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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玫瑰樱桃汁的味道不错。”
九天云宵紫微宫中的俊神看在眼里,目光发直,“好孩子,连为师都被你骗了。好…好呀。”过了一会儿,痛苦和麻木的感觉消失,伯邑考直恨得银牙咬碎。“郑彦,我要杀了你!”今夜的紫微星特别亮。
郑彦拍净身上的泥土,看看天时,“不早了,还得赶下一场呢。”
碧水湖边,瀑布脚下,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端坐青石之上,直钩垂钓,镜面一样平静的湖水孤伶伶的倒映着一根鱼竿。
“太公还这样执着吗?”郑彦朗声道。
老头儿一动不动。“总有明主的。”
郑彦靠着他在青石上坐下。“当世已无明主,即使有也看不到无形的良臣。”
鱼竿剧烈抖动一下,马上归为平静。
“伯邑考走了?”
“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刚刚驾归天庭。”
姜尚吃了一惊,转头审视这个琢磨不透的青年。
“你怎么做到的?”
“我杀了他在人间的宿主。”
姜尚点点头,好办法。
“你赶走他,又来赶我?”
郑彦凝视水面,投下一颗石子。
“太公有地方去吗?”
鱼竿又抖了一下,水面上的涟漪散去后,面前姜尚的影像开始模糊。
“两千年了,我过得很平静。你为什么要扰乱我的平静?”
“封神之战已经过去两千年了吗?”
影像又模糊一重。
“我在这里钓鱼,又没有妨碍你。”
“太公没有妨碍任何人,除了我,没有人看得到您。”
影像越发模糊不清。
“我马上走,行不行?”
一颗彗星滑过黄昏的天际,郑彦叫道:“快看,扫帚星,是姜夫人吧。”
姜尚的影子像被铁锤击中,出现裂痕。
“罢了。劫数难逃。流浪了两千年,终究躲不过。”
影子慢慢分崩离析。
“啪”鱼竿掉进水中。
“郑彦,我留下的遗稿,你要替我传与后世。”影子散去,声音围着郑彦绕了一周也散去了。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青石上泛黄的竹简。
郑彦伸出手,还没有碰到,竹简就随风化成片片碎屑,被风带到湖面上,沾水融化了。两千年前的东西没有姜太公的精神力护佑,如何能够保全。
郑彦叹一口气,“太公,郑彦对不住您,没有保住您的遗稿。”
他坐在青石上发了一会儿愁,忽然笑道:“什么遗稿?你又没有死,不会自己教徒弟。”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太公,早晚有一天,你会为此感谢我。”
这天深夜,在山崖上枯枝搭建的鹰巢中,郑彦找到一只雏鹰。“你的家人都死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叫你花翎,好不好?”
2003年12月9日星期二
前传 不了情
九月初九重阳节正是南方饮酒赏菊的时节,据说这个习俗始于东晋陶渊明。每逢这时,城镇里便有赏菊会举行,烧菊茶、摊煎饼、贩卖各色小吃的,纷纷云集于此,吃客看客络绎不绝,文人雅士流连不去,待到宾客走时,东道主会采菊相送。一年中气候适宜,景色迷人的盛会莫过于此,就连春节的庙会也不能与之相比。
郑彦行至杭州,禁不住菊花美景的诱惑,也来赴会。竹篱圈成场地的赏菊会里,黄菊掩日,观者摩肩接踵。郑彦怀里揣着花翎,它还很小,不太会飞,追风和啸天跟在身后。追风的眼睛已经被千奇百艳的菊花耀花了,走起路来脚下磕磕绊绊,摇摇晃晃。啸天的鼻子对花粉过敏,连连打喷嚏,样子逗得郑彦哈哈大笑。拖着这两个麻烦的家伙,他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走。还好他不是那种厌恶寂寞的人,在五彩缤纷、芳香四溢的满园菊花中独自穿行,眼中充斥着争奇斗艳、含苞欲放的菊花,耳中倾听着文人墨客吟诗作赋,鼻腔肺腑呼吸着沁人心脾的异香,心早已醉了。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所在,郑彦微微警觉,纵然他刻意找寻清静,此地人数众多,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去处。正疑惑间,但觉阴风扑面……
“陈兄,来否?郭兄,我在这里。钱兄,小弟等候多时了……”不远处支了一张桌子,四把藤椅,一个身着宝蓝色丝绸长衣的青年公子一边埋头温酒煮茶,一边招呼着。
零零散散的过往人等置若罔闻,无人驻步。
闻到淡淡的梅子酒香,郑彦笑着走过去。
“这位仁兄请了。”
那位公子抬头,一脸的惊愕之色。他大约二十一、二岁,生得十分俊俏,然而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你是谁?”他问。
郑彦忍不住笑了,迷人的黑色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红唇轻启,银牙微露,配之洁白如玉、光滑无比的俊脸,如墨渲染的黑发,一身素缎武生剑袖,在艳而不妖的君子菊丛下,格外显得清新飘逸,气度不凡。
那公子见凭空来了这样一位妙人,不由惊呆了。
郑彦笑道:“怎么?仁兄当街招呼人喝酒,小弟来了,仁兄又不欢迎了?莫非……仁兄嫌弃小弟是外乡人,不配与仁兄饮酒?”
“岂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仁兄请。”
“请。”
郑彦大大方方坐下,好似和煦的春风吹过,露天坐席变得暖融融的。
“汪汪汪”啸天狂吠,好像故意打乱如此和谐的气氛。
公子面上变色,声音颤抖,“你这条狗好怕人。”
郑彦笑道:“无妨。啸天,闪一边去。”
啸天不再吱声,退到追风身旁。
郑彦一点不客气,先伸手把公子刚刚烫好的酒倒了一杯给自己,白瓷制成的长颈酒壶倒出的淡黄色液体在同样白瓷质地小酒杯里慢慢散发着淡淡的温和的略带酸味的香气。
“小弟先干为敬。”郑彦一仰脖,把酒喝了,然后微笑着外倾酒杯,以示杯中已空。
公子也笑了,为他斟满酒,大约看出他比自己年纪小,便道:“贤弟真乃爽快之人。”
“爽快不敢当。人生若不自己想开些,谁人又能帮他呢?”
公子垂首苦笑,“看来愚兄是庸人自扰了。”
郑彦把第二杯酒喝干。
公子放一盏菊花茶在他面前,“酒虽好,但莫要喝得太猛了,伤身子。”
“仁兄的梅子酒酿得可称一绝,小弟忘形了。”
“不妨事,这里有三坛梅子酒,足够贤弟一醉。”他才发出会心一笑,忽然又愁云满面,幽幽的说:“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在这里会友人,今年他们却怎地不来……可知‘人一走,茶就凉’是不假的。”
郑彦笑道:“仁兄又自寻烦恼了,他们不来,小弟才能与仁兄相识,他们若来了,小弟哪有位子可坐。”
公子闻言朗声笑道:“贤弟真会说笑,就是他们来了,也不会让贤弟站着,愚兄的位子让给你。”
郑彦端起酒杯,“仁兄这份情,小弟领了。”一饮而尽。
公子看着他,点点头。“没想到我薛凌飞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交到朋友,上天待我实在不薄。”
“既是酒逢知已,今日就当不醉无归。”
二人开怀畅饮,话渐渐多起来。
“贤弟可曾娶亲?”
“仁兄问此何来?莫非要替小弟说媒?”
“非也。世上最恼人的事莫过于情,我已深受其苦,怎会劝别人再涉水火。”
“世上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夫妻亦然,一切皆因缘起缘灭。”
“愚兄终不敌贤弟洒脱。”他顿了一顿,“愚兄的哀愁全因未亡人起。”
“嫂夫人并非寻常人可比,仁兄不必多虑。”
“正是如此,才令人放心不下。”
他看着郑彦,张张嘴,欲言又止。
郑彦也不急,耐心等着。
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终于狠下心来,说道:“愚兄想将未亡人托付贤弟。”
郑彦笑了,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但毕竟与薛凌飞相识不到半个时辰,不把他当朋友不就得了。
“也好。”郑彦一口答应下来,比托事之人还要爽快。
“如此说来,我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
薛凌飞说完起身,甩甩衣袖,竟是真的要走了。
郑彦道:“仁兄还没交待,嫂夫人有何凭记可供小弟辨认?”
薛凌飞沉吟半晌,抬头看着郑彦,沉沉的声音道:“她始终不肯离我半步。”
郑彦注意到他空洞的眸子里闪出泪光。
风,起来,群花点头,花瓣飞散,落英缤纷中,郑彦对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顿酒我什么时候才能还你?”
从赏菊会出来,郑彦找到杭州城内最大的客店住下。
不一会儿,郑家设在杭州的分店管事登门拜会少东家。
郑彦随口问道:“这里可有姓薛的世家在办丧事吗?”
管事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少爷从何得知?正是本城的名门大户薛家在办丧事。薛家三少爷薛凌飞前天没了。”
“这就对了。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我明天要去拜他。”
管事的虽然对郑家少爷性格乖僻,行为古怪,早有耳闻,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少爷,薛家去不得。”
郑彦不以为然,“如何去不得?不就是闹鬼吗?”
第二天正午,郑彦提着礼盒走进薛家大院。往里看,庭院深深,一片素缟。
早有人报告主人家。一位青年公子迎出来,抱拳拱手道:“薛家何幸,敢劳郑公子亲来吊孝。”
郑彦抱拳回礼,“小弟与凌飞兄交好,闻兄不幸仙逝,怎能不来送他。”
青年公子一愣,“我家三弟从未出过杭州,不知公子在哪里与他相识?”
郑彦笑了,“我怕说了兄长不信。”
青年公子正疑惑间,一个高挽发髻的美貌少妇匆匆而来。人未到,声先至。
“大哥做事太过罗嗦,这么久客人都没有领进来。”
薛家大公子薛锦飞面露难色,“二妹为何总是性子这么急?总要留给人家说话的工夫。”
薛二小姐薛芳飞瞪起杏核眼,“里面不能说话吗?酒席已经摆好,客人这时候来恐怕已经饿了。”
薛锦飞正色,“二妹,太失礼了。”
薛芳飞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薛锦飞叹一口气,向郑彦赔礼,“公子千万莫怪我这妹子,丧事办了四天了,竟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前来吊孝,她是恨得发慌了,绝非针对公子。”
郑彦淡淡一笑,“既是知近的好友,就不在意俗礼。兄长莫要自责才好。”
灵堂设在薛凌飞生前的书房。薛锦飞带郑彦穿过正院,到了花园,书房位于花园南墙。
郑彦边走边打量整个花园,大而杂乱,有些茅草长约一人多高,将原来的花草树木都遮住了。显然,这座花园荒废很久了。回想薛凌飞当日情形,怎么看都是一个文雅讲究的书生,却为何将书房选在这样荒凉的所在?
灵堂没有什么特别。郑彦简单拜拜灵牌,过过仪式而已,他知道死者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薛凌飞的罪也不是几个纸钱赎得了的。
以下便是酒席,薛家老父老母和长子薛锦飞在陪,只不见薛芳飞的踪影。
吃饭不是目的,郑彦寒暄几句,直奔主题,“凌飞兄风华正茂,不知得了什么急症?”
薛老爷低首不语。老夫人呜咽起来。郑彦皱皱眉,这样如何问得出真相?
薛锦飞却道:“公子在外面没有耳闻吗?”
郑彦听管事的说过,传闻薛家三少爷被妖精所迷,杭州城里飞短流长,流言版本多达数十种。他懒得逐一求证。
“小弟初来乍到,实是不知。”
“既然如此……”薛锦飞的声音越来越小,以郑彦的耳力都听不到了。
帘子忽然一掀,薛芳飞进来。“我小弟是被妖怪害死的。”
“二妹休得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