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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问,故事中的剑士是这怪老人,做姐姐的当然是“白石神尼”了。
谁能想象,一个被武林尊为超人的“白石神尼”,居然会做下了这等残忍绝伦的毒事,等而下之,当今一些自命正道之士,私底下的行为又如何?
太可怕了,江湖鬼蜮,令人无法思议。
徐文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这怪老人数十年来,无法出困,自己岂非更加无望?
想到这里,一颗心登时抽搐起来。
怪老人垂首沉思了半晌,怪地抬头,目射神光,以庄严无比的口吻道:“娃儿,你答应无论如何,为老夫查出杜如兰的生死下落吗?”
“答应,可是……”
“可是什么?”
“怎能脱出这绝境呢?”
“老夫说过自有道理。”
徐文激动万状地道:“老前辈有何道理?”
“老夫助你打通生死玄关之窍,然后把本身真元输送给你,再传你一式身法,就可以飞升而出。”
“这……晚辈不能从命!”
“为什么?”
“老前辈没理由对晚辈付出这大的牺牲!”
“老夫是要你办事。”
“老前辈在输出全部真元之后,本身将如何?”
“老夫没说全部,八成已足够,余下的两成,已够老人保命。”
“晚辈愚见,还是另谋他法。”
“哈哈哈哈……娃儿,凭你这一点存心,老夫完全相信你了,告诉你,除此之外,别无他径可循。来,背对老夫坐下……”
徐文被这意外的情况,弄得手足无措,口里讷讷地道:“老前辈!这……这……”
“娃儿,由不得你了!”
一股绝大的旋力,把他的身形车转,拖落地面,事实已不容他犹豫或考虑,只好坐正身躯,一道热流,从“命门”滚滚而入。
外力加上本身真元,汇成一股巨流,撞向任督之处的“玄关”。
一次!
二次!
三次!
……生死之窍贯通,强猛的震荡,使徐文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神智复苏,但觉又一道热流,从“百会”大穴涌入体内,穿经走脉,如长江大河,汹涌奔腾,全身如遭火焚,汗出如注。
他以本身真无导引,运行了一周天又一周天。
洞中光线由明变暗,又由暗转明。
徐文收功看视,只见怪老人神情萎顿,目中已不见慑人的神光。
他既感且惭,恭敬地拜了下地,他没有说什么,大思不言谢,他只能铭记在心里。
又是一天一夜,他学会了老人自创的一式“旋空飞升身法”,这身法全凭一口清气,盘旋上拔,藉壁间点足之势挨气回升。
因祸得福,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第三天,日出,老人要他离开。
两日夜相处,使他对这老人发生了浓厚的情感,当然,这是基因于所受的殊恩。
老人取出一支金簪,慎重地道:“娃儿,这是信物,你找到那叫社如兰的女子……
不,她该是年登耄耋的老太婆了,你出示信物,告诉她你所见所闻!”
徐文恭谨地接过,贴身藏好道:“好前辈,请示尊号?”
怪老人摇头道:“不必提了,她心里知道就行。”
“晚辈有一愚见,务请老前辈俯允?”
“什么事?”
“晚辈出去之后,结绳请老前辈……”
“不用,壁高千仞……”
“千们也是一个限度,结千仞之绳,并不费事。”
“老夫在此候你回音,你离开后,立即去办事。”
“老前辈何以不愿离开?”
“‘白石神尼’已死,失去了泄愤的对象,数十年前的情人,不知是否尚在世间,老夫年已百岁,该就木了,所等待的,只是能见她一面,或是一个讯息而已,岁月悠悠,人生已到尽头,老夫还有何望,你去吧!”
徐文心中十分不忍,不由滴下泪来,这是至性的流露,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别人流泪。
怪老人似乎也相当激动,但他忍住了,连连挥手道:“去!去!堂堂武士,勿效儿女之态!”
徐文黯然再拜,走出洞外,抬头一看,绝壁如镜,像是刀切的一样,看那岩沿,似乎接到了天,他真不敢自信凭那式身法,是否可以平安出困。
单是看,就有些心旌摇摇。
他功运周天,气纳丹田,充盈的真气,使他感到身躯飘然欲举。
怪老人悄然来到他的身后,沉声发话道:“全心默运,气不可浊,起!”
徐文口里轻啸一声,双脚一蹬,身形如脱督之箭般弹射而起。这一拔,有十丈高下,半空一折,足尖点向岩壁,藉一点的反弹之力,旋飞而起。
一圈又一圈。
他真不敢置信,竟然真的升登峰顶。
他长长地换了一口气,抹去了额上的汗珠,把左手脱出衣袖,藏在衣底,仍是那左袖虚飘的独臂模样。
刹那之间,他心头涌起了几个不同的意念——
他想到两次向自己施杀手的锦施蒙面人!
无端把自己抛落断岩的“七星故人”!
也想到“卫道会”一帮仇人!
流离的父亲!
失踪的母亲!
在承受了断岩怪老人的内元之后,不知功力究竟增高了多少?是否可仗以快意恩仇?当然,这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证明的。
他又想到怪老人要他找寻的女人杜如兰,从何着手呢?他自然地想到了红衣少女方紫薇,她是“白石神尼”的传人,极可能知道她师叔的下落……
蓦地——
他发现数丈外的断岩边,坐着一个女子,像一尊石像。
他仔细一辨认,心头为之大震,暗道,原来是她,三天了,难道她还没有离开?
心念之中,弹身过去,唤了一声:“大姐!”
那女子赫然正是“天台魔姬”,只见她幽幽回过头来,陡地,双目睁得滚圆,粉腮起了抽动,久久不作一声,茫然,惊愕,骇怪……
徐文再次道:“大姐,你怎么了?”
“天台魔姬”一翻身下了岩石,颤栗地道:“你……弟弟,你没有死?”
徐文深被她那神情感动,向前挪了两步,道:“大姐,我没有死!”
“是真……的?还是……梦?”
“真的!”
“天台魔姬”口里亲切地唤了一声:“弟弟!”双臂一张,扑了过来。
徐文一晃身,大声道:“别碰我!”
“天台魔姬”愕然收住扑势,泪水顺腮而下,阵中闪动着慈母似的光辉。
徐文这才发觉她已憔悴了。
“弟弟,你竟然还活着!多么意外的奇迹啊!”
“姐姐,你一直没有离开?”
“弟弟,我……一直想跳下去,与你一起……”
她垂下了螓首,惊修的粉腮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这是真情的流露,也说明了她的痴心。徐文深深内疚,觉得自己真不配接受她这样的情感,自己并不曾给她什么,心里连一点爱意都不曾起过,之所以与她亲近,只是想利用她成为自己报仇力量的一环。
他为自己以前的作法感到卑鄙。
他想说出真情,请她厚谅。
他想抱住她,告诉她自己从现在起,报答她这一番深厚的情意!
然而,他没有这样做,一个意念使他冷静下来,他的那只左手——毒手。果如怪老人所说,自己此生没有资格亲近任何女子。
他心里起了一阵绞痛,他想不透一个做父亲的,为何要亲生骨肉练这毒功?这是疯狂,是残酷!他想,父亲必然有散功之方,不然他不会如此断送自己的儿子“弟弟!”
“天台魔姬”眸中换了一种醉人的光彩,低唤了一声。徐文感觉得到,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多少情意,多少言语。
“弟弟,你怎么会奇迹似地活着呢?”
“也许是命不该绝,我被抛落时,恰巧掉在一蓬山藤之上,没有粉骨碎身;更巧的是断岩下有人……”
“有人?”
“是的。”
于是,徐文把自己的遭遇,简略地说了一遍,只隐起“毒手”被拆穿这一节没提。
“天台魔姬”激动得娇躯乱颤,口里连声:“啊!啊!”
“大姐,你听说过杜如兰其人吗?”
“从未听说过,不过,总可以查探得出来的。”
“那‘七星故人’呢?”
“天台魔姬”咬牙切齿地道:“我几乎被他凌辱,所幸身上所佩的师门信物救了我。”
徐文一听,不由发指,恨声道:“我不杀他誓不为人!”
“哦,弟弟,我忘了告诉你令尊曾在此现身!”
“家父?”
“是的,锦袍蒙面,我几乎误认他是那向你下杀手的冒充者!”
“家父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他只说要替你报仇,同时要寻你的尸体。”
徐文黯然道:“他老人家定必伤心透顶!”
“天台魔姬”为之神情一黯,道:“你不会见他老人家一面吗?”
徐文长长吁了一口气,他不愿说出家破人亡的真情,含混地道:“那当然是要的。”
“弟弟,依我判断,‘七星故人’与‘妙手先生’是一路!”
“何以见得?”
“事实非常明显,‘无情叟’与‘丧天翁’看住了‘妙手先生’,‘妙手先生’虽说轻功身法独步宇内,却也没有把握能逃出两个老怪物之手,‘七星故人’不迟不早的来到,故意激怒‘无情叟’向他出手,造成‘妙手先生’遁走的机会……”
“这分析极合情理,不过……”
“不过什么?”
“两个怪物与‘妙手先生’僵持不下,似乎另有顾忌,以两老怪的身手,不会收拾不了‘妙手先生’,而竟久不出手,同时双方言语中曾透露与‘石佛’偕亡的话,显见内中另有文章……”
“嗯!我也有同感,只是没个惴测处。”
“你看两者怪能追上‘妙手先生’吗?”
“不可能,‘妙手先生’的轻功不是虚传的。”
“‘妙手先生’得到‘石佛’,如照传言,‘石佛’中藏有武功秘笈,他再练成‘石佛’武功,加上他本身的诡谲门道,武林中恐怕没有对手了……”
“可能,不过‘卫道会’不会放过他。”
“奇怪的是方紫薇是该会一分子,为何不早取出‘石佛’,而让旁人得手?”
“也许神尼另有遗言,也许内中另有文章,当然,方紫薇如果不被陆昀以药物迷了心神,她是不可能透露的。”
“可笑‘聚宝会主’母子枉费心机,结果被‘妙手先生’黑吃黑吃了去,还树下了强敌。”
“天台魔姬”羞怯地一笑,道:“弟弟,我们该下山去弄点食物充饥了?”
经这一提,徐文项感腹内空虚得难受,一颔首道:“是的,三天来粒米不沾,大姐这一说马上就感到受不了!”
“走吧!
两人奔下了“白石峰”,在最近的村中小店,草草果了腹。
“天台魔姬”关切地道:“弟弟,行止如何?”
徐文想了想,道:“先赶正阳城!”
“找‘妙手先生’?”
“嗯,一方面追讨翠玉耳坠,一方面打探‘七星故人’的行踪!”
“照原计行事吗?”
“这……我们无妨以礼求见,坦述来意,如对方故弄玄虚,或出什么花样,不得已时再照原计而行。”
“好,就这么办吧!”
正阳城,南大街一座巨宅之前,来了一男一女,他俩,正是“地狱书生”徐文和“天台魔姬”。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