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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风皱眉道,“在下略通医术……令堂的病,倒似是中了蛊术一样的东西……还请让我再详查一番,定能使令堂康复如初。”
“这个么……家慈实在不惯见外人……”李承脸色古怪,反应也是怪异之极,言不由衷地支吾着,脸色渐渐也不像起初热情。
淳风心里对他实在很是不以为然,老母久病有救,身为人子得知竟是这种古怪反应,实在令人不敢接受,枉他入门以来还表现得像个孝子一般。不过修真之人自然生一种对外物极无所谓的情绪,淳风自己又是高傲之极的性子,好意被拒,也就不再罗嗦,只当一切与己毫无干系罢了。
“夫君。”又是水一样的声音,淳风回头便看见李承的夫人李氏,袅袅婷婷地走了回来。
“娘子,你怎么又出来了?你的身子也不见得如何好……”李承跟在李氏旁边不停口,却是一副幸福模样。
李氏淡淡地望着淳风,直接问道,“先生万福,方才听得夫君言讲,先生有恩于他,却不知先生与我夫素不相识,如何知道他的姓氏?”
“这个……”淳风支吾了一下,实在不愿回答,难道说你家夫君在外被女子调戏远近闻名街坊里外传说么?思虑半晌,仍是没什么可搪塞的。
李氏微微笑了下,却从眉目里透出几分冷意来:“先生施恩于先,又以医术示之于后,不知究竟所为何来?”
“夫人误会了,”淳风皱皱眉解释道,“子明的姓氏,也是听得街边伙计随口道得,并无他意。”
“如此么?”李氏点着头,脸上却没半点相信之色,“那是妾身心思狭隘错度先生君子之腹了。”话虽然这么说,却是轻描淡写,就连半分诚意也无。
淳风看向李承,那书生自从妻子进来到现在,眼神心思都放在妻子身上,浑忘了身边还有他这么个人在,更是连他们间的对话都半点未闻。
淳风不由心头火发,拂袖而起道:“李兄,今日叨扰,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那李承似是没听到他的说话,兀自盯着自己的妻子满眼宠溺之意。
李氏淡淡道:“先生当真不必李家做什么吗?”言下竟是十二万分的怀疑不信。
淳风怒哼一声,冷笑道,“这是自然!”说罢举步便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那女子眼中的如释重负。
刚刚走出李家后门,便听得“碰”地一声,身后的大门狠狠摔上,簌簌地抖落了一层灰尘。
淳风心火大作,咬牙跺足地离了小镇,伸手探入囊中去取了法宝出来,欲待要速速算出恶灵的去向,好离了这呕人的所在。那灵龟筹却是不争气,撒得满天却只滴溜溜乱转一片混乱,指示不出正确方向。
怒火一时冲昏了淳风的头脑,令他气得糊涂起来,只道这法宝也变得与人一般不识好歹,咬牙切齿地伸手去抓。却被灵签在手指上狠狠扎了一下,激灵灵的骤然疼痛终于使淳风清醒过来。
修真,修真,修克本性而见真心。
一个修真者的情绪,怎么会如此容易失控?
这其中定有古怪。
淳风就地盘坐,静静用起功来,从来到这小镇起自己细细思索,反复检视几番,终于想起自己离开之时李氏眼中的神色,恍然大悟。
淳风冷冷地笑起,眼神如冰,遥遥望向小镇。
这生意昂然的村子不知为何,此刻却多了几分死意。
眼中的,不是真实的,而真实的,又不在眼前……
淳风心中嘀咕道:李氏么?很有趣啊。
他缓缓直起腰来,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怀中,小猪泪光粼粼,不甘自己被主人无视,两只蹄子狠狠地抓着淳风的衣领,好饿啊……
入夜了。天边原本淡淡的黛色又是狠狠几抹,渐渐成了极浓重的黑暗,沉沉地掩盖着所有的秘密。
淳风冷笑几声,然后轻身而起,直入了镇子。
没有鸡鸣狗吠,没有人声,虽然夜晚理应安静,这镇子的夜,却浓浓地笼了死寂。
只有惟一的灯火,幽幽暗暗地照亮了李家的屋舍。
淳风闯入屋内,那李承躺在床上,身边本应是娇妻睡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
倒是应了那句话:“什么娇妻幼子,最后总是空!”
李承的面目安详,正在熟睡,对周围的一切都恍若未觉。
人生岂非总有许多东西是空的?
能在空的时候入睡,在有的时候醒来,这本身,就是一种福气。
更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淳风沉吟片刻,左右扫视一番,指尖忽凝出光芒,如同小小匕首,突地刺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一变,只见房中忽地多了一件庞大的物事,直使得窗外本就无甚光辉的月亮,再黯淡了不少。
那却是一个极为巨大的蚕茧!丝线绒毛俱是暗紫色,其大如千年古岩,颇有巍巍之感。
无数的丝线向着外面铺展开去,如同琴弦一样,在夜风中轻颤。
其实,更像是牵着傀儡的丝线!
淳风功聚双目,心神在方圆里地微微一转,已是大怒。
那些丝线的终点,竟是人的头颅!
大部分镇民们的头颅半敞,丝线搅入其中,浑如一体。
这些人,就像是街头艺人手中玩弄的提线木偶,叫人胆寒的残忍。
这时,蚕茧缓缓裂开。
里面俨然是那个李氏,正恍如不知外界地伸展着身体,美目半眯,带着些迷离神色。
淳风气得发抖,怒喝道,“妖精!”
原来李氏仍旧在通过那丝线吸取着什么。
这一声大喝,将李承惊醒,看着眼前的景色,硬是愣住,张口结舌。
“子明,退后!”淳风大叫道。
李氏抬头,惊慌之色尽显,回首望向淳风,眉目间又是愤恨,又是惶恐。
她昂首无声嘶吼,纵身而起!
无数的丝线在周围纠结会聚,而她的身后,赫然是一双绚丽的薄翼,其上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缤纷,光晕流转不已,轻轻一挥,面前就多了一群粉蝶,轻盈舞动着纷纷地向淳风扑了过去。
淳风见那粉蝶们轻小,心下未免有些大意,谁知那粉蝶竟是不顾性命地扑来,在他身前炸开。
淡粉色的细小鳞片如云飘前,裹上淳风的手臂。
幸亏他忽然觉得不对,急运真元护体收手。
饶是这样,左手依旧被撕了半臂的皮肉下来,还亮着紫辚辚的光。
淳风不由自责大意,却有些奇怪,按说自己不应怠慢如此。忽然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心头一凛,右手重捻法诀,只见青蒙蒙的一道光华骤然窜出,绕他周身一遍,过眉心时发出清脆的一响,最后钻入左手臂不见,方才还汩汩冒出鲜血的手臂肉眼可见地收了口,重长出皮肉来。
“好妖女,我倒是着了你的道了!”他心头虽是恼怒,可身上被那显然是个蝴蝶精的李氏施加的‘惑心’之术已消,并不会再犯贸然向前的错误,只是暗暗切齿而已。
“你是一口一个妖孽,一口一个妖女,我究竟有什么错?”李氏抬眼望来,此刻的她全不同于白日里的端庄温婉,眉眼间娇媚无比,全是娇滴滴风情万种,粉嫩舌尖微吐,却是美孜孜一团温柔。现在虽是怒声相问,依然好象与情人撒娇一般。
“吸人精气,害了一镇的人,还不是错?妖精的思想到底跟我们不同啊!”淳风冷哼道。
“吸人精气?哈哈哈哈哈!”蝴蝶精听到这话却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声如银铃般娇笑起来。
“咄!”淳风一怒下真言出口。
“天剑”之芒,也在他的指间微微地亮了起来。
蝴蝶精原本一派安然,却在看到天剑剑芒的时候全变成瑟缩畏惧,翅膀上原来的光晕,也在天剑出现的同时暗了下去,直变得若有若无。
她尖叫了一声,带着不容错认的悲哀,吐出一个红光萦绕的丹丸,迎向淳风抖手射来的剑芒。
随着丹丸的出口,她面上的表情带上了颤抖着的坚持。
那是妖精最重要的内丹!
是什么?让你放弃一切?
又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
剑芒毫无阻碍地穿过丹丸,一举将它击碎了一半。
崩溃的内丹打着转飞回蝴蝶精的口内,她悲鸣一声,缓缓伏下身子,无力地拍打着翅膀。
淳风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自己的的力量,竟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淳风低头看着那个低低喘息呻吟着的女妖,身后翅膀都支离破碎的蝴蝶。
她的额头上原本长出的美丽触角被天剑剑芒斩断,鲜红的液体蜿蜒而下划过她娇媚的面庞,画出妖异炫惑的艳色轨迹。
红颜白骨。
淳风忽然想起这个词。
“不要!”仿佛是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李承忽地大叫一声,冲到了她旁边,手指颤抖着触摸她冰冷的皮肤,慌乱地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她是妖精。”淳风平淡地道,声线毫无起伏。
李承的声音颤抖着:“我知道。”
“她吸人精气,害了你们一镇的人。”
李承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淳风的眼睛里光彩幽深:“那,这是为什么?”
“她是我的妻子,”李承强自直起身子,“我娶她那一日便决定了,要伴她一生。”
“即使……她是蝴蝶精?”
“即使,她是蝴蝶精!”
蝴蝶精的眼中泪光盈盈,定然道:“我决不曾吸人精气害人,镇上这些人,都是早已经死了的。”
“你,我相信……”
淳风打断他们的卿卿我我,冷笑道:“那么,你积攒在断翅上的法力,是做什么的?”
蝴蝶精的眼睛里瞬间就失却了光彩。
仿佛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终于失去了所有的筹码。
孤独地、平静地,在赌桌旁等待荷官把它们收走。
李承依旧挡在她的面前。
注视着淳风的眼睛,满是坚定色彩。
淳风双指间泄出三尺剑芒,淡淡地望着眼前这个执着的男子。
“你走开,我不想伤你。”淳风锁着眉头道。
一面镜子从他的囊中主动飞出,淳风冷哼道,“万物本真秉其真形,无虚无妄混沌天成,镜花水月,破!破!破!”
随着淳风口中颂念的法咒,蝴蝶精的残翅蓦地碎裂,飘扬如细雪轻落。
周围的气息,忽然飞窜着乱了起来。
却只是一刻。
缓缓地,一种特殊的感觉渐渐蔓延,周围古怪的气稳定下来。
原来如此。
熟悉的气息弥漫开来,淳风的嘴唇动了动,悲怜地望着眼前的两人,为什么,你会舍弃内丹?为什么,你又奋不顾身?
为什么,第一面见到时就又种熟悉的感觉?
淳风轻轻叹了口气,一个小小的蝴蝶精,竟然可以运用灵气变化,藏住了自己的一魄,他的目光中不由又带了几分赞赏,只是赞赏是一回事,取回什么,又是另一回事了……
“为什么不放过我们?”蝴蝶精狠狠地盯着淳风,声音中还带着绝望……
李承则是苍白着脸,定定地望着淳风,并不说话。
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奈。
怪不得自己对这书生有莫名的好感。
怪不得蝴蝶精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
原来本就是自己对自己的欣赏。
原来她知道自己的到来,将会夺走她保护着依赖着的丈夫。
这一切,都只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每一个灵魂都有挣扎的权利,都有摆脱那无形的命运所控制的权利。
李承,这个书生。
那个被女人围着,窘得面红耳赤的书生。
那声惊恐的,“恩公,恩公,饶了我吧……承蒙厚爱,但小可并无与常人不同的嗜好,还请自重!”
举杯低吟中,那句“一饮涤昏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