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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压,可是未等他出言恐吓,不知谁扔过来一根带着冰碴和残肉的骨头棒子,正砸在了士兵的后脑勺上。士兵捂着痛处一回头,迎面又被一张砧板拍了个正着。
厨房中是乱作一团了,角落里的施财天却是捧着大锅痛饮不止。有人偷偷的靠近了,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刀——砍得太往下了,全砍在了蛇鳞上,崩出了一溜火花。毫发无损的施财天受了惊动,回头一瞧,见是饿鬼道的陌生人,就不假思索的一甩尾巴,卷住了对方的脖子。
然后他把脸埋进锅里,继续喝糖水。大锅里回响着他的吞咽声音,除了这个声音,他再听不到其它。
长达十五分钟之久的混战,在阿奢和小将军联袂出现之时宣告结束。
厨房一地狼藉,幸而食材都是贮存在冰箱里的,没有受损,但菜刀和砧板的确是满天飞了,钢锅和剔过肉的骨头也散了一地。交战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厨师们是鼻青脸肿了,霍英雄脸上的血痂裂开,滴滴答答的也淌了一脖子血,唯有大列巴遗传了他爸的战斗基因,居然在混战之中毫发无损。
小将军见此情形,做了个目瞪口呆的表情;阿奢则是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要在大将军的厨房里撒野吗?”
厨师们垂了头,东倒西歪的高举右臂:“小将军,大队长。”
小将军一言不发,只是审视面前众人。阿奢也没有回礼,单是抬手一指霍英雄:“你的脸怎么了?”
未等霍英雄回答,大列巴抢着开了口:“他们打的!”
此言一出,厨师们真是感到了六月飞霜之冤,七嘴八舌的立刻要辩解,因为他们是真有理,无论怎么说,抢糖总是大罪过。霍英雄也知道自己不该做强盗,可是不做强盗施财天就要饿死,所以硬着头皮站在人群中,他像一根死不悔改的电线杆似的,也不说话,只用手背一蹭脸上的鲜血。
他不说话,大列巴会替他说:“别他妈的放狗屁了,实话告诉你们,大将军昨天刚刚亲切接见了我们小蛇大天神,双方在地下室大会堂进行了友好交谈,并就繁衍问题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共识。我们小蛇都这么牛×了,你们一帮做饭的,敢让他活活饿死?再说他就一张嘴一个肚子,放开了吃能吃多少糖?你们这帮×养的咋这么没爱心呢?是不是欠收拾?欠收拾的话就吱声,哥们儿必定成全你们!操!”
大列巴人高脸大皮肤白,嗓音也粗犷洪亮,整个人如同低音炮成精一般,说得厨房众人哑口无言。
小将军审时度势,依旧不肯开口。阿奢则是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霍英雄,也不肯发表意见。
大列巴有些心虚,以为阿奢不肯再做自己的靠山。殊不知阿奢是第一次见到军装形象的霍英雄,生生被他帅得呆住了。
21、逃离是非地
霍英雄站在一盏强光电灯下,光明虚化了他凌乱的短发发梢,黑压压的眉毛下,他黑曜石般的瞳孔中有光浮动。饱满的额头渗了一层细密汗珠,汗珠子汇聚成滴,打湿了他泛青的鬓角,流过了他受伤的面颊,和鲜血混合成了红色水珠,水珠子晶莹剔透,闪闪烁烁的反射电灯光芒,被他孩子气的用手背抹去。很大的一只手,让人联想起他宽阔的肩、修长的腿、结实的腰。
此刻,这就是阿奢眼中的霍英雄。
阿奢的目光沉重滞涩,一颗心在胸腔中怦怦乱跳,周身的热血全涌到了脑子里,一张脸也隐隐的要发烧。很艰难的硬把目光从霍英雄脸上移了开,她的脸上照例是没表情。
慢条斯理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副手套,她一边用手套擦了擦手心里的热汗,一边对着厨师们开了口:“你们要为了一点糖,杀掉我的人吗?”
此言一出,厨师们仿佛骤然精通了缩骨功一般,一起瑟缩着小了一圈。
阿奢开始戴手套,手套有些紧,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整理着,同时侧过脸说道:“小将军,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我生气。”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依然冷淡。小将军面向前方没有看她,单是背着手笑了一下。
手套戴好了,阿奢转向了大列巴:“是谁打伤了英雄?”
方才爆发的乃是一场混战,大列巴光顾着在人群中狂抡王八拳了,哪里知道是谁打了霍英雄。对着厨师们潦草扫视了一圈,他忽然找到了目标,抬手对着人群一指:“是他!昨天他就找我们的茬儿,非逼着英雄去剁死人!”
那厨师听闻此言,当即哀嚎了一声:“我没有打他,他的脸上早就有伤!”
阿奢不理会,自顾自的戴好了手套,然后向着旁边一伸手:“刀。”
跟随在一旁的士兵立刻从腰间解下了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刀。短刀的刀柄和刀鞘都由黑塑胶制成,士兵双手握了刀鞘,直接把刀柄送到了阿奢手中。
阿奢攥住刀柄,轻轻巧巧的抽出了雪亮短刀。拎着短刀走到那名厨师面前,她低声说道:“手。”
霍英雄和大列巴都看出阿奢这是要行凶了,但是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眼看那名厨师哆哆嗦嗦的将一只手放到料理台上了,霍英雄忍不住开了口:“阿——”
“奢”字尚未出口,已经晚了。
响亮的金石撞击声音伴随着厨师的惨叫,将在场众人全刺激得一哆嗦。一只活蹦乱跳的手甩着血花落到了地上,厨师握着断腕,也踉跄着向后倒进了人群之中。而阿奢把短刀往料理台上一扔,转身一边脱下手套,一边对着门口士兵说道:“把他发配去奴隶营,永远不许回来。”
两名士兵答应一声,气势汹汹的上前拖走了哀嚎不止的厨师。厨房内瞬间静成了一座墓室,缓步前行的阿奢将脱下来的手套往裤兜里一掖,走到门口时,她忽然转身对着霍英雄一点头:“你们跟我来。”
霍英雄和大列巴全被她那一刀吓傻了眼,脑子像生了锈的机器,阿奢说一句话,机器的锈齿轮须得咔嚓咔嚓转上一圈才能领会。及至终于领会了,他们随即又发现了新事件——施财天用尾巴勒死了一个人!
在霍英雄的眼中,人命官司乃是天大的事,摊上一次,这一辈子也就完蛋了。可是自从见识了阿奢刚才那一刀之后,他被震慑得发了懵,居然暂时忘记了怕。慌里慌张的拖起施财天往怀里一抱,他像怕人听见似的,对着施财天连使眼色带努嘴:“尾巴,尾巴!”
施财天会意,尾巴一卷缠住了他的腰。大列巴也没闲着,俯身一把捡起了那根又当扁担又当武器的金属杆。两人快步追上阿奢,头也不回的逃出了厨房。
然而他们刚刚离开厨房没有几步,后方的小将军忽然慢悠悠的笑了一声:“大队长,长大了。”
这句话让前方的阿奢放缓了脚步,放缓了,可终究是没有停,阿奢背对着小将军,且走且道:“我大了,你老了,理所应当,天理循环。”
小将军哈哈大笑:“小姑娘,好厉害!”
阿奢终于回了头,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她在长发掩映之中,对着小将军一笑。
施财天把下巴搭在霍英雄的肩膀上,正好也面对了小将军。那大半锅糖水让他的肚皮隆起,身体发热,精神也略略的恢复了些许。虽然离开须弥山许久了,可陌生的凡人,无论是人间众还是饿鬼道众,在他眼里总还像是迦楼罗鸟一类的存在。死掉一只鸟,和死掉一个人,对他来讲,没有区别。
当然,英雄和大列巴是不一样的。
阿奢越走越快,所以英雄和大列巴也是越走越快。施财天的身影隐没于阴暗的地下长廊之中,小将军看不清了他,但是他依然能够看清小将军。忽然想起当初盘在婆娑宝树上的寂寞岁月,他记得自己似乎听树下的天人说过,人间的凡人是天人的后裔,饿鬼道的凡人是阿修罗的后裔。
这话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不过闭了眼睛抽抽鼻子,他仿佛当真嗅到了阿修罗的气息。来自咸海深处的阿修罗,有寒冷和黑暗的味道。
施财天心中一凛,忽然怀疑是阿修罗王近了。
阿奢一口气走出了大门。在嶙峋的乱石上站定了,她从胸前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了上。仰头看了看苍黄的天空,她转向身后的霍英雄,没来由的,心中突然轻松了一下。
“不必再去厨房了。”轻松的阿奢板着脸,眼睛在墨镜镜片后面偷偷的闪光:“以后你们跟着我,做我的近卫。”
霍英雄的胯骨又被施财天勒疼了,忍痛发出疑问:“近卫……是干什么的?”
墨镜遮住了阿奢小半张脸,阿奢躲在墨镜后面,悄悄的微笑扬眉:“就是随从。”
霍英雄松了一口气,对着阿奢笑了:“这活儿我们能干。”
大列巴早就在厨房呆得不耐烦了,如今得了这个新差事,登时喜悦起来:“阿奢,你挑我们当近卫就对了。我不用说,属于纯种猛男,来一个我能打俩,来俩我能打仨,战斗力是杠杠的。英雄就更别提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才貌双全色艺双绝,还念过四年高三,文化水平约等于大专毕业。”
霍英雄正想感谢阿奢对自己的一片好意,哪知道大列巴顺嘴诌出了这么一大套,意外之余,简直快要恼羞成怒:“我们说正事儿呢,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阿奢没言语,只低了头,露齿一笑,很漂亮整齐的白牙齿,露了足有三分多钟,其间她几次三番的想把牙收回来,可实在是想笑,无论如何憋不住,简直快要笑出声音。
及至感觉自己能够重新控制情绪了,阿奢收敛笑容背对了霍英雄,对着远方的荒凉风景唤道:“阿浆!”
一名青年军官立刻走上前来:“大队长,您有什么吩咐?”
阿奢忽然不敢面对霍英雄了,所以只能对手下军官说话:“带他们去休息,给他们三份军官口粮,再给英雄一份刀伤药。”
阿浆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对着霍英雄等人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霍英雄方才道谢未遂,十分憋得慌,可见阿奢仿佛是无暇理睬自己,只好很不甘心的跟着阿浆走了。
不出片刻的工夫,霍英雄抱着施财天,和大列巴一起回了他们的小屋。霍英雄被阿浆拍了半脸药粉,并且得到了三份军官口粮。军官口粮是一袋灰色粉末和一块压缩饼干,此刻不早不晚的,也不知道这份口粮算是早饭还是午饭。
等到阿浆走了,房门也关了,大列巴往充气床垫上一坐,一边很香甜的小口啃着压缩饼干,一边啪啪拍打施财天的蛇尾巴:“过来过来,让我瞧瞧你这凶器。好家伙,一尾巴能勒死人,小母牛下崽儿,你牛×大了!”
施财天自认为已经彻底掌握了人间语言,然而听了大列巴这一席话,硬是没能领会。霍英雄在床垫另一头也坐下了,这时候就苦口婆心的说道:“大列巴,不是我说你,你那语言太粗俗,我看小蛇都要跟你学坏了。”
大列巴听闻此言,很不服气:“我粗俗?你文雅啊?不是跟你吹,就凭我这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上新闻联播都够了,偶尔加两句歇后语,那是为了调节气氛。你这人咋这么没有幽默感呢?”
霍英雄撕开了压缩饼干的袋子:“你可拉倒吧!像我这种哈尔滨口音才叫普通话,你那一嘴大碴子味儿……”
大列巴对着他一转身:“都是东北人,你哈尔滨口音能比我满洲里口音标准多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