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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太多的痛苦。但你却还要那孩子再受伤、再经历更伤痛的事,企图将他磨炼为真正的宝石!”
“不是。”
奈武普利温摇了摇头,看着戴斯弗伊娜的眼睛,说道:“我只是希望那孩子能自行决定自己的事情。我只是、只是想当一面墙壁,希望能够帮年纪还小的他挡住侵袭他的风。最好他能早点成为一个不再需要老师的人,我想要他学到‘需要的所有一切都在自己身上’的道理,那么世上所有人所有事就都是他的老师了。那孩子现在确实是依靠着我,但结束的时刻很快就会来临。不是我要拒绝他,而是他自己会离开我,自立自强。”
在一片绿色田野之中,一颗突起的白色岩石正受到阳光的照射。她原本想用手去触摸,但她还是算了。她只是一直看着白色岩石,看得眼睛都痛了。但她还是一点儿也不厌倦,就这么一直地看着。
其实岩石上什么也没有。
第一天时,她认为可能是因为忙才会这样。第二天,她只是觉得心情怪怪的,可能是因为没做一件熟悉的事。反正心里就是有些空虚。
看了空荡荡的岩石一会儿之后,她动了动嘴唇,试着吟唱起歌谣。这是几天前教的圣歌中的一部分,今天吟唱起来却显得有些枯燥。看来今天实在不是唱歌的日子。
“你应该对我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仿佛像是有人在听她说话似地,她出声说道。这一刻她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同于吟唱,甚至有些陌生。这里没有其他人,她只是演独脚戏似地说着话,但她做的实在是太怪异了。
她又一次说话。
“快回答啊!”达夫南睁开了眼睛。
“我叫恩迪米温。”
那是一直回荡在他耳边的一句话。像是才听到,又像是已听到了很久。从那时到现在,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作梦。
他想起自己问对方:“那么,我应该怎么叫你?”
他已经习惯岛民们把名字缩简称呼人,所以不经意地问出这句话。可是恩迪米温却露出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你就叫我恩迪米温,难到我还有其他的名字吗?你想知道我的绰号?”
达夫南自觉失言。没准他们生前名字是不缩减称呼的,这对他们而言可能是很神圣的事。
恩迪米温在距离他不远的湿洞壁下方放了一样东西,然后就走了。那是一个青铜制的大碗,里面有十几个像鸽蛋般大小的圆石子。
碗的旁边某个地方一直有水在滴滴答答落下,仿佛像在计算时间似的。他这时正躺在一个洞穴里,透过圆圆的洞口,可以看到外面的黑暗夜空。四周的空气有些潮湿,像是刚刚下过一场雨。
达夫南计算着自己在这里呆多久了。他不觉得饿,所以应该不太久。不过,这里除了一直能听到的水滴声,其它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坐起身子,把放在脚边的青铜碗拉了过来。那个碗比看起来要重些。
然后他拿起一颗石子。那石子外表有着淡绿色的彩光与微微的银光。他把石子放在手掌里滚动。同时慢慢地回忆起来。
当时幽灵少年“恩迪米温”和他的朋友们说过,不能让这个异空间里其他的“大幽灵们(他们为了让达夫南理解,就用这种方式来称呼)”知道达夫南的存在。他说,一把剑能够任意穿越原本应该分隔开的两个空间,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此剑可能会被夺走,而且他也可能会被抓,并且永远不能出去。
达夫南也同意这种看法,当他握住恩迪米温伸出的手时,周围的模样已有改变,此时洞外天上的月亮和在他那个世界所看到的月亮一样,令他安心了许多。此时月亮是下弦月。
“你最好还是睡一下。你既然无法吃这里的食物,也有可能感受不到其他的。所以你还是睡吧。这样一来你会感觉比较安全。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去找找可以让你回去的方法。”
达夫南当时像个听话的孩子般,躺了下来,接着就立刻入睡,还做了梦。
按照恩迪米温所说,每个梦都可以从达夫南脚边放着的那些石珠子上显现出来的。他首先看到的是什么也没有的一片漆黑,接下来便出现了一片白亮的沙漠。达夫南没见过沙漠,所以不知道沙漠为何会如此发亮。走过去一摸,才知道那全是非常精细的沙子。
他还做了另一个梦。梦里很像他初到岛上时看到的废墟幻影,其中有一口老井。只是,废墟的模样并不像那时看到那样已严重毁损。只是梦里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其他人。他走近那口井,先观察它的周围。见那里长了许多黑色青苔。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青苔。接着,他朝里探看。
井里没有任何东西。似乎可以遥遥通往某处。
“你醒了啊。”
达夫南正一一回想他做的梦时,突然听到个陌生的声音,不久便有个不陌生的人影慢慢地现身于空着的空间。等到完整呈现面貌,恩迪米温已经走到了达夫南的面前。他那半透明的头发轻轻浮起之后又再垂了下来。
“你是不是作梦了?”
“嗯。”
恩迪米温看到达夫南手上拿的石珠,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一下。随即啪地一声,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白色影像,之后便消失不见。影像里面有一口井。
“原来你最后梦见的是这个!我们称为老人之井。”
“那是什么意思?”
“那口井会把往井里看的人变成老人。呵,当然,也不都如此,只是在某些特别的日子就有作用,使一些人脸孔变老,一些人心境变老,想拥有老人一智慧的人会脸孔变得满是皱纹,而想要快点成人的小孩则会变得对世事毫无兴趣。”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要去看井里呢?”
“因为那里面有绝对不能失去但却已经失去的东西。”
达夫南这时瞥见洞外正要西下的月亮光映了进来,仅存魂魄的少年因那月光呈现出脸孔的轮廓,显出一副失落的眼神,盯着达夫南。
一双惑人的碧色眼瞳在盯着他。
在现实世界里,夜晚正要来临。岛上的三名祭司在大礼堂举行了简短仪式之后,只留下戴斯弗伊娜,其余两名祭司先各自回家了。
奈武普利温推开那扇挂着“谢绝探病”告示牌的门,进到了家里,找出油灯点上,屋里便亮了起来。
接着他便呆住了。
因为,居然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在屋里等着他。他虽惊讶于此人竟然在看到拒绝访客的告示后还大胆进门,但更令他惊讶的却是: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来他家!因为自从七年前的事件之后,两人虽都活着,却形同陌路。
原来,坐在椅子上的是伊索蕾!
“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
伊索蕾站起身子,瞄了一眼挂在她前方门把上的艾鹃苔花环。奈武普利温露出有气无力的微笑,答道:“我是指好久不见你来找我。”
生活在同一座岛上,其实应常有机会碰面。谁也没有刻意躲避谁,只是都很快速地走开。两人偶尔会有对话,但都只限于必要时,像她这样找到他家来,还的确的是很久以来的头一遭。
啊,确实有七年之久了。
“我并不是来找祭司大人的。”
奈武普利温请她先坐下的轻轻做了个手势。
“看得出来你不是来找我的。”
突然沉默了一下。两人与其说是尴尬,倒不如说是无话可说,就像与初识者相见一般。很久以来,他们总是习惯性地视而不见擦肩而过,但这次却不一样,他们一个是访客一个是主人。
是不是要像主人般问她要喝点什么?还是对七年来第一次会面若无其事,直接告诉她那件严重的事?是等她开口,还是在她开口之后,自己再无所谓的说?
“达夫南到哪里去了呢?”
沉默很快就被打破。
“他不在这里。”“你不会是说他去散步了吧?”
“不……”
他们两人如果真要谈,确实有太多话要讲。不过他们只是面对面站着,没有人愿意坐下来。伊索蕾一手插在白色棉布裙上的宽口袋里,正面直视着奈武普利温。
“你好像在隐瞒什么事。”
奈武普利温沉默了一会后,慢慢地开口说道:“你原本打算要守一辈子的禁忌,却因那个孩子而打破了!”
伊索蕾稍微抬了一下她金色眉毛,说道:“我是达夫南的老师啊。我只是在奇怪,明明他那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病到一连五天都无法出门呢?”
“所以你有结论了?”
他这么一说,两人的谈话立刻变得有些怪异。照理说她应该担心达夫南的行踪,但他们两人好像比较在意如何让自己的行为解释得过去,两人心中都有不愿说出的心事。
“请不要转移话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担心他?”“当然。难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啊啊,对,因为你是他的老师。”
“……”
谈话内容像一直在原地打转。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奈武普利温突然用力摇了摇头,然后用双手把头发往后拨了好几下。接着他一改原本想要混过去的眼神,连眼瞳也变得认真起来。而伊索蕾只是一直盯着他的动作。
“你刚才先进来了,所以也该看出是什么情况了吧?所有事情都是在说谎。达夫南不是生病,而是去向不明。我们在岛上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我们猜想他有可能是因为某种魔力所致而踏进了异空间。戴斯弗伊娜祭司大人现在正透过一个特殊魔法仪式,试着感应那孩子的位置。知道事实的只有我、戴斯弗伊娜祭司大人,还有默勒费乌思祭司大人,现在你是第四个知道的人,你一定要保守秘密。这一切都是因为达夫南的关系。因为……”
此时,传来了伊索蕾的声音:“原来是因为那把剑的关系!”
奈武普利温停住原本要快速解释清楚的话,现出一副疑问的表情,低头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指的是那孩子常带在身边的那把剑。是祭司大人您允许他带在身边的那把剑。”
伊索蕾和达夫南相处时,从来不曾向达夫南提过冬霜剑的事。可是这绝不代表她不在意。因为她早就看出,每当她为了教达夫南而吟唱一小节圣歌时,达夫南身旁的冬霜剑就会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她一停住不唱,那股力量很快就消失,好像是只有接触她的声音才会不安似地,在四周的空气之中形成一股不协调的气氛。在呼气与吸气吟唱时,她都能感受到。
有好几次她都想问达夫南,但因为伊索蕾一停住歌唱就无法感受到那股力量,所以也一直无法完全确信。她甚至无法正确判断那股力量是善或恶。但是,她可以确定那把剑蕴藏有某种奇怪的力量,会对她吟唱圣歌带来的魔法起微微反应。
“那么,那天的黑暗也跟……那把剑有关系,是吗?”
被刺中核心的奈武普利温先是沉默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就是伊索蕾也不能随便信任。不,应该说,正因为是伊索蕾,所以反而更不能信任。虽然她亲自来这里多多少少表示对达夫南怀有好感,但她的父亲伊利欧斯祭司是为了守护岛上安全而牺牲掉自己性命的人。所以对于守护岛屿的安全,伊索蕾不可能不敏感。而且她父亲的强硬固执个性几乎都遗传给了她。
奈武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