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个姓林的小徒不知给那一位朋友叫了去,计先生可能指点一二么?”计无施微笑道:“是么?这个可不大清楚了。”
岳不群向计无施探询女儿下落,本已大大委曲了自己掌门人的身份,听他不置可否,心下虽是又恼又急,其势却已不能再问,当下淡淡的道:“深夜滋扰,甚以为歉,这就告辞了。”将令狐冲扶了起来,伸手欲抱。老头子一矮身,从他两师徒之间探头上来,将令狐冲抢着抱了过去,道:“令狐公子是在下请来,自当由在下恭送回去。”说着抓了一张薄被,盖在令狐冲身上,生怕他受了风寒,这才大踏步往门外走出。
桃枝仙叫道:“喂,我们这两条大鱼,放在这里,成什么样子?”老头子沉吟道:“这个—”心想缚虎容易纵虎难,若是将他两兄弟放了,他桃谷六仙前来生事寻仇,却是难以抵挡。令狐冲知他心意,道:“老前辈,请你将他们二位放了,桃谷二仙,你们以后也请勿向老祖二位寻仇生事,大家化敌为友如何?”桃枝仙道:“单是我们二位,也无法向他们寻仇生事。”令狐冲道:“那自是包括桃谷六仙全体在内了。”桃实仙道:“不向他们寻仇生事,那是可以的,说到化敌为友,却是不行,绝对不行。”老头子和祖千秋都哼了一声,心下均想:“我们不过冲着令狐公子的面子,才不来跟你们计较,难道当真怕了你桃谷六仙不成?”令狐冲道:“却是为何?”桃实仙道:“桃谷六仙和他们黄河老祖本来无怨无仇,根本不是敌人,既非敌人,这‘化敌’便如何化起?所以啊,要结成朋友,倒也不妨,要化敌为友,可无论如何化不来了。”众人一听,都是哈哈大笑。祖千秋俯下身去,解开了渔网上的活结。原来这渔网乃人发,野蚕丝,纯金丝所绞成,坚韧异常,宝刀利剑亦不能所,陷身入内后若非得人解救,否则越是挣扎,勒得越紧。桃枝仙站起身来,拉开裤子,便在渔网上撒尿。祖千秋惊问:“你——你干什么?”桃枝仙道:“不在这臭网上撒一泡尿,难消老子心头之气。”当下七个人回到河边码头。岳不群遥遥望见劳德诺和高根明二弟子仗剑守在船头,知道众人无恙,便放了一半心。老头子将令狐冲送入船舱,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道:“公子爷义薄云天,老朽感激不尽。此刻暂且告辞,不久便当再见。”
令狐冲在路上一震,迷迷糊糊的又欲晕去,也不知他说些甚么话,只嗯了一声。岳夫人等见这肉球人前倨后恭,对令狐冲如此尊敬,无不大为诧异。
老头子和祖千秋深怕桃根仙等回来,不敢在船边多所逗留,向岳不群一拱手,便即告辞。桃枝仙向祖千秋招招手,道:“祖兄慢去。”祖千秋道:“干什么?”桃枝仙道:“干这个!”身子一侧,一肩向他怀中拉了过去。这一拉去势奇快,两人相距既近,又是出其不意,祖千秋无可闪避,只得急运内力,硬接他这一撞,霎时之间,气充丹田,肚腹已是坚如铁石。只听得喀喇,霹啪,叮叮,铮铮十几种声音齐响,桃枝仙已倒退在数丈之外,哈哈大笑。
祖千秋大叫:“啊唷!”探手入怀,摸出无数碎片来,或瓷或玉,或竹或木,原来他怀中所藏的二十余只酒杯,这么一撞之下尽数粉碎。他既是痛惜,又是恼怒,手一扬,数十片碎片向桃枝仙激射过去。桃枝仙早就有备,闪身避开,叫道:“令狐冲叫咱们化敌为友,他的话可不能不听,咱们须得先成敌人,再做朋友。”
祖千秋穷数十年心血搜罗来的这些酒杯,给桃枝仙一撞之下尽数化为碎片,如何不怒?本来还待追击,听得桃枝仙这么一说,当即止步,干笑几声,道:“不错,化敌为友,化敌为友。”和老头子、计无施二人转身而行。令狐冲迷迷糊糊之中,还是挂念着岳灵珊的安危,说道:“桃枝仙,你请他们不可——不可伤害我岳师妹。”桃枝仙应道:“是。”大声说道:“喂!喂!老头子,夜猫子,祖千秋几个朋友听了,令狐冲说,叫你们不可伤害他的宝贝师妹。”计无施等本已走远,听了此言,二人停步低声商量了片刻,这才离去。
岳不群刚向夫人述说几句在老头子家中的见闻,忽听得岸上大呼小叫,桃根仙等四人回来。四个满嘴吹嘘,说那手持白旗之人给他们四兄弟擒住了,已撕成四块。桃实仙哈哈大笑,说道:“厉害,厉害。四位哥哥端的了得。”桃枝仙道:“你们将那人撕成了四块,可知他叫甚么名字么?”桃干仙道:“他死都死了,管他叫甚么名字?难道你便知道?”桃枝仙道:“我自然知道。他姓计,名叫计无施,还有个外号,叫作夜猫子。”桃叶仙拍手道:“这姓固是姓得好,名字也取得妙,原来他倒有先见之明,知道日后给桃谷六仙擒住之后,定是无计可施,逃不了被撕成四块的命运,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桃实仙道:“这夜猫子计无施,功夫当真出类拔萃,世所罕有!”桃根仙道:“是啊,他功夫实在了不起,若不是遇上桃谷六仙,凭他的轻身功夫,在武林中也算得是一把好手。”桃实仙道:“轻身功夫倒也罢了,给撕成四块之后,他居然能自行拚起,死后还魂,行动如常。刚才还到这里来说了一会子话呢。”
桃根仙等才知谎话拆穿,但四人也不以为意,都是脸上假装现出惊异之色。桃花仙道:“原来这计无施还有这种功夫,那倒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佩服,佩服。”桃根仙道:“将撕成四块的身子自行拚凑,片刻间行动如常,听说从前本有这样一门功夫,叫做甚么‘化零为整大法’,只是失传已久,想不到这计无施居然学会了,确是武林异人,下次见到,可以跟他做个朋友。”他一谎既穿,次谎遂生,兄弟六人均不知羞耻为何物,随口胡说,洋洋得意。岳不群和岳夫人相对发愁,爱女被掳,连对头是谁也不知道,想不到华山派威名数百载,却在黄河边上栽了这样一个大斤头,可是怕众弟子害怕,脸上却还是半点不露声色。夫妇俩也不商量种种疑难不解之事,只是心中暗自琢磨,一条大船之中,便听得桃谷六仙在胡说八道。
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将曙,忽听得岸上脚步声响,不多时有两乘轿子抬到岸边。当先一名轿夫朗声说道:“令狐冲公子吩咐,不可惊吓岳姑娘。敝上多有冒昧,还请令狐冲公子勿罪。”四名轿夫将轿子放下,转身向船上行了一礼,便即转身而去。只听得轿中岳灵珊的声音叫道:“爹,妈!”岳不群夫妇又惊又喜,跃上岸去掀开轿帷,果然是爱女好端端的坐在轿中,只是腿上被点了穴道,行动不得。另一顶轿中坐的,正是林平之。岳不群伸手在女儿环跳、脊中、委中几处穴道上拍了几下。岳灵珊“啊”的一声尖叫,神情极是痛楚,腿上被封的穴道却是不解,跟着低声道:“爹,他说这是他独门点穴手法,爹爹解不开的。”
岳不群问道:“那人是谁?”岳灵珊道:“是那个又高又大的大个子啊。他——他——他—”连说了三个“他”字,嘴巴一扁,忍不住要哭。岳夫人轻轻摸地的头发,将她抱了起来,走入船舱,低声问道:“可受了委曲吗?”岳灵珊给母亲一问,索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岳夫人大惊,心想:“那些人路道不正,珊儿落在他们手里好几个时辰,不知是否受了凌辱?”忙问:“怎么了?跟妈说不要紧。”岳灵珊只是哭个不停。岳夫人更是惊惶,船中人多,不敢再问,将女儿横卧于榻,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岳灵珊忽然大声哭道:“妈,这大个子骂我,呜,呜,呜!”
岳夫人一听,如释重负,微笑道:“给人家骂几句,便这么伤心?”岳灵珊哭道:“他举起手掌,还假装要打我,吓我。”岳夫人笑道:“好啦,好啦,下次见到,咱们骂还他,吓还他。”岳灵珊道:“我又没说大师哥坏话,小林子更加没说。那大个子强凶霸道,他说平生最不喜欢的事,便是听到有人说令狐冲的坏话。我说我也不喜欢,他说,他一不喜欢,便要把人煮来吃了。妈,他说到这里,便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吓我。呜呜呜。”岳夫人道:“这人真坏。冲儿,那大个子是谁啊?”令狐冲神智未曾十分清醒,听师娘叫他,便道:“大个子吗?我——我——我——”
这时林平之也已由高根明抱入船舱之中,插口道:“师娘,那大个子和那和尚当真吃人肉的,倒不是空言恫吓。”岳夫人一惊,道:“他二人都吃人肉?你——你怎知道?”林平之道:“那和尚问我辟邪剑谱的事,问了一会,从怀中取出一块东西来啃,吃得津津有味,还拿到我嘴边,问我要不要吃。原来——原来是一只人的手掌。”岳灵珊大叫一声,道:“你——你先前怎地不说?”林平之道:“我怕你受惊,不敢跟你说。”
岳不群忽道:“啊,我想起来了。这是‘漠北双熊’。那大个儿皮肤很白,那和尚则皮肤很黑,是不是?”岳灵珊道:“是啊,爹,你认得他们?”岳不群摇头道:“我不认得。只是听人说过,塞外漠北有两名剧盗,一个叫白熊,一个叫黑熊。倘若事主自己携货而行,漠北双熊不过抢了财物,也就算了若是有镖局子保镖,那么双熊往往将保镖的煮来吃了,还道练武之人,肌肉结实,吃起来加倍有咬口。”岳灵珊又是“啊”的一声尖叫。岳夫人道:“师哥你也真是的,甚么‘吃起来加倍的有咬口’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怕人作呕。”岳不群微微一笑,顿了一顿,才道:“从没听说漠北双熊进过长城,怎地这一次到黄河边上来啦?冲儿,你怎会认得漠北双熊的?”
令孤冲道:“漠北双雄?”他只道“双雄”二字定是英雄之雄,却不料是熊罴之熊,呆了半晌,道:“我不认得啊。”岳灵珊忽道:“小林子,那和尚要你咬那只手掌,你—你咬了没有?”林平之道:“我自然没咬。”岳灵珊道:“你不咬就罢了,若是咬过一口,哼哼,瞧我以后还睬不睬你?”
桃干仙在外舱忽然说道:“天下第一美味,莫过于人肉,小林子一定偷吃过了,只是不肯承认而已。”桃叶仙道:“他若是没吃,先前为什么不说,到这时候才拼命抵赖?”
林平之自遭大变后,行事言语均是十分稳重,听得桃干仙、桃叶仙这么说,一怔之下,无以对答。桃花仙道:“这就是了。他不声不响,便是默认。岳姑娘,这种人吃了人肉不认,为人极不诚实,岂可托终身?”桃根仙道:“你与他成婚之后,他日后必定与第二个女子勾勾搭搭,回家来你若问他,他定是抵赖不认。”桃叶仙道:“更有一桩危险万分之事。他吃人肉吃出瘾来,他日你和他同床而卧,睡到半夜,忽然手指奇痛,又听得喀喇,喀喇的咀嚼之声,一查之下,你道是什么?却原来这小林子在吃你的手指。岳姑娘,一个人连脚趾在内,也不过二十根,今天吃几根,明天吃几根,好容易便将他十根手指,十根脚指都吃了。”原来桃谷六仙受了平一指的嘱咐,要听令狐冲的言语。这六兄弟虽然好辩成性,为人却是毫不蠢笨,令狐冲和岳灵珊之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意的情状,他六人早就瞧在眼里,此时捉到林平之的一点岔子,竟尔大肆挑拨离间。
岳灵珊伸手指塞在耳朵,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