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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道共分三大部分,其中最为苦难的一部分名叫根本地狱,略好一点的是游增地狱,最为清净的是孤独地狱。孤独地狱中的鬼魂罪孽不深,受苦不重。婆娑宝树占据了一处僻静地方,长久的不言不动,静等着腹中的施财天疯够。
施财天蜷缩在婆娑宝树的腹中,每分每秒都是憋闷与窒息。起初他死去活来的东冲西撞,声嘶力竭的嚎啕咒骂;后来他见这一招不奏效,便换了面孔和态度,乖乖的盘着不肯再动。
可婆娑宝树透过他的黑皮肤和红眼睛,看出了他的伪装与险恶,于是不为所动,不受欺骗。
施财天的诡计失败,恼羞成怒,于是继续闹。
周而复始的闹了十年,施财天终于感到了疲倦。枕着双臂悬浮在碧绿汁液之中,他渐渐感觉这汁液的味道也没有那么令人作呕。
孤独地狱没有什么好风景,他面前有一株黑色的树,还有一条惨白的河。睁开眼睛,是这两样景物,闭上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一条大舌头从汁液伸出探出来,温柔的将他从头舔到尾,连每一道鳞甲的缝隙都不放过。
这个时候,施财天忽然想起了须弥山顶的光景。天道和地狱道,竟然会是如此的相像——都寂寞,无边的寂寞,寂寞得简直让他快要死掉。
于是他翻过身,抱住了那条巨大的舌头:“我还没有变好吗?”
婆娑宝树的体积瞬间又增长了数倍。那条舌头带着施财天,在碧绿的汁液之中悠然游弋。施财天闭了眼睛仰起头,细长的双臂环抱了柔软的舌头,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很柔弱很洁净。如果永远不得自由,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103、我回来了
在二月末;大学刚刚开学的时候;霍英雄的奶茶店开起来了。
霍家二姐的行踪一贯是飘忽不定;她很热心的帮助弟弟开起了店;然而还未等到开业这天;她便离开哈尔滨;又找她那个富婆女朋友去了。
奶茶店位于校园内的商业区中,距离男女生公寓都十分近。店子本身非常之小;放置了机器和原料之后;就只能容得下两个人来回走动。柜台横在门口,学生们是随买随走。调制奶茶不是复杂技术;卖奶茶也不是辛苦工作;但若让一个人从早到晚耗在店里;却也很是辛苦。霍英雄不肯让阿奢多劳动,只有在客流极其汹涌的时候,才让阿奢帮自己收钱找钱。然而阿奢另有主意——不出几天的工夫,阿奢就不动声色的把霍英雄挤走了。
独自占领了奶茶店,阿奢时常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高脚凳上,单手捧着一杯珍珠奶茶。牙齿咬着吸管,她人不动,只动眼睛。眼珠子缓缓的从左转到右,再从右转到左,她像看戏或看画似的,饶有兴致的观察往来行人。行人全是青年男女,因为天气渐暖,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脱了冬装,新形象尤其花枝招展。
阿奢已经熟悉了人间环境,但是思维方式依然没能摆脱饿鬼道的风格。她特别的喜欢看胖子,因为胖子在饿鬼道十分罕见,几乎就是没有;高大的男人也喜欢看,因为饿鬼道的男人很难长出粗壮的骨头。霍英雄有时候旁观她,见她眼神冷漠的望着外面,牙齿咬着吸管轻轻的磨,偶尔别有用心的微微一笑,气质很像酷爱吃人的汉尼拔医生。而且论起数量,汉尼拔吃的肯定没有她多,她那饭量也肯定比汉尼拔大。
霍英雄拿阿奢没办法。阿奢天天坐在奶茶店里COS汉尼拔,并且还能兼顾做奶茶买奶茶,并且从不出错,霍英雄也没理由逼着她回家。
霍英雄,出于直觉,感觉这样不大好,结果生意刚做了一个月,他这店里就多了一个眼中钉般的常客。这常客说起来,还是大列巴的室友,偶然见了阿奢,当场惊为天人,从此一天至少来三趟,买了奶茶也不走,如同孔乙己一般,非得倚着柜台慢慢喝完了才罢。一边小口的啜饮着奶茶,他一边热情洋溢的跟阿奢搭话,笑嘻嘻的问阿奢:“你不冷啊?”
三月天,积雪刚刚融化殆尽,但阿奢已经换上了单衣,显出了很细的腰和鼓溜溜的胸脯。眼睛没看男学生,她只心不在焉的一摇头。
男学生又问:“你比我小吧?”
阿奢这回抬头看了看他的相貌,随即一点头。
男学生见她总算正眼看自己了,乐得心花怒放,尽管已经喝奶茶喝得要吐奶,但还是又要了一杯,赖着不肯走。
霍英雄心里憋气、无可奈何,找了大列巴诉苦:“你那室友是怎么回事儿啊?天天堵着门跟阿奢说话,阿奢都不理他,他还在那儿说说说!”
他说这话时,是晚上在家里。大列巴自从三月初在学校里亮相之后,引起了校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轰动,走到哪里都被人围观。对于整容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人说好有人说坏,大列巴若是在脸上小打小闹,倒也罢了;可他这几项整容手术做下来,竟然有了换脸的效果;对于他这张新脸,风凉话的数量便占了上风。
大列巴心里压力也很大,压得愤世嫉俗,把一切抨击他的人全部骂为丑×,同时是课也不上了,寝室也不回了,一有时间就往霍家跑,进门之后特别自来熟,跟回自己家似的,坐在床边就脱衣服——天冷,穿得多,脱了舒服。
脱得只剩一层秋衣秋裤了,大列巴光着雪白的大脚丫子,自己用脚趾头挠了挠脚背:“你放心吧,这说明阿奢有魅力,比娶个没人搭理的媳妇强。”
然后下意识的拿起镜子,大列巴仔细的又照了照自己。现在他拥有了一双中等型号的蓝眼睛,极其笔直的高鼻梁,以及一张巴掌脸,当然是他自己的巴掌。
“我这双眼皮是不是整宽了?”他忽然狐疑的问道:“我怎么感觉这么不自然?”
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一天要对霍英雄问八百遍,问得霍英雄头上冒火:“已经挺好了!花那么多钱去韩国整的,能不好吗?大列巴,我跟你说,你现在可有点儿女性化了,天天拿个镜子照照照,有意思吗?”
大列巴起身坐到了电脑前:“安静,我不跟丑×说话。”
霍英雄气哼哼的从厨房里拿出饭盒:“行,就你漂亮,你自己呆着吧,我给阿奢送饭去!”
霍英雄一去不复返,替换了阿奢看店。阿奢下午回了来,和大列巴和平共处,两不相妨。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她打开了收音机,很认真的侧耳倾听。大列巴捧着笔记本电脑窝在大床的另一角,自得其乐的上网。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音乐节目,阿奢听了片刻,忽然跟着唱了一句,没有一个音是在调上的,并且还把大列巴吓了一跳:“啊?你跟我说话哪?”
阿奢摇了摇头,继续听收音机。听了一会儿,冷不丁的又唱了一句。
大列巴这回听明白了:“你这是唱歌呢?”
阿奢答道:“是的。”
阿奢采取声东击西的唱法,隔个十几分钟蹦出一句,不但没有调子,语气还很严肃,搞得大列巴总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说话。下午五六点钟,阿奢出门去了奶茶店,换了霍英雄回家做饭。霍英雄在厨房忙碌,大列巴站在门口说话:“阿奢在家唱了一下午。”
霍英雄登时就笑了:“她还会唱歌吗?从来没听她唱过。”
大列巴咂了咂嘴:“你媳妇基本属于说唱歌手,唱歌唱得跟说话似的。”
霍英雄很感兴趣,急忙做完了饭去找阿奢。到了晚上八点来钟,奶茶店关了门,他和阿奢一起回家,路上让阿奢给自己唱几句听听。
阿奢有点不好意思:“我只会几句。”
霍英雄和她手拉着手往家走:“几句也行,唱吧!”
阿奢低声开了口,几句歌让她唱得嘀嘀咕咕,不像唱歌,倒像密谋。霍英雄听得哭笑不得,又不敢批评。
两人走到半路,开始闹着玩。霍英雄把阿奢一直背回了家。结果开门向内一看,他发现大列巴坐在电脑桌前,居然还没走。
“咋的?”霍英雄放下阿奢往里进,一边脱鞋一边问道:“又要留下打地铺啊?”
大列巴头也不回的答道:“英雄,我今天做了一下自我检讨。”
霍英雄把拖鞋摆到了阿奢脚前,然后直起腰问道:“检讨?你是应该检讨一下自己,你看你现在,成天搔首弄姿的——”
大列巴终于回了头:“啥搔首弄姿啊?尔等丑×勿要多言,听我说!”
手扶着电脑桌站起身,他扬起一张白亮亮的大巴掌脸,显出了很深的双眼皮和很高的鼻梁。霍英雄放眼对他一瞧,还是感觉他这模样有点不男不女,简直有点金刚芭比的意思。而大列巴一扬两道黄眉毛,得意洋洋的继续开了口:“今天下午听阿奢唱了一下午歌,我很受启发。我发现啊,我成天在一帮挫人混在一起,真是有点儿屈了我这块材料。”
霍英雄登时就不乐意了:“你说谁挫啊?你说你天天在我家连吃带喝带睡的,我俩不嫌你就不错了,你还嫌我俩挫?”
大列巴当即一摆手:“我没说你俩挫,起码阿奢肯定是不挫。你气质上稍微差了一点儿——当然你现在形象也不如原来了,但我并不是想说你挫。因为咱俩有感情,哪怕你卖一辈子奶茶,我也不会——”
霍英雄一摊双手:“这不还是说我挫吗?行了行了,你到底想怎么着,你直接说吧!”
大列巴清了清喉咙,转身又从桌角端起阿奢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我感觉我这个人,其实挺多才多艺的。这一点在饿鬼道已经得到验证了,唱歌,我唱得挺好吧?除了唱歌之外,我还会填词,那大将军赞歌系列,一多半的歌词都是我写的。我高考的时候,语文分还挺高呢!”
霍英雄看着他:“嗯,所以呢?”
大列巴背过手,掀起秋衣挠了挠后背:“所以呢,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写一本小说,专门讲述咱们在饿鬼道的经历。”说到这里,他一瞪蓝眼睛:“凭我的文笔,很可能就火了啊!如果要是火了,我就写它个几百万字,兴许明年作家富豪排行榜上,就有我一个了。我要是有了钱,还能让你俩总卖奶茶吗?肯定得给你俩开个大店,起码是上岛咖啡星巴克那种水准的!”
霍英雄审视着大列巴,审视了半天,末了问道:“那我是不是得给你预备一天三顿饭啊?”
大列巴答道:“那是当然的,要不然你俩不是也得吃吗?你以后做饭,不用我吱声,你直接就多加一个人的分量,我按月给你伙食费。”
霍英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那你是不是就彻底留下不走了?”
大列巴温情笑道:“那不能,我总留在这儿,不得影响你俩的夫妻交流吗?放心,我一个礼拜,最多在你家住六天!”
霍英雄听闻此言,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行!”他扶着墙,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白天过来,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伙食费你给不给都行,反正我家也不做什么好饭好菜。但是晚上你必须得回学校。我俩白天在外面忙一天,晚上你得让我俩清静清静。”
大列巴听了霍英雄这个没商量的语气,立刻大发牢骚:“好你个挫人,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也不知道关爱一下我这个单亲小孩。我爸抢我女人,我妈不给我钱,哎呀妈呀,红颜薄命,我不活了!”
从这天起,大列巴白天很稳定的长在了霍家,从早到晚对着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