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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眼看沈木风人手调配,愈来愈是严密,不禁暗中一叹,忖道:拖延时间,对我有害无益,只有硬拼一场了,如能侥幸杀了沈木风,为武林除一大害,就算战死此地,那也死而无憾了。
心念一转,真气暗提,缓缓举起手中长剑,正想出手,突然闻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可造次。”
转脸望去,只见毒手药王那多病的女儿,突然挣扎而起,用手抓住金兰的右腕,道:
“姊姊扶我过去。”
金兰微微一怔,道:“到哪里去……”
毒手药王一见女儿挣扎起身,心中大急,道:“婉儿,快快给我坐下。”
原来,萧大人夫妇和婉儿,都在中州二贾、金兰、玉兰四面环护之中,这婉儿站起身子,无疑脱离了几人的保护圈。
那婉儿举起枯瘦的右手,理一下头上散发,嫣然一笑,道:“爹爹啊!你不是一向称赞女儿聪明有才智吗?”
毒手药王道:“孩子,你虽然聪明绝世,但你不会武功,此刻处在凶险重重之中,一个不好,即没了性命,我儿身体娇弱,如何能当一击。”
婉儿道:“我要沈伯伯撤走四周的黑衣武士就是……”
毒手药王大吃一惊,道:“为父的和他交往数十年,助他建立百花山庄,但他一点也不肯给予为父面子,我已和他断袍绝交,如何还会听你的话……”
婉儿扶在金兰肩上,道:“不用爹爹多管,女儿自有让他撤退黑衣武士之策。”缓步向沈木风行了过去。
萧翎道:“生死大事,不是儿戏,姑娘快回去……”
婉儿一双圆大的眼睛,转注到萧翎脸上,嫣然一笑,道:“怎么?你怕我死了吗?”
生死危亡之间,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谈笑自若,深情款款,直让萧翎听得又气又窘,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毒手药王眼看爱女固执如此,只急得满头大汗,直向下滚,急急说道:“婉儿!那萧翎说的不错,生死大事,岂是开得玩笑的吗?快快退回去吧!”
婉儿望望四周高举的火把,和那层层围困的黑衣武士,柔声说道:“沈伯伯人手众多,你们很难杀出重围……”
沈木风低沉地一笑,道:“就算他们能够杀出重围,也无法带出姑娘和萧翎双亲。”
婉儿轻轻推了下金兰,道:“走啊!”
那金兰见到沈木风,早已吓得两腿发软,举步维艰,但想到婉儿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都不怕死,自己还怕什么?一咬牙,硬着头皮对沈木风走了过去。
萧翎暗中提气,手举长剑,冷冷说道:“沈木风,她是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如伤了她,将无颜面再见天下英雄。”
毒手药王握着双手,冷汗淋漓地说道:“沈木风,你如伤了小女,我要毒死你百花山庄中所有之人,鸡犬不留。”
婉儿回过头来,道:“爹爹、萧郎,但请放心,沈伯伯决不会伤我。”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你不要这样自信,你那父亲已和我划地绝交,沈伯伯也不是大度之人,说不定就伤了你。”
说话之间,婉儿和金兰已然行到沈木风的身前。
婉儿微微一笑,道:“沈伯伯,晚辈不会用毒,你不要害怕。”沈木风两道目光,凝视婉儿脸上,道:“你就是会用毒,我也不怕。”
婉儿道:“那很好,请伯伯附耳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沈木风怔了一怔,道:“什么话,姑娘尽管清说就是。”
婉儿摇摇头道:“这话很机密,不能让人听到。”
沈木风为难地道:“你爹爹也不能听吗?”
婉儿道:“他如知道,定然要好好骂我一顿,自然不能让他听到了。”
沈木风略一沉吟,果然屈下高大的身躯,伸耳过去。
只见婉儿在沈木风耳边低言数语,沈木风立刻脸色大变,挺起身子道:“当真吗?”
婉儿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了很多话,已经很累了,你要是不肯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沈木风双目中杀机闪动,道:“小丫头,我该先把你碎尸万段。”婉儿微微一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杀了我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你划得着吗?”
沈木风胸上杀气渐消,缓缓说道:“如是我依了你,撤去四周的黑衣武士呢?”
婉儿道:“那我也自然依约而行。”
沈木风道:“我如答应了你呢?”
婉儿道:“放他们先走,我留在这里作为人质。”
群豪都不知她对那沈木风说的什么,但闻那沈木风答允撤除四周的黑衣武士,个个听得心中惊异不止。
沈木风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举手一挥,道:“让开一条去路。”
四周的黑衣武士,应声后退,东、南、西、北,各让出一条路来。
沈木风道:“网开四面,你们自己选一条路走吧!”
婉儿回过头去,望了萧翎一眼,道:“萧郎,求你听我一句话好吗?”
萧翎黯然说道:“姑娘只管吩咐。”
婉儿道;“快带你双亲和大家向正南方去。”
萧翎道:“姑娘呢?”
婉儿道:“我要留在这里作为人质。”
萧翎道:“不成,我萧翎堂堂男子,岂肯做出此等事来,今宵宁愿战死于此,埋骨荒野,也不能听从姑娘之命。”
婉儿叹道:“你英雄气概,战死于此,那也罢了,可是你的二老双亲呢?难道也要他们陪你死于此地吗?”
萧翎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
毒手药王突然一抱拳,道:“沈兄,小弟留此作为人质,放了小女如何?”
沈木风面色沉重,缓缓说道:“你留此无用,不用了。”
婉儿道:“爹爹啊!此刻女儿就在沈伯伯的身侧,他只要举手劈下,立时可把女儿击毙,量爹爹也是不能抢救得了……”
毒手药王道:“孩子,谁要你自投虎口呢?”
婉儿道:“但女儿已在虎口之中,说亦无益了……”
突然微微一笑,道:“但我相信沈伯伯决然不会伤我……”
目光转到沈木风的脸上,接道:“是吗?”
婉儿举起衣袖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道:“你们听到了,还不快走,等待何时?”
萧翎一咬牙,沉声对毒手药王和中州二贾等说道:“诸位请带萧某双亲先走,我萧翎留在此地陪伴婉姑娘。”
强敌环伺,生死瞬息之间,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却有着无比的镇静和从容,举手理一下夜风吹乱的长发,笑道:“那也好,沈伯伯为人虽然阴险恶毒,但却是聪明绝伦的人,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不会为了杀咱们泄一时之忿,误了他江湖霸业……”
目光转到沈木风的脸上问道:“沈伯伯,晚辈说的对是不对?”
沈木风冷哼一声,道:“就算对了。”
婉儿嫣然一笑,目光又转到萧翎的脸上,道:“快些要他们走啊……”
孙不邪哈哈一笑,道:“萧兄弟,咱们上次在百花山庄中和数百武士对抗,那一战当直是打的痛快淋漓,老叫化一直是念念难忘,今日旧事重演,老叫化岂可失之交臂,我留在这里陪你。”
那婉儿摇摇头,道:“不成,你们都得走,少留一人,我们就多一分生机,留下萧翎一人陪我,已经够了……”
一推金兰,接道:“你也去吧!”
群豪只觉她言之有理,无言可驳,中州二贾首先行动,扶起萧大人向南行去。
玉兰扶起萧夫人,紧随在中州二贾之后。
孙不邪望了萧翎一眼,道:“兄弟多多保重,老叫化先走一步了。”
毒手药工却仍然站在场中,不肯行动,那金兰也呆呆的站在婉儿身旁无所适从。
婉儿心中大急,用尽了全身之力,喝道:“爹爹啊!你留这里也未必能救女儿,留此何益,再不肯走,女儿就先死给你瞧瞧。”
毒手药王滚落下两行泪水,缓缓说道:“孩子,你要自重了。”
婉儿目光凝注金兰脸上,道:“快些随我爹爹出去。”
金兰欠身一礼,道:“婢子遵命。”追在毒手药王之后,奔向正南而去。
那婉儿说话太过用力,体力不支,双腿一软,向前栽去。
萧翎急行一步,扶住了她的身子。
婉儿长长吁一口气,不胜羞怯,偎在萧翎的身上,笑道:“你可记得我对你说过我的名字?”
萧翎心中暗道:此时何时,还再谈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口中却应道:“不错。”
婉儿道:“你还记得吗?”
萧翎道:“自然记得。”
婉儿道:“说给我听听好吗?”
萧翎道:“姑娘叫南宫玉,是吗?”
婉儿笑道:“嗯!一字不错。”
沈木风呆呆的站在一侧,有如木刻泥塑一般,目注群豪而去,一直不发一语,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冷冷地说道:“你们的话,等一会再谈不迟,老夫耐心虽好,但也有一定的限度。”
萧翎回目一望,群豪已走的踪影不见,一挺胸道:“沈大庄主,可是想和我萧翎一决死战吗?”
沈木风全身微微抖动,显然是气愤已极,强息怒火,说道:“我如有杀你之心,也不会放走令尊令堂了。”
南宫玉笑道:“我知道沈伯伯一向疼我,决然不会伤害咱们。”
沈木风冷哼一声,道:“可恶的丫头,今宵纵然放过你,日后也决不饶你。”
南宫玉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沈木风道:“如今他们皆已离去,你答应老夫的事,也该实现了吧!”
南宫玉道:“慌什么呢.他们还未去远哩!”
沈木风道:“你要老夫等到几时?”
南宫玉道:“再等一顿饭时光如何?”
沈木风道:“太久了。”
南宫玉道:“好!那就再等一盏热茶工夫吧!”
沈木风无可奈何的冷笑两声,不再言语。
萧翎暗念道:看来这位难当一指的弱女子,当真是把沈木风制服了,不知她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能有此等奇效,心中想问,但又怕她不便言明,只好门在心中。
南宫玉豪情无伦,毫无畏惧之色,回顾了萧翎一眼,笑道:“沈大庄主一心要把我和令尊、令堂生擒回百花山庄,如今心愿难偿,心中定然是十分气愤。”
萧翎心中暗道:此时此情,险象环生,那沈木风不肯下手伤你,也就罢了,难道你非要激得他伤你不可,距离如此之近,他如陡然出手,只怕我也救你不了。
心中念转,口中又不得不应,只好说道:“姑娘说的是。”
南宫玉微微一笑,道:“不过沈大庄主乃是大智大勇之人,决然不会为小失大,为了想杀咱们两人,误了他江湖大业。”
萧翎也不知她心中想的什么,只好糊糊涂涂地接道:“不错。”
南宫玉笑道:“我一向叫那沈大庄主叫伯伯,但他此刻和我父亲划地绝交,我也没有法子叫他沈伯伯了。”
沈木风是一代枭雄之才,任那南宫玉冷嘲热讽,始终是一语不发,神态严肃,木然而立。
大约过去了一盏热茶时光,沈木风突然开口说道:“姑娘,时刻到了吧!”
南宫玉微微一笑,道:“到了。”
沈木风道:“你答允老夫的事,也可兑现了吧!”
南宫玉回顾一眼,道:“这么吧!你先要这些黑衣武士撤走,我交给你之后,就可以立刻逃走。”
沈木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