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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何人之托?”
“一个老人,在下不知道他的名号来历。”
“她老人家业已不在人世。”
徐文一震,道:“死了?”
“是的,早已永绝尘世了。”
“真的如此吗?”
“不错。”
“在下请问她埋骨之所?”
方紫薇惊疑地扫了徐文一眼,螓首微摇,道:“这点无可奉告。”
“姑娘是由衷之言?”
“嗯……是的。”
徐文长长地吁了一中气,暗忖:人既已不在尘世,照实回复怪老人也就是了,但想及怪老人所述的故事,不禁有些恻然,的确是情天莫补,恨海难填了,怪老人因这一念而活到现在,想不到结果仍是幻灭,这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确残忍。
另一个问题,升上心头,眉目之间,出现了曾被隐藏了许久的戾气,这神情,使方紫薇芳心起了震颤。
“姑娘是‘卫道会’一分子?”
“是的。”
徐文咬了咬牙,尽量克制住冲胸的怨毒,但语音却已变得冷厉:“姑娘知道‘卫道会’与‘七星帮主’徐英风结仇的经过?”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在下要明了真相。”
“为什么?”
“请姑娘回答在下的问题。”
“‘卫道会’与‘七星帮’无仇。”
徐文冷哼了一声道:“然则‘七星堡’何以被血洗?”
“不知道。”
“姑娘真的不知道么?”
“不知道。”
“帮主徐英风暴尸荒林,又是谁下的手?”
“不知道。”
徐文再也按捺不住仇与恨的激撞,厉声道:“方姑娘,今天你必须交代出来!”
方紫薇向后一退身,道:“凭什么要我交代?”
“因为你是其中一分子!”
“那你又是徐英风的什么人?”
“你管不着!”
“如此再见了……”
“你别想离开。”
“阁下准备怎么样?”
“要你据实答复这问题。”
“否则呢?”
徐文一横心道:“在下不择一切手段,务求达到目的。”
方紫薇苍白的粉腮因激愤而起了红晕;那仙露明珠般的姿容,反而增色了,但此刻在徐文的眼中,已起不了任何反应,仇火已掩盖了一切。
她同样的厉声道:“难道你想杀人?”
徐文咬紧了牙关道:“也许也不止此!”
“对不起,无可奉告……”
“你当真找死?”
“死?……哈哈哈哈,死又何妨,反正我对人生已无依恋,就借阁下的手吧!”
“你不说?”
“不!”
“我再问你,上官宏匿身何处?”
“上——一官——宏?”
“一点不错。”
“你找他则甚?”
“查明‘七星堡’事件的真相!”
“阁下曾救过他一命?”
“有这回事。”
“当初为何不问?”
“那是在下的疏忽!”
“此事你可以找我们会主。”
“会的,但现在我要你回答!”
“办不到!”
“姑娘别怪在下辣手摧花?”
方紫薇冷漠地一笑道:“我什么都无所谓,不过,‘地狱书生’,你知道将发生什么后果?”
徐文眼中射出了栗人的杀芒,语意森森地道:“后果么?许多的人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口气不小?”
“现在我要你说,不必费唇舌了。”
“无可奉告!”
徐文厉哼一声,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方紫薇的左手腕脉,“毒手”从抽管内亮了出来,向上一扬,栗声道:“要你死并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
方紫薇粉腮起了一阵抽动,杏目睁得大大的,像是要脱眸而出,她没有再开口,只怨毒地瞪视着徐文。
人,总是人,要彻底祛除曾经在心板上烙过的印痕,有时是很难办到的,徐文在仇火很焰焚烧下,不惜毁了他曾一心恋慕过的人,但,潜意识中,仍有那么一股力量,使他狠不下心肠。
蓦在此刻——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放了她!”
徐文转过头一望,只见两文外站定了一个面目阴沉的犷悍半百老者,一袭黑布衫,齐腰曳起,黑布缠头,打扮有些不伦不类。
“阁下何方高人?”
“过路人!”
徐文带煞的眼睛一瞪,道:“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滚快些!”
自称“过路人”的老者皮笑肉不笑地道:“‘地狱书生’,这种话对别人去说吧!”
徐文正自杀机难遏,这一撩拨,等于火上加油,冷极地道:“你真的找死?”
“未必!”
“那你就试试看……”
“慢着,老夫来和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
“不错,一笔交易,各付所值,各取所需。”
徐文倒有些莫测高深了,这自称“过路人”的老者来的好突兀,从表面神情看来,决非善良之辈,心念之中,冷峻地道:“在下对什么交易不感兴趣,阁下要找死倒是找对了人……”。
“‘地狱书生’,老夫敢说这交易你一定感兴趣”
“在下最后说一句,请便!”
“过路人”望了方紫薇一眼,然后又道:“‘地狱书生’,你何妨听听交易的内容?”
徐文不答腔,俊面涌起了浓厚的杀机……
“过路人”毫无畏色,锲而不舍地道:“这交易对你无损,但赚头却不小!”
徐文松开了方紫薇。“毒手”从袖中突出,一触即退,动作之快捷,令人咋舌。
但,情况却大出他意料之外,“过路人”并没有倒下又一个不惧“毒手”的神秘人!他不禁对这举世无双的毒功怀疑了,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多不畏剧毒的人?”
“过路人”若无其事地道:“地狱书生,我们还是来谈交易吧!”
徐文忍不住脱口道:“你……不怕毒?”
“过路人”自得地道:“‘无影摧心手’毒绝天下,但却不放在老夫眼下。”
“你到底是谁?”
“‘过路人’!”
“真正意图是什么?”
“噫!老夫不是再三地说谈交易吗?”
“这倒巧,阁下会找到这官道旁来……”
“天下巧事多着呢,武林人眼不明;耳不聪,还闯什么她口中的丫头,指的自然是红衣少女方紫薇无疑。
徐文脱口道:“方姑娘么?”
“是呀。小友难道碰见她了?”
“碰见了,就在刚才。”
“哪里去了?”
“被人带走了。”
“彩衣罗刹”显然吃了一惊,栗声道:“被谁带走了?”
“一个自称‘过路人’的人。”
“‘过路人’……什么来路?”
“不知道。”
“哼,那丫头肯随他走?”
“不肯也不行,她不是人家对手,差远了。”
“彩衣罗刹”一皱眉,道:“小友也非对方敌手?
徐文征了一怔,冷冷地道:“那却不见得。”
“但小友坐视她被人劫走么?”
“在下已尽了力,可是天下事往往难尽人意。”
“那自称‘过路人’的,生得什么形貌?”
“不知道。”
“什么,小友不知道?”
“对方是易容的,谁知他是什么面目。”
“这么一说,‘过路人’这外号也不尽可靠了?”
“当然!”
“咳!这丫头……死心眼,太任性了。那小兔崽子死一百次!”
“谁?”
“‘聚宝会主’之子陆昀……”
徐文意识中升起一缕异样的感觉,追问道:“姓陆的怎样?”
“那免患子为了‘石佛’不惜以卑鄙手段,迷了她的本性,套出‘石佛’藏处,而她仍执迷不悟,甘心受他玩弄……”
人,的确是奇怪的动物,而情感这东西,却更加不可理解。照理,方紫薇对徐文毫无爱意,而徐文却曾一心属意于她,现在,事实证明彼此已属势不两立的仇家,但徐文在听到方紫薇在受骗之后,仍痴恋着陆昀,心里不自主地起了妒意,也许这是人性的弱点,自己曾属意的东西。得不到手,也不甘愿被别人得去。“天台魔姬”
情深一往地爱着他,而他却又无动于衷。
“彩衣罗刹”又道:“对方劫走丫头的动机何在呢?”
徐文一摇头,依然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彩衣罗刹”不曾注意到徐文神色间隐含的杀机,沉重地道:“当初,江湖中因她保有‘石佛’之秘,而把她当作争逐的目标,现在‘石佛’已被人得,她一介女流,根本没有被绑架的价值,最大的可能是劫色!”
劫色两个字使徐文大大一震,这太有可能了,如果真的如此,自己可就有些问心难安了,仇怨是一回事,她从自己手中被劫走又是另一回事.一个仙露明珠似的少女,被恶人糟蹋,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心念及此,强烈的复仇欲被暂时冲淡了,脱口道:“有此可能!”
“彩衣罗刹”匆匆道了一声:“再见!”
弹身疾掠而去。
截住她!
这念头在徐文脑海里一现,但他没有采取行动,由对方从视线中消失,他知道“彩衣罗刹”必然因方紫蔽的被劫而采取紧急措施,如能因此追出“过路人”底细,对自己有益无损,同时也可免去良心上的谴责,
他呆了一会,仍依原来的主意,奔赴正阳城。
第五天申牌时分,徐文来到了正阳城。一看时间早,行事不便,又恐行迹落入对方眼中,打草惊蛇,为不美,于是他不进城,踅到距城数里的一座小镇,店打尖,准备起更之后,再采取行动。
落店漱洗之后,叫了些酒菜,一个人在房中自斟自饮。
正恹恹地喝着闷酒之际,只见店小二推门而入,道:“相公,有位客人要小的捎个字条来!”
徐文心中一动,道:“拿来我看。”
店小二双手递上,是一张比手掌略大的字条。
徐文目光一扫之下,登时面色大变,采声道:“那你送信的人呢?”
店小二不明就里,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期期地道:“走了!”
“什么形貌?”
“呃……看来是个江湖人。”
“好,没事了,你去吧。”
店小二惊疑地瞟了徐文一眼,退出房门。
徐文再次把字条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是:“字示‘地狱书生’:如欲玉坠归赵,玉人无恙,速赴‘卫道会’,命该会主以‘佛心’交换该女子,限期十日,逾期本人不负安全之责,如该会主首肯,‘佛心’可交付与汝,余当另约时地交换。过路人”。
徐文恨得直跺脚,看来自己的一行一动,全在对方掌握之中,此行又将成虚了。
想不到对方劫走方紫薇的目的,是在挟人以换宝,莫非平封蒋府“石佛”被盗,便是对方所为?
敌明我暗,事情的确相当辣手!
他望着那字条出神,从种种迹象推测,对方是“妙手先生”无疑了,偷、骗、抢、夺,再加上勒索,可说集江湖无赖之大成,所无法想象的,便是对方何以数次对自己下杀手,彼此并无深仇大恨呀!
如果锦袍蒙面人、黑面汉子、“过路人,都是“妙手先生”一人所化,那“七星故人”
必是他们的同路人无疑。
自己真的依言持字上桐柏山么?
他重重地一击桌,仰颈干了一杯酒,自言自语地道:“今晚非翻出这老偷儿的底不可!”
时正二更,一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