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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御魔 作者:曹若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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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举大出崔宓意外,见状一阵心痛,急忙晃身退到道中,扶起幼童,仰首娇叱道:“虎毒不食子,南宫冉,难道你已失掉人性?”
  南宫冉一脸怒容,冷冷道:“南宫无子!你快闭住那张臭嘴!”
  崔宓娇容如蜡,秀目凝霜,厉声道:“我崔宓明媒正嫁,过姓南宫一十五载,自问无愧于心,什么事竟使你拒妻不认子?”
  南宫冉仰天狂笑,反诘道:“何不问问你自己?”
  崔宓气得浑身发颤,凄厉地道:“我假如知道,又何必问你,凭南宫门风,谅你不敢无理取闹,当着盟弟,何不说出缘由?”
  南宫冉冷冷道:“休妻书已派专人送达令尊,你尽可返家问你父亲!”
  崔宓娇容一变,道:“休妻律有十条,你凭的那一条?”
  南宫冉道:“你真要我亲口说出!”
  “天清地明,我崔宓心同日月,说又何妨?”
  “好利的嘴,你看旗杆上是何人首级?”
  崔宓强忍悲愤,泪盈眼眶,惨然道:“这么说来,我师兄真是你主使杀的了?”
  南宫冉冷笑道:“你心痛了?”
  接着又一声凄厉长笑道:“南宫一家,四代以来,忠、孝、节、义四字皆全,想不到百年令誉,竟被你毁于一旦,南宫亮名是我子,但实质如何?
  以你行为,怎不令我怀疑,休你已算恩遇,其实我南宫冉恨不得杀你。。”
  “夕阳神剑”说到此处,身躯微抖,激动已极,他转首目光一瞥门框上的忠、孝、节、义四个漆金大字,突然衣袖一甩,疾挥而出。
  轰然一声,木屑粉飞,那右方为首的“节”字,已被掌风震碎,金漆脱落,难以分辨。
  崔宓气得脸色由红变青,但碍着对方是自己丈夫,受尽委屈,却不知如何自处。
  她心中暗暗呼道:“这一定是有人从中挑拨诬害。。一定有人诬害。。”
  想到这里,她含泪秀眸一瞥自己一向憎恨的“铁笔神风”班睢,只见他嘴角噙着一丝阴笑,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再看着素行正直的“摩云佛手”尚奕松,只见他不时摇头搓手,似乎对这局面一筹莫展,爱莫能助!
  在这刹那,“绿裳仙子”崔宓心头泛起一阵悲愤,凄厉地道:“南宫冉,你我结婚十五载,想不到你竟如此血口喷人,不错,嫁你之前,何师兄对我情深谊笃,但未曾逾越兄妹之礼,这,你不是现在才知道。自入你南宫家门,恪守家训,克尽妇道,有哪点对不起你。。”
  她愈说愈激昂,秀眸泪如线流,继续悲声道:“南宫门风,百年以来,虽受武林尊敬,但我崔氏家声,也并不比南宫一家稍低,清名逾命,岂容你信口诬污?你凭的是什么证据?”
  南宫冉厉叱一声道:“贱妇,我问你,你这次出门用意何在?”
  “返门省亲,你不是不知,何用再问?”
  “在家几日?”
  “六月之久。”
  南宫冉仰天悲笑道:“陇西洛水往返只需三日,又何需半年?”
  “转道岭南,一赏山水之胜,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
  南宫冉嗤然道:“岭南山水虽好,怎及得‘横天金槊’何若飞千里相会!”
  “绿裳仙子”秀眸怒火暴射,猛然挺身跨前一步,娇叱道:“你像已派人专门跟踪,但我师兄胸襟磊落,岂是你所想象之人?”
  “你是承认了。。”
  “绿裳仙子”倏然悲泣道:“夫君,十五载恩爱,你岂可听信谗言!”
  “嘿嘿!你怎知道我非亲眼目睹?”这时,幼童在旁见父母反目,已泪水滂沱,但他自幼禀承父母刚毅性格,咬紧牙关,饮泣吞声,闻言插口道:
  “爸。。何师伯对妈极为恭敬,孩儿在旁。。”
  “竖子住口!”南宫冉生性火爆,脑中已先入为主,怎肯听孺子之言。
  崔宓凄厉叫道:“夫君,你错了,师兄闻我行踪,飞骑赶至,原是为了你!”
  南宫冉神色一怔,冷冷道:“好动听的藉口,我有何事值得他如此关心?”
  “你三年前在黄山获得‘灵天残篇’,已风声外泄,何师兄得知此事,要我转告于你当心,想不到你竟恩将仇报。。”
  南宫冉脸色微微一变,旋即仰天一声狂笑,道:“我南宫冉并非畏事之辈,且不说‘残剑令’可调动河洛武林百余高手,单凭我手中三尺青锋,‘夕阳六式’,也能使窥觎者亡命而归。。”
  豪气冲天的语声到此,倏然一变阴沉,冷笑一声,又道:“不过我获得‘灵天残篇’,只有四人知道,两位义弟结盟二十年,情同手足,要习神功,当知我南宫冉决非隐私之辈,另外二人,只有你和我,嘿嘿,莫非你恋奸情热,泄密讨好?哈哈,谎言虽动人,却破绽百出,如今夫妻之情已绝,还不快滚!”
  最后这几句话说得声色俱厉。
  崔宓满腹悲痛,见南宫冉执迷不悟,解释已经绝望,又想起名誉受污,顿起自绝之念,秀眸厉光暴射,仰天悲呼道:“苍天啊苍天,你为什么不长眼睛。。”
  语声一转,望着门口屹立的南宫冉凄厉地道:“我崔宓生为南宫家人,死为南宫家鬼,夫君,我就还你清白。”语落脚下猛然点地,嗖地一声,一头向门旁石狮撞去。南宫冉脸色一怔,倏听场中响起一声悲呼!
  “妈。。你难道不顾亮儿了?”
  南宫亮偎立母亲身旁,想不到母亲在这刹那之间,会生出自绝之念,见状一声悲呼,扑身抱去。
  他的悲呼使“绿裳仙子”崔宓因过分悲痛而陷入昏迷的神智骤然清醒。
  不错,儿子年幼,如今有父不认,自己再一死,还有何人照顾?而丈夫虽然休妻,但自己终是南宫家之人,怎能忍心舍下这个仅存的幼弱的根苗。
  这些念头,在崔宓脑中电闪而过,衡情轻重,陡沉真气,想勒住身形。
  但是,当时用力太猛,距离又近,等到后悔已来不及了,嘭地一声,一头撞上门旁石狮上,立刻鲜血迸溅,萎顿倒地。残霞、红枫、鲜血,使大地染上一片殷红的色彩,令人顿生凄凉悚栗之感。
  南宫亮扑到母亲身旁,一见母亲额角虽裂,鲜血如注,却未昏厥,忙泣声呼道:“妈,你是何苦,亮儿知道你决不是爸所讲的那种人。。”
  悲惨的气氛,迷漫着四周。
  崔宓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缓缓摇着,仿佛要阻止他的哭声,其实,刚才她如非一念勒马,此刻早已魂归离恨天了。
  南宫冉屹立阶上,目睹此情,触动悲怀,怀疑地望了义弟“铁笔神风”
  班睢一眼,眼角瞥见崔宓只是重伤未死,脸色又由怀疑立变悲怒,狂笑道:
  “崔宓,你真不愧心机多端,意想以诈死要挟我挽回心意,岂非痴人作梦,自讨苦吃!”
  语声一落,袍袖一甩,转首沉喝道:“二位义弟,贱妇生死,有甚好顾虑的,我们回房!”
  说罢转身进入大门,班睢及尚奕松也跟随而入,嘭地一声,朱门紧阖,场中恢复一片静寂,只有十三岁的南宫亮尚匍伏在母亲身旁悲泣。
  这片断时刻,使他幼小的心灵,遭受了严重的创伤,他感到一向正直的父亲寡情无义,同时,他也感到母亲太可怜,蒙上莫明的罪名。
  骤然,他站起身躯,小手紧握成拳,虚空一扬,大声道:“爸,有朝一日,我南宫亮不会放过你,你既能无子,我也能无父!”
  崔宓此刻挣扎着坐起,闻言无力地叱道:“亮儿,你岂可说出此话,难道忘了南宫门风,孝行第二?”
  南宫亮悲泣地伏入母亲怀中,泣道:“妈,看到爸不分青红皂白,孩儿不能自制啊!”
  他仰头望着母亲脸上一片鲜血,淡绿的衣衫,也染成红色,而额上鲜血尚汩汩冒出,忙撕下猎装,替母亲包扎。
  崔宓此刻脑中感到阵阵昏眩,但灵敏的智慧,却仍在搜思平时对自己恩爱的丈夫,突然剧变的原因。
  她想起昔年自己师兄暗恋自己的情形。。
  她想起结识自己丈夫的经过。。
  是什么人从中暗箭中伤呢?
  中伤的人目的何在呢?
  倏然她得到一丝灵感,立刻道:“亮儿,你扶我走吧!”
  “妈,我们到那里去呢?”
  “亮儿,先离开这里再说,不过,你不要悲伤,有一天,你仍会回到自己家园,继承‘夕阳别府’的光荣。”
  南宫亮不懂母亲的意思,但却不忍违拂身受重伤的母亲的吩咐,正要用力抱住母亲站起,倏又听母亲道:“且慢,亮儿,你先把你何师伯的人头取下来埋好。”
  南宫亮稚气的脸上微微一怔,道:“妈,这样岂不更使你蒙受嫌疑?”
  崔宓惨厉的神色一沉,道:“只要问心无愧,何事不可为,你何师伯一生光明磊落,岂可死后人头高悬,使他泉下难以瞑目!”
  南宫亮肃然道:“妈,孩儿懂得!”
  语声一落,矮小的身形倏然掠起。
  他年龄虽幼,但幼承家训,却已扎下深厚的内功基础,身法虽不很快,却轻灵美妙已极,刹那纵到旗杆下,猱身而上,取下人头,就在道旁埋好,继又扶着母亲,向洛水之滨踽踽行去。
  乌云渐阖,残霞骤暗,夕阳别府前石狮上的殷红鲜血也渐渐变黑,红枫失去晚霞的映照,自然显不出鲜血般的光彩。。
  夜色浓了,木叶萧瑟,归鸦乱噪。夜色中,正有一大一小两条人影,沿着洛水,相依而行。
  江水呜咽,星月惨淡,默送着二个伤怀之人。
  倏然,崔宓软弱地问道:“亮儿,我们已经走了多少路啦?”
  “约摸四里了吧。”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
  南宫亮用奇诧的目光望着母亲道:“夜深露重,为什么不先找个地方歇歇!”
  崔宓摇头道:“你不会知道的,我要等等看。。”
  “等什么?”
  崔宓就江边缓缓坐下,目望滔滔江水,道:“如我推测不错,等会儿必有人追来索我母子之命!”
  南宫亮心中一惊,急急道:“那我们还等在这里干什么?”
  崔宓凄凉地道:“我要证实你父亲是否真的为谣言所蒙。到时,我们再逃还来得及。”
  “假如没有人追来呢?”
  “那你父亲确已变心了,但是,亮儿,你父亲是正直之人,我相信他决不会的。”
  南宫亮默默无言,他觉得母亲的情操太伟大了,也痴心得可怜,于是睁大眼睛,默默向来路搜索着,心中泛起一层层矛盾的感觉。
  他希望有人追来,因为他懂得母亲的意思,父亲既能当时放过,必无再派人追赶之理。如有人追至,必是奸徒。这也可证明父亲不过一时受到蛊惑,并非绝情寡义!
  但他又怕母亲重伤之体,无法逃生,凭自己年纪,和浅薄的功力,实在微不足道。
  于是,幼小的南宫亮,就在怔忡矛盾的心境之下,不时遥望着来路,苦挨着时光。
  远处村落,初更的梆柝声响了。。慢慢地,梆柝又敲了二更。
  母子二人在漫漫的长夜中,已挨过两个时辰。
  南宫亮心中有着既庆幸又绝望的感觉。
  倏闻母亲仰天喃喃道:“看来我的判断是错误了。。但是,天啊!我崔宓一生未曾料错过一桩事。。我不死心啊。。”
  南宫亮急急靠近母亲,悲声道:“妈,我们回到外公那儿去,让外公作主。。妈,你伤势要紧,不要这样自苦。”
  崔宓缓缓转首,泣道:“亮儿,我做母亲的现在有几件事交代你,你能听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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