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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以就一定会认为我会输给你?虽然我曾经败给了你,但是你从来就不想一想,这也许是我故意为之,只是为了让你小视于我,从而趁机行事!”汪别离不怒反笑,缓缓地道。
纪空手只是平静地望着汪别离,投以不屑的一声冷哼和一个悠然慵懒的笑意,道:“你不是那种人,你也不配是那种人!你之所以故意这么说,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
他话一出口,离别刀已蓦然在手,整个人犹如一杆迎风而立的标枪,喝道:“动手吧!”
汪别离只有拔剑,面对纪空手这样的高手,他丝毫不敢大意。但在他的心中,却想到了纪空手的三招之让,不免生出一种侥幸的念头。
他的披风剑法重攻不重守,倘若真让他先行出手,他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自己全力以赴,未必就没有能力将纪空手击杀。
他决定试一试,若试都不试一下,他或许会后悔。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交手,惟一的不同,是汪别离可以将自己的攻击发挥至极致,而不必作任何的防守。
“锵……”地一声,剑已在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汪别离完成了全身功力的提聚,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高手的自信。
然后他的人便动了,仿若猎豹出击,浑身上下充满动感,更有一种惊人的爆炸力,剑锋漫过虚空,照准纪空手的咽喉直刺而至。
纪空手微微一愕,似乎没有想到汪别离的出手会如此快捷。他的眼芒一扫之下,至少看到了汪别离这一剑中的七八处破绽,只是苦于有言在先,他没有攻击,只能躲闪。
汪别离心中不由有一丝得意,对于自己的披风剑法,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套剑法的攻击力放之江湖,至少应该排名在前五名之列。之所以他不能跻身于第一流高手的行列,却是因为它在攻击的同时,自身实在有不少难以弥补的破绽。
任何形式的决战,都不可能只守不攻。只要有人攻击到这套剑法的破绽处,就很难发挥它攻击力强大的优势,这也是汪别离一直只能是二流角色的原因。
但是此刻却不同,因为纪空手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觉得自己大有一试的必要。
剑弧幻出,隐挟风雷之声,眼见剑锋及喉,纪空手毫不犹豫地将头一斜,整个人横移两尺,让过剑锋。
虽然没有奏效,但汪别离对自己刺出的第一剑依然满意:他并不指望自己一出手就能重创对方,只是想试探一下,看一看纪空手是否能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回剑之后,整个人已有了底气,退后一步道:“这是第一剑,如果你害怕了,不妨废去承让三招的约定,我们还可公平决斗!”
他以退为进,希望能用言语激将纪空手不能反悔。果然,纪空手冷哼一声道:“我说过了,你不配!”
汪别离装作一脸的恼怒,其实心里却有一种狡计得逞的得意,暗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等到你走上黄泉路时,才晓得老子配不配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力求自己处于临战时的最佳状态,然后才笑了笑道:“是的,我的确不配。”
他只说了七个字的一句话,但在说到第五个字的时候,他就出手了。一般的人稍微大意一下,就很可能防不到这一手偷袭。
不过幸好纪空手不是一般的人,他的眼睛一直就注意着汪别离的双肩。肩动,他就有了警觉,是以当汪别离将这句话说完时,他已让过其极为狠毒的剑锋,同时又向右横移了一步。
他虽然已经避过了汪别离的两剑,但对这两剑表现出来的慑人杀机依然心有余悸。若非他仗着见空步的精妙,只怕很难躲得了这两剑的攻击。
汪别离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是以这最后的机会,他决定用来攻击纪空手的下盘。他甚至在想象,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腿,是否还能踏得出如此玄妙的步法?“嗤……”他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他一惯的行事风格,是以毫不犹豫地攻出了这肆无忌惮的最后一击。
勿庸置疑,这一剑必定是汪别离的精华所在,而且劲力飞溢,毫无保留,整座茶楼之上一片肃杀,任何人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一剑带来的无限压力,顿感呼吸不畅。
可以这么说,汪别离的前两剑加在一起,所形成的威胁也抵不上这一剑的一半。这固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也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因为平心而论,只要纪空手还手,他能赢的机率实在小得可怜。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搏,这既是三招之让的最后一次出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无功而返。
是以他的劲力全部凝集于自己的掌心,算到了纪空手最有可能闪躲的方位,蓦然爆发,剑若游龙般横扫向纪空手的下盘。
这一剑的速度之快,宛若流星飞逝。
快尚且不算可怕,可怕的是这一剑的剑锋指向,并不是针对纪空手的腿,而是纪空手的腿最有可能踏入的方位。
谋定而后动,算无遗漏,这才是汪别离最为可怕的地方。
当汪别离刺出这一剑时,楼上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虽然他们都曾经领略过纪空手的武功,但还是认为纪空手有些凶多吉少。
甚至有些人在心中总结:“做人切不可过于自信,轻视别人,否则有的时候就等于是在轻视自己的生命。”
这很像是一句极富哲理的名言,得出这种结论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身上还有毒丸之虞,定会摇头晃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大感得意。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闪跃虚空,就像是夜幕下的闪电,一闪即没……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更有人将之疑为自己太过紧张而产生的一种幻觉,但是汪别离却真实地感受到了这道白光的存在。
剑气陡然消失,剑锋也陡然停在了纪空手喉头的七寸之外。一切都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中,然后汪别离便看到了纪空手那一双深邃若苍穹的眼睛。
这是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它的出现,给人带来的是心痛伤感的情绪。不知为什么,当汪别离看到它时,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地飞出自己的身体之外……
“你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汪别离的眼中只有愤怒,近乎歇斯底里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对了。”纪空手却笑了,笑得有些得意:“自大王庄一役后,我彻底地对自己的一切作了一个深刻的反省,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对待小人,你大可不必用君子的手段来对付他,甚至可以用一种比他更小人的手段。只有这样,你才可以让他得到作为小人应该得到的报应。”
“你很得意,是不是?”汪别离的心似乎在滴血,眉头紧皱,近乎挣扎地道。
“难道我不该得意吗?”纪空手反问了一句。
“但是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只有我知道,与卫三公子和问天楼为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汪别离突然间挤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先……走……了,但……是……你……记……住,黄……泉……路……上,我……在……等……你!”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倒下了,“锵……呛……”一声,长剑落地,发出了一种慑人的声响,像极了恶鬼的厉啸,众人无不对这惊人的突变感到骇然。
是的,正如汪别离所言,纪空手并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当汪别离刺出了他有攻无守、势在必得的一剑时,他没有想到纪空手会在这个时候出刀,而且绝对是足以致命的一刀。
也许汪别离有十分的理由去指责别人,但是他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才真的是言而无信。不过,这个世上的事情大多如此,就像一个夜夜偷情的荡妇看到了一个妓女,总要义正言词地去训斥她不守妇道,放弃了一个女人的贞节与尊严一样。可是待她回过头来一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比她好多少。这看上去十分可笑,其实是人性的劣根,笑过之后,却令人反省、深思。
但汪别离是不能反省自己的一生了,因为死人是没有意识的,不过他临死前的一句话,至少让纪空手的心紧了一紧。
“与卫三公子与问天楼为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绝对不是一句大话,至少纪空手是这么认为的,是以他此刻惟一可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卫三公子的出现。
第十九章 笑战群敌
第十九章笑战群敌
汪别离的死使得楼上的气氛愈发沉重,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射在纪空手的身上,惶惶然不知命运如何。
但是这种沉寂很快就被一阵闷鼓般的脚步声打破,这声音听似来自于长街的远处,又似来自于自己的身旁,或远或近,在听觉上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纪空手的眉头微微一皱,他已听出,来人的脚步沉浑有力,凝重中带出一股轻灵,是一个实力不凡的高手。
此人的功力显然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在纪空手的记忆中,除了五大阀主那一级别的高手之外,当世之中,能拥有这般实力的人物实在不多。
“这是谁呢?是卫三公子,还是韩信?”纪空手只觉自己的心里蓦生一股压力,禁不住问着自己。他的内息流动仿佛加剧,气血汹涌,随着脚步声的迫近而有所感应。
这无疑是对方迄今为止出现的最强手,纪空手虽然还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他已知道来者的实力不容他有任何小视之心。等到脚步声响至身后,纪空手这才蓦然转身,抬眼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来人既非卫三公子,也不是韩信,他甚至不是问天楼的人。但纪空手一看到他,心惊之下,知道来人只能是强敌,而非朋友。
因为他就是入世阁暗杀团的瓦尔!瓦尔的出现,显然出乎纪空手的意料之外,但他并不诧异瓦尔眼中充满着的无限敌意,因为在相府花园里,是他结束了格里的性命。
在瓦尔的心中,他尊敬格里,爱戴格里,就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当他看到格里悬挂在树上的尸体时,便觉心头轰然一声,立时昏了过去。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为格里报仇!所以他找上纪空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纪空手却在心中暗道:“他怎么知道杀死格里的人一定是我?他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他沉吟片刻,便知道了问题的答案:这一切当然是因为韩信。
他的心不由沉了一沉,感觉到今日霸上之行并非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虽然自己早有准备,但卫三公子与韩信的心计并不在自己之下,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全军覆灭的结局。
更可怕的是,这里本来就是刘邦的地盘,纪空手最初将这场决战选择于此地,一是为了让卫三公子尽去疑心,诱其上勾,二是采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放手一搏。现在看来,这难道是一个错误的决策?他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瓦尔已经步入了三丈范围之内。他的脚步依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步率,每一步的间距似乎都是相等的,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时,他却在一丈七寸处戛然而止,整个人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般屹立,动中有静。
纪空手的脸上丝毫不见讶异,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两人站立相对。
“你就是纪空手?”瓦尔开口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一串千年凝聚的寒冰,冷得让人心悸。
“你既然来了,就不必问,既然要问,又何须来?”纪空手笑了笑,说了一句近似禅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