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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英雄活了二十多年,形象一直出众,并且是公认的皮肤好,青春期的时候都没爆发过青春痘,所以万没想到在施财天的慧眼之中,自己的面孔已经粗糙成了麻子脸。而施财天在须弥山顶时,夜里偶尔会缠在婆娑宝树上数星星,一数可以数很久。现在汗毛孔取代了星星,夜空也变成了霍英雄茫然的脸。
施财天刚数完了半张脸,鹭鸶姐那边就叫嚷着开饭了。
霍英雄、鹭鸶姐、大列巴三人围成一桌,热火朝天的连吃带说,连说带笑。施财天围着三人蛇行一圈,末了停在鹭鸶姐背后,蛇尾运力猛然向上一弹,他一声不响的扑向了鹭鸶姐。双手握住鹭鸶姐的肩膀,他随即把尾巴一甩一卷,牢牢缠住了对方的腰。
鹭鸶姐毫无防备的受了偷袭,不由得向前一扑,险些一头扎进电饭煲。霍英雄和大列巴连忙起身扶稳了她,又异口同声的呵斥了施财天。施财天这才知道不是人人都禁得住自己这么一窜一缠。连忙放开了鹭鸶姐,他把大列巴视为了第二目标。
大列巴是个彪形大汉的身量,在孔武有力这一方面,绝不次于霍英雄。稳如泰山的任凭施财天缠上了自己,他该吃吃该喝喝,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施财天用一条手臂环绕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肆意大嚼。忽然看到鹭鸶姐早上带来的奶茶就放在了窗台一角,他伸长手臂拿过来拧开了,向后一递:“亲,下去自己玩会儿行不?你这好歹也是一百多斤呢,我白天都陪你闹一天了,你不能让我晚上也负重吃饭吧?”
鹭鸶姐听闻此言,当即发笑:“她要是个女的,你就不嫌累了!”
大列巴一见鹭鸶姐肯和自己开玩笑了,乐得当即要坐不住:“姐,你说这话可是小瞧我了。不是我吹,我这人别的没有,节操要多少有多少!我家家风就这样儿,都是祖传的,想学坏都学不坏。我爸,你可能是不知道,在海参崴老牛×了,人送外号远东第一狠,不信你上俄罗斯打听打听去,都知道他。你看我爸虽然是这么牛×,但在外头一个人都没有。我妈在满洲里一跺脚,他在海参崴就能一哆嗦,就是这么玉洁冰清,就是这么一个爱家好男人。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和我爸是一样一样的,也是特别专一,特别重感情。往后咱俩慢慢处,时间一长你就知道我这些优点了。”
鹭鸶姐在大列巴长篇大论之时,一直低头把脸埋在饭碗之中,因为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有点要失控。霍英雄则是停了筷子,牙疼似的皱着眉毛静静倾听。等到大列巴闭了嘴,他的眉毛依然拧着,说话之前先为难的叹了一声:“吃你的吧,他在旁边听着呢,你可别给人类丢人现眼了。”
大列巴一听这话,当即开始攻击霍英雄读过四年高三。
霍英雄和大列巴连吃带吵,不知不觉的分别多吃了一碗饭。饭后霍英雄收拾碗筷洗洗刷刷,大列巴则是自告奋勇,帮着鹭鸶姐出摊去了。
电脑里播放着音乐,音量不大,但是足以装满整间小屋。施财天摇摇摆摆的上了床,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霍英雄竖着耳朵倾听房内动静,同时心中纳罕,因为施财天此刻安静得异常。
他以为对方是睡了,然而甩着两手的水珠子回屋之时,他大惊失色的“哎呀”了一声——不知道施财天又捣了什么鬼,居然抹了一身一床的黑酱!
几大步走到近前,他吸了一鼻子巧克力气味,低头用手指沾了黑酱一搓,又黏又腻,气得他开口骂道:“你从哪儿弄来的巧克力酱?是不是大列巴给你带的?”
施财天翻成了仰面朝天的姿势,一言不发的对着霍英雄摇头。
霍英雄刚忙活完了一场,正想要对着电脑歇歇玩玩,然而面对着此情此景,他显然是歇不成了,不禁气得大发牢骚:“你这个人——你这条蛇——”他简直不知应该如何称呼施财天:“你不是不吃别的吗?再说你要吃就吃,不吃就老实呆着,哪有这么祸害人的?我刚洗完那么多碗——”
话未说完,他忽然哑巴了,因为看到施财天脐下一尺处的扁阔鳞片微微分开,可以隐隐看见缝隙之中的一线粉红嫩肉,而嫩肉蠕动着向外一努,挤出了一股子浓稠的黑浆,顺着鳞片纹理缓缓流到了床单上。
巧克力的香甜气味越发浓重了,霍英雄瞪圆了一双眼睛,轻声问道:“你这……不会是屎吧?”
施财天探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然后躺回了枕头上,很坦然的告诉霍英雄:“原来不是黑的。”
霍英雄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都颤了:“真是屎啊?”
施财天先前以婆娑宝树的汁水为食,偶尔排泄出些许透明浆液,无色无味的,在树枝上蹭蹭也就干净了,没想到饮食一变,排泄物居然也跟着变,让他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一个翻身肚皮贴了床,他摇头摆尾的蹭了蹭,习惯性的想要把自己蹭干净。而霍英雄看到此处,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还蹭?”
下一秒,他将双手穿过施财天的腋下,生生把对方从床上拽了下来,快步拖向了卫生间。施财天肚皮朝天,半截蛇身扭来扭去,始终是使不上力气,便急得大喊:“英雄,我自己走……我不去,那里臭……凡人……我是神……你妈×……”
霍英雄听他已经跟着大列巴学会了骂人,深觉头疼,但现在不是教育他的时候。生拉硬拽的把施财天拖进了卫生间,他摘下花洒打开水龙头,也不怕湿了裤子袜子,蹲下来就往对方的肚子上喷。热水器是常开着的,喷出来的也是温水,毫无刺激性,但还是吓着了施财天。他长长的横躺在地上,一手向上拍了坐便盖,一手抓挠着墙壁瓷砖,方才微微张开的腹部鳞片早严丝合缝的收拢了,他在水流中慌张的叫:“哇呀呀呀呀……”
霍英雄不理他,一手握着花洒,一手攥着柄旧牙刷,嚓嚓的刷那嵌在鳞片缝隙中的黑浆。三下五除二的把施财天刷回雪白颜色了,他用毛巾草草擦净了对方身上的水,然后关闭花洒起了身,一步迈出了卫生间。
施财天惊恐了一场,末了伸手摸摸肚子,发现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一翻身用肚皮贴了地,他昂起上半身扭到了卫生间门口,单手扶着门框向外伸头一瞧,只见霍英雄站在床边,正在疯狂的卷床单拆被罩。
床是双人床,面积很大,相应的床单也很大,被罩也很大。床单被罩在卫生间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出租屋里又没有洗衣机。
霍英雄人高马大的坐在一只奇小无比的塑料凳子上,挥汗如雨的先洗床单。他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对待一切工作都是一丝不苟。那黑浆渗透了床单,怎么搓也搓不掉颜色,于是他狂搓不止,不洗干净不罢休。
施财天看出他正处在一个憋气窝火的状态,所以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天神身份,很识相的在他身边一盘,安安静静的看他洗床单。凡人和迦楼罗鸟到底还是不一样,他想,凡人时而喜悦时而愤怒,凡人的心一直变,像迦楼罗鸟的金翅在阳光下闪耀,每一瞬间都有不同的颜色。
施财天在一旁陪伴了霍英雄许久,末了有些不耐烦了,便主动开口问道:“鹭鸶姐呢?”
霍英雄头也不抬的答道:“出摊去了!”
施财天歪头去看他的侧影:“大列巴呢?”
霍英雄洗得吭哧吭哧:“帮忙去了!”
“你呢?”
这回,霍英雄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在家伺候你这条混蛋蛇!”
然后他开始大开大合的拧床单,拧得咬牙切齿、气喘吁吁:“我连个正经媳妇都没娶到手呢,倒是先给你当起爹了!”说到这里,他黑着一张脸,凛凛然的转向施财天:“你饿不饿?”
施财天一点头:“饿。”
霍英雄起身冲了冲手上泡沫,然后从厨房里翻出一只精钢小锅。冲了热气腾腾的满满一锅高乐高,他把小锅往房中地上一放:“喝吧!”
然后他坐回小塑料凳,继续拧床单。
霍英雄洗床单,洗被罩,晾床单,晾被罩——屋子太小,晾不开,只能对付着晾。然后擦地,铺床,趁着热水器里的水还有些温度,他自己也冲了个澡。
然后他和施财天一起上了床。关灯之前,他黑面神似的盘起腿,用男低音发问:“夜里你还拉不拉了?”
施财天对着他一摇头。
霍英雄一抖棉被躺了下来:“睡觉!”
霍英雄夜里做了个噩梦,梦见施财天闹肚子,蛇尾巴甩得满屋满墙都是天神之屎。他不停的擦不停的洗,累得死去活来,胳膊腿儿偏又全像灌了铅一样,又笨又重,无论如何调度不动。他是个讲卫生的,越是动不得,越是急着要干活,急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猛的睁开了眼。挣扎着喘了一口气,他向下一瞧,发现了自己这噩梦的根源——施财天和自己睡颠倒了,居然把他的蛇尾巴横搭上了自己的胸膛。
霍英雄抬手叩了叩蛇鳞,鳞太硬了,铁甲一般。费力的把这尾巴推到一旁,他翻身背对了施财天。蛇也罢神也罢,自己都没办法由着性子养他一生一世,况且样子又是这么的怪,连把他搬运出屋都有危险。可是自己若不管他,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他懒得回想施财天白天的所言所语,因为那听起来太奇幻,不真实。他只知道自己对施财天是养一天算一天,究竟能养多少天,他也不知道。
13、前夕
麦牧师下午出门寻找流浪萝莉,结果刚上公共汽车不久就遇到了堵车。这一场可是堵得瓷实,汽车寸步难行,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前蹭。车厢里挤得沙丁鱼罐头一般,麦牧师紧贴着一根栏杆站住了,闭着眼睛检讨内心。因为坚信上帝始终与自己同在,所以他既不肯骗别人,也不肯骗自己。扪心自问,他承认自己对于流浪萝莉是过于关心了一点。当然,关心穷苦人是好事,不过穷苦人如果不是个留着齐刘海的萝莉,而是肮脏恶臭的老丑之徒,他大概就不会这么兴冲冲的往回走了。
思及至此,麦牧师有些惭愧。
然后因为看到公共汽车实在是开不动,所以惭愧的麦牧师半路下车,凭着两只脚踏上了征途。
在秋风萧瑟的傍晚时分,麦牧师进入大学,累得满头满脸都是热汗,整个人像是刚从蒸锅里逃出来的。怀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他走遍大学校园的边边角角,末了在一座教学楼的门前阶梯上,找到了晒夕阳的阿修罗王。
麦牧师在路上已经提前酝酿好了语言,这时就和蔼可亲的向她搭了话,想要盘问出她的来历,然而阿修罗王根本不理他。不理他,不是因为他面目可憎惹人厌,麦牧师斯斯文文干干净净,无论如何不会碍了人的眼睛。阿修罗王不理他,纯粹只是因为懒和冷。
麦牧师见了她这个冷漠的拽样子,越发认定了她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没有让个少女睡大街的道理,于是麦牧师扭扭捏捏的做出邀请,表示自己愿意让她到教堂去对付一宿。教堂的条件虽然也是相当一般,但是毕竟能够遮风挡雨,并且还有一个电暖风机可以用。
说完这话,麦牧师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居心叵测的意思——自己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效果兴许还能更好一点。
哪知阿修罗王听闻此言,立刻就起了身:“走吧!”
阿修罗王一手环抱在胸前,捂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