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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此刻只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没有真实的影像,甚至连他自己的生命亦似不复存在,整个躯体除了他自己的内力,还窜入了龙御斩的神力与纪空手的刀气,三股活力勃发的气流交织纠缠,碰撞膨胀,就像是有无数双魔爪在他的五脏六腑内撕扯、裂动,使得每一寸肌肤都欲离体而去。
子婴与纪空手相扶而立,虽然相隔两丈,但仍然被赵高身上紊乱的气流迫发出来的杀气压慑得呼吸不畅。他们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惊骇之色,这只因为,他们看到的一切,远比阴间地府中的东西更为恐怖。
“噗……噗……”赵高的身体如蛇般扭动,整个身躯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就在这一刻间,他的血管、肌肤、五官、七窍同时爆裂,整个空气中充斥着血腥与残暴,阴森的压力陡然升腾在每一寸空间里。
“呼……”千万道用血肉汇成的气流分射四野,赵高的整个身体就在这一瞬间被疯狂的气流撕裂成渣,尸骨无存,在残破的古亭内外,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一片。
但这一切并未让天地间出现短暂的沉默,与此同时,那古亭之下的石板发出剧烈的震动,裂成碎片,突然间亭外的一处地面迅速隆起,“轰……”泥土飞散间,五音先生一跃而出,虽然满脸泥尘,但衣袂飘飘,风采依旧。
天地终于变得宁静,湖风吹来,仿佛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惟有依然浓烈的血腥,似乎还见证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代江湖豪阀,一代权相,竟然会是如此惨烈的下场。
“这就是赵高所说的残酷?”纪空手喃喃而道:“是的,这的确残酷,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恶梦。”
“江湖恩怨从来都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五音先生看着地上狼藉一片,皱了皱眉道:“这就是一个难得的经验,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仁慈,否则,后悔的人就是自己,今日的一切已经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若非有大王相助,你我今日就死于非命了。”
他心存感激地望向子婴,却见其一脸煞白,神色肃然,身体不住地轻颤,赶忙抢上一步扶住道:“你没事吧?”
子婴勉力一笑道:“我没事,在百无一忌神功的重创下,我的龙御斩已经散灭不再,从今天起,龙御斩便算永远消失于这个江湖了。”
五音先生与纪空手大吃一惊,纪空手想到刚才子婴以身体相挡,替自己硬承百无一忌的劲气,不由痛心道:“你这都是为了我呀!”
子婴的脸已无人色,摇了摇头道:“我今天这么做,不是为谁,其实是了却一桩我大秦王室的心事。这些年来,五音先生三代祖先一直为我大秦尽心尽力,无怨无悔,子婴实在是感到无以为报,此次入京,若非为我,又怎能遇上这般凶险?所以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份内之事,真要算来,要谢的人应该是我。”
“这就是天意啊!”五音先生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你是个好人,也是一个明君,可惜的是你生不逢时,注定了这一生是个悲情的结局。”
“先生不必激我。”子婴微微一笑道:“我既拿定主意,便不会再有改变,何况龙御斩已然离我而去,从此之后,我更应该做一些有利于百姓,又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人各有志,一切随缘。”五音先生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是江湖人信奉的一句名言,放之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同样的一件事情,在你的眼中,未必就对;在他的眼里,未必就错,对错不仅是在一念之间,更是由他的角色与性格来决定的。
一叶小舟,悠然而来,载着子婴又如清风而去。五音先生遥望良久,方轻叹一声:“大秦将亡,入世阁也从此不再,这故国旧都,看着伤情,不如去吧!”
他回过头来,却见纪空手满脸通红,浑身颤栗,勉力支撑不住,终于瘫坐地上。
“看来你并未幸免,仍是受了内伤。”五音先生扶住他,一搭脉息,只觉这脉息似有若无,微一沉吟,已然明白。
虽然子婴替纪空手挡了百无一忌的劲力,但子婴身负与百无一忌相克的龙御斩,自然可以承受一些,而这百无一忌也的确霸烈,就在纪空手与子婴夹击之时,这劲力已然渗入纪空手的心脉之中,造成了他的心脉之伤重新发作,初时还自不觉,时间一长,这伤痛陡然爆发而来,纪空手方呈不支之象。
纪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想到,赵高的百无一忌竟然有这般神威,不经此一战,不知这江湖之大,高手无数啊!”
他似是有感而发,虽然他所遇之事玄机多多,于他在武道的领悟有着不同一般的帮助,可是当他真正面对这天下第一流高手的时候,无论是对赵高,还是对卫三公子,他竟然毫无一点胜机,这不由得让他感到一种失落与沮丧。
五音先生看在眼里,心中一惊。他非常明白,纪空手能看到自己与别人之间的差距,这固然是一件好事,但若太过在乎,反而会成为其心理上的一个障碍,使之永远难以登顶武学的极峰。
“放眼天下,的确是高手无数,人推五阀为江湖之首,可江湖之大,谁又敢保证在五阀之外,没有更强的高手呢?”五音先生的内力修为确已达到了随心所欲之境,一面为他输送内力,以保伤势不致恶化,一面淡淡地道:“其实在我的眼中,最看好的年轻人就是你和韩信,这一点看法正与赵高相同。不为什么,只因为你们的身上都散发出一种另类的气息!”
“我明白你的意思。”纪空手笑了笑道:“我这一生中,最喜欢的就是去挑战机遇,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困难而轻言放弃。记得当日我在淮阴城外救刘邦的时候,就对韩信说过,人生就像是一场赌博,既已下注,就不要言退。”
五音先生道:“你这种坚忍不拔的性格,令我很放心。只是当务之急,我们要先疗伤,再行图谋将来的大计。”
纪空手道:“这既然是旧伤复发,就只有重回洞殿,幸好那里距巴蜀不远,不至于耽搁太多的时间。”
五音先生沉吟半晌,方道:“好,我们这就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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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纪空手与五音先生率领大队人马行进在上庸地界时,一路行来,纪空手感慨万千,想到当日孤身一人独战流云斋众多精英,而今自己却带上了上千之众重游故地,不由深感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行至忘情湖畔,接到鹞鹰传书,始知项羽率领四十万大军西进咸阳,不仅击杀了子婴,烧毁了秦宫,掳获了大批财物与美女,而且屠城三日,大开杀戒,使得繁华故都一夜之间竟成人间地狱。至此,大秦灭亡。
“子婴虽有一片苦心,却终不能救百姓于水火,可悲,可叹!”纪空手忆及子婴当日援手之恩,眼中含泪,好生惋惜。
“也许在我们眼中,的确觉得子婴过于迂腐,不通教化。其实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他行事做人的标准,无所谓对错,而在于是否值得。只要子婴自己认为该这么去做,这么做值得,那就死得其所了。他在九泉之下,也会心安理得。”五音先生道。
“但愿如此吧。”纪空手轻叹一声道:“子婴本不该死,既然一死不能救得全城百姓,这死也就变得殊无意义。他的错就错在对项羽的凶残估计不足,才会寄望于项羽能有一念之慈,为他而放过全城的百姓。”
第五章 另辟蹊径
第五章另辟蹊径
五音先生的目光中绽射出智慧的光芒,缓缓而道:“是狼终究有猎食者的凶残,这是它的本性,至死都不会改变。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项羽之所以迄今为止未逢败迹,不仅有他固有的运气,而且和他胆大果敢、凶残暴烈却又不乏心计的性格有关。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若不是天下一等一的无情之人,又怎能成为当世风头最劲的西楚霸王呢?”。
“那么照先生说来,刘邦即使以汉王之威坐镇巴、蜀、汉中三地,也根本无法与项羽抗衡。如果是这样,我们又如何用刘邦来削弱项羽的势力,达到先生所设想的坐山观虎斗呢?”纪空手深知五音先生对天下大势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审时度势,有其非常独特的一套,是以虚心请教,以长见识。
“刘邦甘愿提出退出关中,进驻巴、蜀、汉中,这固然有形势所迫之故,但他肯定是看到了进驻巴蜀利大于弊,才会挥师南下。如果我所料不差,只怕与登龙图的藏宝地不无关系。”五音先生一针见血地道。
纪空手点头道:“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刘邦最终能否与项羽抗衡,关键就在于登龙图,我曾经在登高厅出来时看过它一眼,对它的山川河流、地理走向依稀还有印象,只是我对地形地势一向不熟,是以根本无法知道它的确切位置。”
“据我估计,刘邦虽然非常需要这批财物与兵器来扩充其实力,但他当务之急却是先要稳住巴、蜀、汉中三地的民情,确立他汉王的威信。同时屯兵屯粮,作好战时之需的准备,只有当这一切安排就绪后,他才会用盟约来要求我们替他完成一些非常有难度的事情,然后在我们的势力削弱至无法撼动他的根基时,他将出兵,争霸天下!”五音先生字字珠玑,无疑是精辟之言,听得纪空手连连点头。顿了顿,五音先生又接道:“所以对我们来说,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登龙图上藏宝的位置,并且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彻底将你的心脉之伤痊愈,使你在武道上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纪空手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刘邦在扩张自己的势力,我们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必须迅速壮大我们自己的阵容,这样方能最终从刘、项相争中得利。”
五音先生深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移至湖光山色中,摇了摇头道:“不,以我们现有的力量已经足够。再说就算我们拥有了数十万大军,拥有了身经百战的将帅,真正要与刘、项决战,也毫无把握,与其如此,我们倒不如不走这条路,而是另辟蹊径。”
他的话不仅让纪空手摸不着头脑,就连车侯、扶沧海等人也无不大吃一惊,因为这简直有点异想天开的味道。
帝王之道,另辟蹊径?!“谈何容易?”这是每一个人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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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殿所在的峡谷内,因为突然来了上千名不速之客而热闹起来,狼兄与纪空手故友重逢,自然大发野性,与谷中鸟兽追逐相戏。
当纪空手领着五音先生等人进入洞殿时,每一个人都为这洞殿的简朴无华感到惊讶,更为那石壁之上的十八个大字感到震惊。在一刹那间,他们几乎同时感到了这字形所逼发出来的气势与自身内力有暗合之意,不由精神一爽,血脉通畅。
“武道,心道也,惟心存天地,天地方能尽收一心。只用寥寥十八个字,却道尽武道至理,道尽人性极致。书写此字者,不仅拥有大智慧,大见识,更有一颗悲天悯人、心系天下的善心。”五音先生缓缓而道,言语中透出一股不可抑制的崇敬之情。他的目光深邃而幽远,仿佛从字迹的一笔一划中,依稀看到了当年这位范姓老者宛如高山大海般的气势,笑谈天下的绝世风采,那种海纳百川的气度,不仅让人顶礼膜拜,更生高山仰止之心。
当他的目光移到殿中红色石质的家什时,终于明白了纪空手的心脉之伤何以会不治而愈的缘故。
当下五音先生召集车侯、扶沧海,与纪空手一道,商谈未来的大计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