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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山与凤不败都是少有的用剑高手,功力深厚,临战的经验异常丰富,倘若是一对一的血战,纪空手还有几分胜算,但以一敌二,纪空手若不出奇兵,绝对难与之抗衡。
形势是如此的严峻,纪空手一退再退,就在凤栖山与凤不败三剑从不同的角度划弧而来时,纪空手突然不退反进,根本不顾敌人的攻击,而是钢刀一颤,点削向两人的咽喉。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对方不敢与己同归于尽,这种赌法风险极大,但对纪空手来说,已经别无选择,否则他只有在被动中受制于人,根本不可能有取胜的机会。
这场豪赌,不仅赌的是勇气,而且赌的是智慧。纪空手已从凤栖山的话中明白对方并不想置自己于死地,这对纪空手来说,就已足够,敌人对自己既然心存顾忌,以纪空手一贯的行事作风,当然不会轻易错过。
所以他必须赌这一把,不仅要赌,还要赌得坚决、果断。
他的钢刀一颤间,顿时让凤栖山与凤不败都猛地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纪空手竟然不以常理出招,采取的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对凤栖山与凤不败来说,无论他们临战的经验有多么丰富,无论他们多么富于想象,他们都绝对没有想到纪空手会使出这样的一招险棋,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位位极人臣的汉王已不再是问天楼阀主刘邦,而是出身市井的纪空手。按照他们固有的逻辑,刘邦此时权柄在握,荣华富贵集于一身,绝不会舍得放弃这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切,更不会求死!
这的确是人性的弱点,就算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通常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凤栖山与凤不败的推断当然不会有错,错就错在他们并不知道此刘邦已非彼刘邦,心性恬淡的纪空手若会以常理行事,他就不是纪空手了。
如此惊变令凤栖山与凤不败都出现了一丝下意识的犹豫,犹豫的时间足够他们算计利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剑一旦到位,的确可以制服对手,但他们的速度再快,也无法再挡击纪空手那柄飘忽的钢刀,因为那所要付出的代价必是他们的身家性命。
没有人可以视生命如鸿毛,即使凤栖山见惯生死、历经沧桑,但当面临生死抉择之时,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求生忘死,更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别人的生命,即使此人的生命昂贵至极。
于是,他近乎出于本能地将剑一斜,整个人横移了三尺,带动着凤不败的剑去格挡钢刀的攻势。
纪空手心头一松,知道自己在这场豪赌上赢了对手。这个世上,有人可以将钱财视如粪土,却没有人将自己的生命视若无物,这个道理纪空手很小的时候就领会了,是以,他坚信这是一个不败的赌局。
就在凤栖山与凤不败出现刹那间的犹豫之时,他们的气机立刻出现了一道极小的裂缝,仿佛绷裂了一般,气势为之减弱。
这是一点破绽,虽然只有一点,而且稍纵即逝,但纪空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是他惟一取胜的机会。
“哧……”刀锋中突然喷出一道如烈焰般的精芒,以电闪之势迅速切入那道裂缝之中,虚空中顿时响起撕烈空气的暴响。
“呀……”喧嚣的虚空中,传来凤不败与凤栖山的两声闷哼。
纪空手一刀破了敌人夹击之势,身上承受的重压顿减,在未失先手的情况下,他的心境在刹那间一片空明,更将自己的意念融入刀气之中,仿佛普天之下,除了他手中的那柄钢刀之外,再无他物。
这是一种境界,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境界。当纪空手进入到这种境界中时,他觉得这虚空竟然静寂无边,犹如鬼域。
任何气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灵知如千万条无形的触手,深深地感知着这虚空中的一切动静。
面对这一切,凤栖山与凤不败对望一眼,都感受到了一股如山般的压力迫顶而来,虽然他们的气血尚在浮动之中,握剑的虎口犹在滴血,可是他们心里已十分清楚,不动只能是坐以待毙。
于是,他们出手了,凝聚全力放手一搏,虚空中已是一片狂潮。
如潮水般的剑气滚滚而来,纵算纪空手占到先机,也只有一退再退。
纪空手的身形退得很快,如鬼魅般飘忽不定,退到第十七步时,他突然发觉,自己已是无路可退。
因为,他已退到了一段悬崖边上,悬崖之下,就是那水波不止、高深莫测的冰瀑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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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一把铁扇,摆出的却是全攻的架式,与海江的铁扇互为犄角,构筑起一连串让人窒息的攻势。
无名知道,江海出手了,这既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也是意料以外的事,他早就算到江海必定会出手,却想不到江海的出手会如此之快,如此的隐蔽,以致于他心生警兆之时,已身陷双扇的夹击之中。
满楼的人惊呼起来,火四更是叫骂了起来,谁都可以看出,无名的剑法虽高,未必就能躲过胖瘦使者这致命的一击。
骂声不足以让江海收手,事实上,他一直观望着无名与海江的交手,之所以迟迟不动,就是为了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当机会来临之时,他没有理由放弃。
不仅如此,他甚至凝聚了自己全身的功力,大有一举毙敌的决心。铁扇漫天飞舞,杀气弥漫了整个虚空,无论从哪一种角度来看,无名似乎都死定了。
江海忍不住笑了,的确,眼看着猎物掉入自己早已设下的陷阱之中,他没有理由不笑,可是就在他笑得最灿烂的时刻,他蓦觉腰间一痛。
江海心惊之下,只觉得半边身子已经麻木,颓然跌倒地上。
偷袭来自于身后,而江海的身后,只有范锋。
这是谁也料不到的结局,出手的人竟是范锋,无论是江海,还是海江,都没有想到范锋是个奸细,是以,才会让范锋轻而易举地得手了。
海江骤闻惊变,暴喝一声,铁扇一振,快若电闪。
范锋的心中虽惊,脸色却丝毫不变,手中的剑一旋,直指江海的咽喉,仅距三寸距离时,才戛然凝在虚空。
海江心里明白,只要自己再进一步,范锋的剑就会刺入江海的咽喉,他与江海情同手足,有着数十年的交情,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难免投鼠忌器。
就这么一犹豫,他陡感背部一寒,无名的剑锋已然刺入他的肌肤之中。
海江情知大势已去,以无名的剑法之精,出手之快,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轻叹一声后,“当”地一声响,他的铁扇掉落地上。
这一切来得突然,去得同样突然,其间一波三折,充满悬念,看得双无常与连环五子目瞪口呆,心中骇然不止。
无名看了一眼范锋,淡淡地笑了。
范锋抱以同样的微笑。
“我来枫叶店前,有人告诉我说,五湖庄里有内应,所以我一上楼来,就刻意留意着楼上的每一个人,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你!”无名看着范锋犹在滴血的剑锋道。
范锋显得非常平静,淡淡而道:“所谓十年磨一剑,我只是略尽人事而已!”
海江无名火起,“呸”地一声道:“老子瞎了眼了,竟然没认出你是个卧底,想当年你只不过是一个混混出身,若非阀主抬举你,哪来今日的风光?”
范锋冷冷地看了海江一眼道:“的确如此!如果不是阀主抬举,我范锋充其量只是个混混,哪来今日这般风光,但我所说的阀主,不是项羽,而是问天楼的卫三先生,承蒙他老人家教授武艺,又曾在当年救我一命,所以范锋无以为报,甘作卧底!”
海江这才知道范锋底细,想到他与江海竟然栽到一个无名小卒手里,不由气血攻心,差点晕了过去。
其时正值五阀相争,相互间互派卧底的事情层出不穷,海江身在流云斋数十年,所见的卧底不下百人,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范锋这样的卧底。范锋其人,就像是棋局中高手所下的一招闲棋,看似无用,但一到关键时刻,就能发挥出他应有的功效。也往往是这样的人,不动则已,一动就给予敌人最致命的打击。
像这样的卧底,究竟还有多少呢?海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有范锋这样的一个卧底,已足以让他功亏一篑,命丧黄泉!
范锋并没有理会海江一脸丧气的模样,而是深深地向无名鞠了一躬道:“我的剑法远不及公子,今日能够得手,纯属侥幸,是以接下来的事情我是有心无力,这就先行告辞了!”
“你要走么?”无名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必须走,枫叶店已不是我久留之地了!”范锋淡淡一笑,突然剑光一闪,一道白光正从江海的咽喉中划过。
带着血珠的剑锋,带着杀气的范锋,都已飘然而去,没有带走的是满楼弥漫着的浓浓血腥,目睹着这一切,海江的心里已经多出了一种惊惧。
他知道,只要无名的剑锋再刺入三寸,自己必然与江海是一样的结局,虽然自他踏入江湖以来,就料定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可是当这一天终于到来之时,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承受不起。
袭人的寒气侵入肌肤,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是问天楼的人?”海江似乎心有不甘,他明知自己将死,却不愿意糊里糊涂地死去,是以问道。
“不!”无名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莫非就是龙赓?”海江的眼睛陡然一亮,因为对他来说,如果死是一种别无选择的结果,他更愿意死在高手的剑下。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无名身上,因为有关龙赓的传说,他们都有所耳闻,即使海江不问,他们的心里也存在着同样的悬疑。
无名显得十分平静,缓缓而道:“不!我就是我,一个杀手而已!”
无名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低头倾听了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来:“范增来了!”
楼上的众人无不一惊,便在这时,一阵马蹄车轮之声隐约传来,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晰入耳。
“范增既然来了,你也该去了!”无名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分明有一种落寞。
血光飞溅之间,海江砰然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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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瀑潭就在百叶庙边,四面全是悬壁,高达百尺,猿猴都无法攀及,从上往下俯视,就仿如一个圆圆的铜境,水波不兴,犹如一潭死水。
但它绝不是一潭死水,人站悬崖之边,可以隐约听到飞瀑下落的隆隆之声,那水雾弥漫水面,显得高深之极,让人根本无法测度,凭生一股肃冷之意。
此时的纪空手,仿佛进入了一个两难的绝境,无论是进是退,对他来说,都显得十分困难。
远处不断传来金戈铁马之声与阵阵惨呼,令纪空手心急如焚,他知道,张良和陈平绝不会让他一人孤身作战,必然指挥着卫队,强行进攻,但他们所面对的是当世一流高手,实力之悬殊令他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誓死一拼,也是徒然。
纪空手现在惟一指望的是吕雉与红颜的到来,虽然她们是女流之辈,但以她们本身的实力以及麾下众多的高手,当可解今日燃眉之急,问题在于,咸阳至骊山毕竟有些路程,纪空手真的能坚持到她们的到来吗?
这是一个连纪空手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然而,他的脸上不显一丝颓废神情,依然是那么沉着冷静,身居乱局而从容若定。
这并不是说纪空手有了应对凤栖山与凤不败的把握,恰恰相反,他已觉得自己的心脉之伤隐隐传来丝丝阵痛,似有发作的先兆,若非仗着纯厚的补天石异力护体,只怕根本无法坚持到现在。
钻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