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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第一次出现笑意。
“我看兄台是知书达理之人,因此有个不情之请。”
狐狸要露出来了。
“请讲。”
“我日行一善,今天还没行善事。”
郑彦心道,你跟我待了一天,不作恶就罢了,还行什么善?
“哦。那怎么办呢?”
“我想……”他斜瞟大网。
“兄台想放生?”
“还望兄台成全。”
“不是我驳兄台面子,这些呆鸟是来为他们主子报仇的,这回放了他们,他们还会找我麻烦。”
“不会。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如果哪个再敢寻仇,生死由命。”
“干嘛这么费事?我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把它们吃光岂不省心。”
“你杀了他们,他们的后代必然放不过你,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兄台说的也是。只不过,白白放了他们,我心有不甘。”
“放生的主意是我出的,自然要赔偿你。你开个价吧。”
“永远不要与我为敌。”郑彦淡淡说出这句话,未经丝毫犹豫和考虑一般。
“什么?”郑彦看出我的真面目了?不会吧。我把仙气隐藏得这么好。
他干笑两声,“这算什么要求?太轻了。”
“珍珠财宝才轻,君不闻一诺千金。”
“我富可敌国,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兄台不诚心就算了。”眼光瞥向大网,“我真的饿了。”
“不要逼我!”声音透出森严,震怒激起的戾气犹如狂风,吹得郑彦衣袂飘飘。
“主动权在你手里。我怎敢逼你。”郑彦微笑,“你不会想杀我吧?”
折扇连摇,他的心情从未如此凌乱。
“奉劝一句,就是杀了我,也解不开这张网。”
“你——!”折扇被他扭断。
“多好的一把扇子,可惜。”
“你何时看出我不是常人?”
郑彦心道:能穿破我设的结界走到如此荒芜的所在,在灰烬里坐了大半天还能白衣胜雪,想不怀疑你的身份都难。
“阁下已经失去耐心了?”
“你猜出我是谁了?”
“没有。”郑彦扬起漂亮的黑眼睛看着他,“作为凡人我不敢妄自揣测神祗,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你我之间的差距,你就像天空一样浩瀚无穷,而我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砂砾。我永远不要与你为敌,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琥珀色眼睛中的怒气缓和下来。
“刚刚的对话,我已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救这些鸟儿。”
“你不与天庭为敌,天庭自然不会为难于你。”
郑彦启齿笑,“这算是承诺吗?”
“要点别的吧。总觉得你的愿望是一句废话。”
“除了这句话再没有别的要求了。”
“好吧。我们立下君子协定。”
“我不是君子。”
“哈哈。那就恶人协定。我永远不与你为敌。”
“唉——!”天空传下一声叹息,那是众神集体的作品。
玉帝觉得有点儿不妥。莫非上了郑彦的当了。
“多谢陛下成全!”郑彦翻身跪倒施礼。
玉帝吃了一惊,“你究竟怎么认出我的?”
“除了昊天金阙至尊玉皇大帝哪个能有此等气度,况且您的眼睛美极了。”
原来如此。
“百鸟你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遵照陛下的旨意放了。”
“慢着。你忘了我保证过他们不再找你麻烦。”
玉帝走至大网下。
“百鸟听着。凤凰浴火重生,现已投生西方世界,千年后必能重返东方,尔等宜安守职责,不可寻衅滋事,以免自取其辱。”
百鸟交头接耳,盛传火凤乃不死鸟,有重生的能力,原来确有其事。
郑彦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敢保证百鸟不来寻仇。
“此事到此为止。三足乌,金丝雀等神鸟私自下凡,另有处罚。听明白了就去吧。”
郑彦收去大网,百鸟展翅,争先恐后,碰碰撞撞,飞向天空。
地上只剩下水晶罩里的三足乌,戴了紧嘴箍的钦原和一向义气为重的比翼鸟。
玉帝手指轻弹,“啪”水晶罩应声而碎。
三足乌抖抖僵硬的翅膀,脸儿冻得铁青,“多谢陛下救命之恩!呵欠——!”
玉帝面无表情,“先回去侍候西王母膳食,回头再跟你算账。”
三足乌垂头丧气地飞走了。
郑彦取下钦原尖喙上的戒指。
他怒目相向。
郑彦笑道:“小家伙,不服气再来打过。”
钦原没敢吭声,与比翼鸟一起向玉帝深施一礼,轻舒羽翼向西飞去。这两个原凶,谅他们一片忠心,就免了他们的罪吧。
“大功告成。终于可以离开这片森林了。”
玉帝回首,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刚才完全可以要求我封你为神。现在后悔吗?”
“不。我不想作神?”
“为什么?”
“永久的生命,永久的麻烦。”
“什么?”
“那也许是永久的痛苦和无奈。我看到杨戬时就了解了。人不该想得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玉帝的眼神突然变得冰一样冷,“我也曾经是人类。”
郑彦以同样的眼神看回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他做人的原则,“您现在不是了。您现在从身体到内心都已是神。”
“杨戬……”
“他内心还保有人类的东西,神的身体,人的心灵,半人半神的状态令他痛苦万分。”
这世界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郑彦。杨戬闭上眼睛。可恶,被看穿的感觉真难受!我一定要杀了他!
“如果刚才我要您不做神仙,在人间陪我……”
玉帝的脸色变了,如果那时他真的要这个愿望,神不能无信,岂非自己放弃神籍。太危险了。
“所以说,我的要求不过分,至少是您能做到的事。”
玉帝回归天庭。
郑彦收拾行装,忽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想哭就哭吧。”
乌钢剑轰鸣——
坐在白金宝座上的玉帝心里仍在想着郑彦。这次下界的感觉很奇怪,既无得胜归来的喜悦,也无吃了败仗的恼怒,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输了还是赢了?
众神敢怒不敢言,俱都沉默不语。
玉帝皱皱眉,“我不与他为敌,不等于你们也不与他为敌。私人恩怨我向来不屑去管。”
'注解'
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历及五残。
2004年5月8日星期六
外传 花妖01
杭州薛氏后花园,几千年前曾为神农氏花圃,后被人遗忘。历经几十位主人,没有一个爱花之人。数百年来无人看管,园中知名美艳的花草或被旁人移走,或枯萎而死,如今除了野花野草,只剩下异草两株:荀草和嘉荣。它们因不美,而幸存,在长年累月的修炼中幻化为人形,成为花妖。
一百年前,二妖同赴天庭,参加王母主持的花仙大选。此会千年一度,每种花草只能参加一次。结果,嘉荣落选,荀草因有美容功效勉强封为花仙末位。自此,每年花开时节荀草仙都要上天向百花仙子诉职。
妖与仙差一个等级,嘉荣自惭形秽,两个相依为命的姐妹渐渐殊远了。
没了成仙的指望,嘉荣无心修炼,整日留连在杂草丛生的园子里,望着大宅内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渐生恨意。人类修炼成仙不需千年,他们不用经历成妖这个阶段,而且人类成仙也无美丑之限。六道轮回中,只有人道可以分辨善业恶业,积累善业,得成正果。不公平,人类与世间万物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一切恩怨情仇来自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薛家的小厮宜和勾引丫鬟柳如进园偷情。二人肆无忌惮疯狂打乱了嘉荣的清静,恼怒中她很自然的把不能静心吸取月华归咎于他们的淫行,对人类的憎恨在此时达到了一个高潮。以前只吞吃过往鸟兽,人是什么味道还没尝过,想到这里,她的肚子有点儿饿了。
她慢慢向他们走过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人类在遇到袭击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抗,万一他们叫起来怎么办?她没有经验。过分的担忧使她现出原形,身子有一丈来高,手似树根弯曲着,长着尖尖的黑指甲,最可怕的一张脸,是一朵花,花心可动,花蕊为牙,吐着长长的红色舌头。
她这副样子走到宜和与柳如交欢的杂草丛,仰面躺在地上的柳如一眼望见,立刻吓得昏死过去。宜和因为背对着她,一时没有发觉,直到她树根似的手拍疼了他的肩膀,他才回过头。
“啊!”这是他说的最后一个字,嘉荣的长指甲穿透了他的心脏。
尸体软软的倒下,嘉荣俯身看去,柳如心胆俱裂,已经死了。
她摇摇头,“人类还不如兔子,临死连蹬腿都不会。”
她拖着两具死尸走进杂草深处。人这玩意儿虽然不中用,味道还是不错的,嘉荣身量高,体形大,两具尸首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她吃光了,白骨让杂草盖住,不留一点儿痕迹。
后半夜,她一件一件整理着死者的遗物,每一件东西都是那么新奇。人类呀,没有衣服和鞋子,连门都不敢出,石头会刺伤他们的脚,阳光会晒坏他们的皮肤。从柳如的衣服里掉出一个红色的小漆盒,里面的东西闻起来香香的,是胭脂。怨不得那女人的嘴唇那么红,吃起来有点儿甜。
“红红的嘴唇看上去满好看的。”她转念一想,“人可以化妆,妖为什么不可以?”
想罢,她变回人形,将胭脂涂在嘴唇上。
“啊?!”清晨,她从一滴露水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怎么像吃了血耗子一样?
她懊恼的把红漆盒扔了。
“人类的东西妖怪用不来,还是这样吧。”她轻轻拔下一根荀草,学着荀草姐姐的样子,小心的撕成两段,一半服食,一半碾成泥,和着晨间最洁净的露水调成黄绿色的浆状物,涂在脸上,仿佛施了魔法一样,她淡红色的脸像附上一层透明的薄膜,变得白皙粉嫩,眉目亦清秀许多,平谈无奇的容貌焕发出迷人的光彩。
看着水池中倒映出来的美丽容颜,她想:“当年若如此上天庭,也许是另外一个结果。”
外传 花妖02
“噗嗵”花园西北角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青年男子的嗓音响起来,“池边那是谁?快来扶我一把。”
嘉荣愕然回身,一个面色煞白的公子靠坐在墙角,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她认得,是薛家三少爷薛凌飞。这薛凌飞是杭州城内有名的风流才子。他昨晚喝得烂醉,在好友陈华封家里留宿。薛家家教极严,因怕父母骂,他不等酒醒一早赶回,不敢走门,从后花园跳墙进来,想潜回自己房里,谁知落地时扭伤了脚。
嘉荣愣在那里,第一次被人类看到她的面目,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薛凌飞看出水池边的红衣少女不是自家下人,十分意外,醉眼朦胧中,分不出高矮,嘉荣美化过的容貌,妖不同于凡人的举止和芳华,一刹那令他惊为天人。
“姑娘是何方仙子降临我家?”他忘了伤痛,起身整理好衣衫,躬身施礼。
嘉荣心中刚刚升起的杀气被他的礼貌冲散,自有生之日起,她从来没有被任何生物如此顶礼膜拜过,这就是神仙的待遇吗?
薛凌飞拖着伤脚走过来,将将走近时,被乱石绊了一下,摔倒在嘉荣面前。这下他看到了嘉荣赤裸的双脚,怎么这么大呀,像双条小船一样。他揉揉眼睛,再看时,却是一对娇巧可爱的小脚。他笑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不假,只喝了几杯就醉成这个样子,把个美娇娘看成母夜叉了。
他就势连磕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