
冯百韬一怔,道;“你说……唔,你说将你毙了,这笔工银老夫也沾不上手,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羽飞笑道:“意思简单明了,工银将落在挑唆前辈向在下问罪的人手中,你们成了他的代罪羔羊,被他利用而不自知,在下真替前辈叫屈。”
冯百韬惊道:“小子胡说八道。”
赵羽飞道:“前辈应该问问居住在镇江附近的弟兄.便知在下是否胡说八道了。”
冯百韬道:“杭州与镇江相距数百里,与此事何干?”
赵羽飞道:“这五十万两工银,是由南京启运的,途经镇江,原该由运河运至杭州,临时变计,改从海道运来,此中自有原因。”
冯百韬低头沉思,久久不语。
赵羽飞又道:“他们在镇江,就千方百计缠住在下,转移在下的注意力,几乎得逞却功败垂成。目下他们又唆使前辈出面阻扰,而他们的主力已乘船出海,在海上拦劫运金船,你们却在西湖的山区里,与在下相缠。”
冯百韬讶然道:“你的话是真是假?那些人是何来路?”
赵羽飞道:“在下的话是真是假,前辈一问镇江附近的弟兄便知道了。与前辈打交道的人又是谁?”
冯百韬道:“山海夜叉杨波,与一个不起眼的半死老头。”
赵羽飞笑道:“山海夜叉杨波,三年前登水仙舫挑战,从此失踪,下落不明,而水仙舫的规矩是登舟必死。难道说,他又复活了不成?世间知道此事的人为数不少,这可不是在下信口开河杜撰的。”
冯百韬道:“他说他并未登水仙舫挑战。”
赵羽飞道:“在下说一件可笑的事与前辈参详参详……”
他将闹海蚊沈九州,在客店用勾魂魔手奇袭无功,引他至凤凰山废墟入伏的经过说了,最后又道:“前辈如果把山海夜叉找来与在下对证,在下保证可以拆穿他的鬼把戏。”
冯百韬道:“这个……在下当设法把他找到。”
赵羽飞道:“最好把那位半死老头儿一并找到,但恐怕前辈一个也找不到,因为他们可能已经乘船走了。”
冯百韬道:“你认识那半死老头儿?”
赵羽飞道:“可能,可惜在下始终找不到他的藏身处。他是不是中等身材,白胡子乱糟糟,小鼻小眼脸色苍黄,弯腰驼背骨瘦如柴?”
冯百韬道:“咦,你怎知道?他是山海夜叉的老仆。”
赵羽飞笑道:“老仆?山海夜叉还不配替他提鞋。”
冯百韬更是吃惊,意似不信地问:“老弟,你不是说笑话吧?”
赵羽飞道:“严格地说,山海夜叉该是把命交在他手中的奴才,他要山海夜叉死,山海夜叉绝活不成。”
冯百韬惊然道:“他是谁?”
赵羽飞道:“二十余年前失踪的聚英楼主汪不凡,水仙宫假华水仙九尾玉狐的老姘头。
如果他年轻些,或者相貌英俊些,九尾玉狐可能早跟定了他,可能不会在江湖到处找面首以色易艺,也不会打水仙宫的主意,也就不会有水仙舫肆虐江湖的事故发生了。”
冯百韬嗤之以鼻道:“你是愈说愈玄了。”
赵羽飞叹道:“在下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水仙宫的人在杭州制造机会,待机而动,汪楼主带了手下在镇江候机下手。镇江之谋失败之后,汪楼主赶来杭州会合水仙宫的人联合行动,前辈你凭什么能和他们斗?你们不但中了他借刀杀人的毒计,也中了他李代桃僵的嫁祸毒谋。”
冯百韬道:“老夫仍难相信。”
赵羽飞沉声道:“不管前辈信不信,纸是包不住火的,前辈人手众多,弟兄们都是老江湖,不难查个水落石出。”
冯百韬道:“老夫当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赵羽飞道:“前辈去查无妨,但这笔工银如果幸而逃过海上的拦劫,平安运抵杭州,前辈务请放手,事关沿海八州县生灵的安全,倭寇海盗残害海疆的惨祸记忆犹新,在下绝不许可这种不幸的事再发生。事实上,运金船上有在下几位师门长辈主持大局,汪楼主与九尾玉狐海上拦动的计谋恐难得逞。前辈如果参予其事,后果将万分严重,言尽于此,在下告辞。”
冯百韬伸手虚拦,沉声道:“且慢。”
赵羽飞昂然道:“前辈改变心意,不要不顾道义。”
冯百韬道:“如果老夫查出内情,的确如你所说,老夫就撒手不管。”
赵羽飞道:“在下深感盛情。”
冯百韬道:“老夫有条件。”
赵羽飞道:“愿闻其详。”
冯百韬道:“江湖盛传老弟神勇,老夫年虽老迈,气概不减当年,愿与老弟互换三掌,一刚一柔,最后各承一掌,如果老夫输了,明晨即退出杭州,不必调查了。”
赵羽飞心中迟疑,进退维谷。
互换三掌,可不是闹着玩的。鬼见愁是黑道四霸之一,功臻化境,声誉极隆,他既不能赢,也不能输。
要维持和局,谈何容易?
一刚,这是说各拼一掌,高手相搏,硬拼必须全力施为,一击之下不死亦残,功力相当更可能两败俱伤。
一柔,是内力相吸引,表面上看,似乎并无凶险,其实凶险的程度比一刚更可怕,如不能及时消去被吸引的内力,必将气机崩散,体内贼去楼空,虚脱而死。而且比内力,经验丰富的人,获胜的机会增多。
各承一掌,更是要命的玩意,先承受的人必定吃亏,除非先承受的人功力比对方深厚三成以上。
按规矩,他是晚辈,对方是挑战的一方,因此他可以先攻,但难在他不能伤害对方,以免引起黑道群豪的仇视,很可能误了大事。
他不能伤害对方,而对方后攻,很可能一掌要了他的命,姜是老的辣,鬼见愁是不会和他客气而手下留情的,他如果被打死,谁还阻止黑道群豪抢劫工银?
他不知鬼见愁武功的底细,也不知对方具有何种可怕的奇功秘学。
如果是反脸交手拼搏,他可以凭机智自信以试探性的神奇招式,诱出对方的绝学来相机回敬。
可是,互换三掌却是硬着头皮挺。
冯百韬见他沉吟不语,催促道:“老弟意下如何?是否有所不便?”
马行狭道,船到江心,已不容他退缩。
另一名黑衣人冷笑道:“赵大侠可是害怕了?”
赵羽飞一咬牙,断然道:“在下愿和前辈印证三掌。”
冯百韬喝采道:“壮哉,少年人,咱们就在亭中印证,为翠微亭留一段佳话。”
赵羽飞移至下首,行礼道:“恭敬不如从命,请前辈赐教。”
冯百韬笑道:“老朽虽老仍以筋骨为能,见笑了。”
两人按礼数行礼如仪,同时踏进双手一伸,等四掌相帖,方收掌立下门户,开始运气吐纳。
这时,四面八方人影纷纷出现,不下二十人之多,把凉亭团团围住。
这给赵羽飞心理上的威胁甚大,深感今晚大事不妙。
脚步声急骤,魔剑郑维带了两个黑衣人,两人各背了一具尸体,排众而人,愤然道:
“启禀当家的,李兄弟被人用毒针拍入脊心穴而死,是被认识的人掌中藏针暗算的,被赵大侠掷刀击毙的女人,镇江的飞刀张曾经在镇江见过她,她是文公柏的师妹,前些日子曾经在西湖出现过,他们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