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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几乎指定了叶皇身上的每一个要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叫龙奇,可对?”叶皇语调极为轻松地反问道。
那人也笑了笑,道:“你的记性还真不错,不过,今日便是叶帝想救你也不可能了,你只好认命吧!”
叶皇环眼扫了四周那一张张冰冷而充满杀机的脸庞,以及黑沉沉的箭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早该想到你们会在跂踵寨外设下伏兵的。”
“但你还是失误了!”龙奇极为傲然而冷酷地道,他对叶皇可算是极恨。当日不仅让白虎神将身受重伤,更使他们丢失了圣女凤妮,以至被九黎王风绝重罚几十大板,他将之视为毕生的奇耻大辱。因此,他对叶皇和轩辕的印象特别深刻,但在此时此刻与叶皇相遇,实为偶然。
“是的,我的确失误了,但我认为今日之举其实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不觉得吗?”叶皇很意外地道。
龙奇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变得格外镇定,向叶皇冷笑以对道:“我看不出对我有什么坏处,如果你喜欢自以为是的话,我并不反对,因为今日你休想生离此地。”
跂燕听着龙奇这充满杀意的话,心头禁不住生出一阵寒意,她实在不能想象叶皇如何能够自这二十多名九黎族二级勇士的手中闯过去,这简直是一个必杀之局。
“如果我死了,九黎人当然更欢喜,不过,九黎王定会很遗憾,也会很生气……”叶皇说到这里,目光却斜斜地瞟在龙奇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
龙奇的脸色立时大变,像是喝醉了酒,脸部呈现充血的骇人模样,浑身更散发出几乎让人窒息的杀气,便是那群九黎族的勇士也都大大地吃了一惊,龙奇的杀气之浓,气势之烈,似乎已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人心寒冷血的杀手!
叶皇也吃了一惊,但心中却更喜,龙奇的杀气之烈实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但这证明龙奇也是惊怒之极,惟有惊怒,其思绪才会失去控制,将深藏不露的实力在不经意间暴露了出来。能让龙奇失去控制的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叶皇的话击中了其心病。
其实,叶皇只是一种猜测,这数月之间,他们并不只是死守一隅,而是大量深入九黎族,并分析这强大部落的内部情况,再根据种种消息总结出一些并不能肯定的结论,而此刻叶皇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不过,脑子之中却在紧密地盘算着,该如何演完这出戏。
龙奇的杀意很快又收敛回去,恢复了平静,冷冷地盯着叶皇,似是饿虎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叶皇却只是保持着一种让人迷惑的笑颜,在自然洒脱的背后,心弦却绷得极紧,他当然知道,生命的危机存在于每一刻,虽然他隐隐地把握到一些什么,但这并不能表示危险已经过去。
突然,龙奇笑了。龙奇笑得有些怪异,但叶皇却捕捉到龙奇笑声中的勉强之意,他本不该笑,但他却笑了。是以,这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只是在掩饰些什么。
但究竟是在掩饰什么呢?不知道,只怕龙奇自己也不太明白,叶皇的心神松了松,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危机已经过去。
果然,龙奇在笑过之后,冷冷地向身边的勇士们叱道:“收箭!”
那二十多名九黎勇士有些愕然,但龙奇在九黎族中的身分极高,他的命令也只得听从,二十多支利箭迅速收敛。
龙奇冰冷的目光如刀锋一般扫过叶皇的身上,似欲以“眼刀”将叶皇刺个追体鳞伤,但他却发现叶皇的目光也同样冰冷无情。
※※※
跂蚂目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悲愤,他恨,他怒!但他知道即使是自己亲自上战场也只会与族人一样,毫无意义地死去。
机关、陷阱、兽夹,面对这群比凶兽更凶,比魔鬼更厉的九黎杀手和战士,显得那般单薄,而跂踵族的战士们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生命在战争之中犹如鸡卵一般脆弱。
毒箭,跂踵族惟一能够将战局维持下来的,便只有毒箭,这也是惟一能够对九攀凶人构成威胁的利器。若非如此,只怕跂踵寨已经陷落,近身格斗,跂踵族的战士们根本就不是九黎勇士的对手,为此,跂踵族已经损失了三十多名战士。
这次九黎族督战之人乃是帝十三之子帝弘,发动攻袭的却只有一百五十名九黎族的二级勇士和杀手。
对于跂踵族来说,这已经是一支足以致命的力量。
跂蚂并没有估错,天一亮便是九黎族大举来犯之时,这也是九黎族的最后期限。他更明白,降服便成奴隶,是一种耻辱。他不怕死,族人也不怕死,至少死不辱节,战死是一种高尚的死法。
跂踵寨并不大,能守之地仅有周长约一千米的护墙,而护墙之外已经轮为九黎的领地,败亡只是或迟或早的事情。
帝弘立于距跂踵寨两百多米外的一块大石之上,神态极为悠闲,望着箭雨纷飞的战局,眸子里升起一股狂热的神彩,他像是在看一场极煽情的戏。
“吩咐百战,我要一个完整的跂燕,谁也不可伤了我的大美人,知道吗?”帝弘看着跂踵族的族人一个个自寨头翻倒,而九黎勇士也有二三十人伤亡,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出言向身边的护卫吩咐道。
“属下早就跟百战说了,相信百战一定会按照公子的话去做!”一名年岁稍长的中年汉子恭敬地道。
帝弘望了中年汉子一眼,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是个极了解他的人,也是帝家一个极为忠心的臣子——九黎二级勇士教头百战的哥哥百变。
帝十极为信任百变,因为百变似乎最明白他的心思,每每总会出些新鲜点子让帝弘享受到异样的刺激,是以,帝弘极喜欢这个善解人意的家臣。
帝弘的目光再次落在不远处指挥作战的百战身上,这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汉子,有着黑熊般的力量,涌动着豹子般的生机,黑面庞,浓眉大目,拥有着绝对一流的武技,这是一个很受帝弘宠爱的人物。
身为九黎族中二级勇士的教头,这本身就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头衔,也是绝对有真材实料的人。
此刻,百战并没有抢着进攻,他只是悠闲地张弓搭箭,然后射出,再便是跂踵族人被射下寨头。虽然跂踵族人借寨头上的木料作掩护,但百战总能出奇不意地射中目标,虽不是百发百中,但也在这交战一盏茶时间中射杀了十名跂踵族人,比那些来自神谷的杀手更凶更狠,这也是帝弘满意的原因。
遍野红花绿草,这是一个春天。山风清凉,清爽宜人。丛林间的跂踵寨却如深秋的最后一片黄叶,在这两个极端的感觉当中,帝弘想长啸、高呼。他喜欢杀戮,也喜欢看别人杀戮,飞溅的血水,比红花绿草更美,哭嚎惨叫声在他的耳中也是那般动听。
如果不是一声惊呼惊动了帝弘的思绪,他一定会欢快到最后,但很遗憾,帝弘还是听到了这声惊呼。
百变的惊呼,居然有令百变发出惊呼的事情。
当然,对于帝弘来说,惊呼也很刺激,但这个惊呼却不应该自百变口发出,所以,他欢快的心情一下子减至零,然后他发现了百变惊呼的原因,不由大怒!
帝弘怒,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令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人物——轩辕!
百变惊呼并不是因为轩辕,而是一支暗箭,自暗处射出,以极速和准确无比的角度射向帝弘的背心。
当然,这支箭并不能伤害帝弘,因为帝弘身边立着八名护卫,这些人皆为族中的一级勇士,在劲箭逼近帝弘两尺时便将之击落了,箭断成八截。但是,这却无疑让百变心神惊变,也是对帝弘的一种无言挑衅。
帝弘怒,不仅仅是轩辕的出现,更因为那射向寨下强攻的九黎族勇士的满天箭矢。
箭矢来得突然,其势比之九黎勇士射出的利箭更凶猛无比,那群正在抢攻跂踵族的九黎勇士怎也没想到竟会有如此的攻势自背面而来,一时之间竟有数十人中箭。
轩辕手持大弓,一袭素衣,凛若天神,连射四箭,竟无一落空。
百战的目光最先盯上轩辕,但让他吃惊的是他射向轩辕的箭竟被对方当空射落,两支劲箭在虚空之中擦出一溜火花,同时坠地。这是百战从未经历过的事,但他却知道这个对手将是他所遇到的最顽强的敌人。
轩辕的身形好快,当帝弘抖直长矛之时,轩辕已穿过了数十支劲箭所织的护网,逼至帝弘五丈之内。
眉目依稀,帝弘并不觉得轩辕有什么变化,惟一让他觉得有些异样的或许只是轩辕的眼神。
帝弘仍记得当日轩辕与帝十那让人心惊的一战,但他不相信轩辕真的会有那么强大。
“杀!”帝弘一声怒吼,百变和四名九黎族的一级勇士已经飞扑向轩辕。
百变并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让帝十也吃了大亏的轩辕,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只凭那快若鬼魅的身法,就足以让人心惊。
轩辕一声长啸,那张大弓已经向百变的面门疾旋而至,拖起一阵尖锐凄厉的风响,似欲撕毁世间的一切。
百变似乎没有料到轩辕一上来便将大弓当暗器使,而大弓的来势也让他吃惊非小。
“叮……”百变的长剑斩在大弓背上,而身形疾蹲而下,他想不出有比这更好的方法避过大弓的旋切,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阻止这张大弓的旋转之势,而那弓弦便会如刀锋一般割喉断身。
百变蹲身确是很及时,不过,那旋转的弓弦仍然削下了他的几缕头发,惊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再抬头时,只觉眼前一片苍茫。
轩辕的啸声依然未竭地自九幽飘然而下,但他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一片茫然的刀光之中。
杀意似沸腾的气旋四散炸开,片刻间已使苍茫的虚空生出一种异样的寒意。
帝弘也清晰地觉察到那股浓郁杀机的侵袭,冰寒、阴冷、霸烈。百变出剑,毫不犹豫地攻入那团灿烂的刀光之中,他身边的四名一级勇士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畏怯这个词,只是,他们扑空了。
是的,百变扑空了,那四名一级勇士也同样扑空了,他们攻入了那团灿烂的刀光,但那只是一片茫然的虚无。
光只是光,而轩辕已不在。
最先发现轩辕身影的是帝弘,因为他正是轩辕攻击的目标,那团灿烂的刀芒只是轩辕制造出来的一个幌子,也只是为了吸引百变等人的注意力,他真正的目的却是穿过所有的封锁,对帝弘施行致命的一击。
是以,帝弘第一个发现了轩辕和轩辕的刀。
轩辕的刀长三尺八寸,似剑非剑,单刃弧尖,清寒若一泓山泉,在霞光辉映之下,犹如一道长虹划过天际。
简简单单的一刀,没有半点花巧,但却幻出一道奇诡的弧迹,无可挑剔,甚至让人有一种无可匹御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清晰,帝弘觉得自己无论自哪个角度都无法阻止这一刀的来势,无法消去这一刀的破坏力。在他的目光之中,只能注视着轩辕的刀一寸寸地割碎空间,一寸寸地割近,却显得无力相阻。
帝弘发现自己竟是这般脆弱,竟是这般孤单,天地之间,似乎除了轩辕那柄避无可避的刀外,便只剩下他这只待宰的羔羊。
“呀……”狂嚎是来自帝弘的身边,也惊醒了帝弘。
帝弘出矛,与他身边的四名护卫一起,织成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