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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逊道:“千蛛绝户手?韩夫人不会这等功夫啊。似她这等绝色美人,爱惜容颜过于性命,怎肯练这种功夫?”无忌、赵明、周芷若等都是一怔,心想金花婆婆相貌丑陋,从她目前的模样瞧来,即使再年轻三四十岁,也决计谈不上“绝色美人”四字,鼻低唇厚,四方脸蛋,耳大招风,这面型是改变不来的。赵明笑道:“老爷子,我瞧金花婆婆美不到那里去啊。”谢逊道:“什么?紫衫龙王美若天仙,二十余年前乃是武林中第一美人,就算此时年事已高,当年风姿仍当仿佛留存——唉,我只是看不到吧了。”
赵明听他说得郑重,隐约觉得其中颇有蹊跷,金花婆婆竟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首的紫衫龙王,已是一奇,而这个丑陋佝偻的病驱,居然是当年武林中的第一位美人,更是令人难以置信。她沉吟一会,道:“老爷子,你名震江湖,王盘山扬刀立威,天下莫不知闻,武功之高,那是不消说的了。白眉鹰王自创教宗,与六大门派分庭抗礼,角逐争雄,垂二十年。青翼蝠王神出鬼没,那日在万法寺中威吓于我,要毁我容貌,今日思之,常有余悸,金花婆婆武功虽高,机谋虽深,但要位列三位之上,未免不称,却不知是何缘故?”谢逊道:“那是殷兄、韦贤弟和我三人甘心情愿让她的。”赵明道:“为什么?”突然格格一笑,道:“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英雄难过美人关,三位大英雄都甘心拜服于石榴裙下么?”她是番邦女子,不拘尊卑之礼,心中想到,便肆无忌惮的对谢逊开起玩笑来。
那知谢逊并不着恼,反而叹了口气,道:“甘心拜服于石榴裙下的,岂止三人?其时教内教外,盼获黛绮丝之青睐者,便说一百人,只怕也是少了。”赵明道:“黛绮丝?这就是韩夫人么?这名字好怪。”谢逊道:“她来自波斯,这是波斯名字。”无忌、赵明、周芷若都吃了一惊,齐声道:“她是波斯人么?”谢逊奇道:“难道你们都瞧不出来么?”她是中国人和波斯女子的混种,头发和眼珠都是黑的,但高鼻深目,肤色如雪,和中原女子大异,一眼便能分辨。赵明道:“不,不!她是塌鼻头,眯着一对小眼,跟你所说的完全不同。张公子,你说是不是?”无忌道:“是啊。难道她也像苦头陀一样,故意自毁容貌?”谢逊道:“苦头陀是谁?”无忌道:“便是明教光明右使范遥。”当下将范遥自毁容貌,到汝阳王府去卧底之事,简略说了一些。谢逊叹道:“范兄此举,苦心孤诣,大有功于本教,实非常人所能。唉,这也出于韩夫人之所激啊。”赵明好奇心起,道:“老爷子,你别吞吞吐吐的卖关子了,从头至尾的说给咱们听吧。”
谢逊“嗯”了一声,仰头向天,怔怔的半晌,缓缓的道:“二十余年之前,那时明教在杨破天教主统领之下,好生兴旺。这日光明顶上突然来了三位波斯胡人手持波斯总教教主手书,谒见杨教主。那书信中言道,波斯总教中有一位净善使者,原是中华人氏,到波斯久居其地,加入明教,颇建功勋,娶了一个波斯女子为妻,生有一女。这位净善使者于一年前逝世,临死时心怀故土,遗命要女儿回归中华。总教教主尊重其意,遣人将她女儿送来光明顶上,盼中土明教善予照拂。
“杨教主自是一口答应,请那女子进来。那少女一进厅堂,登时满堂生辉,但见她容色照人,明艳不可方物。当她向杨教主盈盈下拜之际,大厅上左右光明使、三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使,无不震动。护送她来的三个波斯人在光明顶上留了一宵,翌日便即拜别。这位波斯艳女黛绮丝便在光明顶上住了下来。”
赵明笑道:“老爷子,那时你对这位波斯艳女深深钟情了,是不是,不用害羞,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吧。”谢逊摇头道:“不!那时我正当新婚,和妻子极是恩爱,妻子又怀了孕,我怎会生有他念?”赵明“哦”了一声,暗悔失言,她知谢逊的妻儿均是为成昆所杀,这时无意间提起,不免触动他的心境,忙道:“对啦,对啦!怪不得她说,当年她嫁与银叶先生,光明顶人人反对,只有杨教主和你仍是待她很好。想来杨教主的夫人不但是位美人儿,而且为人很厉害,收得丈夫服服贴贴了。”谢逊点头道:“你所料不错。杨教主慷慨豪侠,黛绮丝的年纪足可做他女儿。何况波斯总教教主托他照拂,杨教主待她自是仁至义尽,决计不存歹意。杨夫人是教主的师妹,也就是我的师叔。杨教主、成昆、杨夫人是同门师兄妹,杨教主是我大师伯,当年指点过我不少武功,他老人家待我极好的。”成昆杀他全家这场血海深冤,虽然在他心底仇恨愈久愈深,但口中提到成昆的名字之时,却是淡淡的一言带过,便似说到一个平常人一般。
赵明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位光明右使范遥,据说年青时是个美男子,他对黛绮丝一定是很倾心的了?”谢逊点头道:“那是一见钟情,终于成为铭心刻骨的相思。其实何止范兄如此,见到黛绮丝之美色而不动心的,只怕很少。不过明教教规很严,大家对杨教主又是敬而且畏,人人以礼自持,就是谁对黛绮丝致思慕之忱的,也都是未婚男子,不料黛绮丝容貌虽美,对任何男子都是冷若冰霜,丝毫不假以辞色,不论是谁对她稍露情意,便被她当众痛斥一顿,令那人羞愧无地,难以下台。杨夫人有意替她撮合,想要她嫁与范遥为室。黛绮丝竟是一口拒绝,说到后来,她竟当众横剑自誓,说她是决计不嫁人的,如果有逼她成婚,她是宁死不屈。这么一来,众人的心也都冷了。
“过了半年,有一天海外灵蛇岛来了一人,自称姓韩,名叫千叶,是杨教主当年仇人的儿子,上光明顶为父报仇。众人一看这姓韩的青年人貌不惊人,居然敢单身来向杨教主挑战,无不哈哈大笑。但杨教主却神色严肃,接以大宾之礼,大排筵席的款待。原来杨教主当年和他父亲一言不合动手,以一掌『大九天手』击得他父亲重伤。当时他父亲言道,日后必报此仇,只是自知自己武功已无法再进,将来不是叫儿子来,便是叫女儿来。杨教主道: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必奉让三招。那人道:招是不须让的,但如何比武,却要他子女选定。杨教主当时便答应了。事过十余年,杨教主早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那知这姓韩的果然遣他儿子前来。
“众人都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此人竟敢孤身上得光明顶来,必有惊人的艺业。但杨教主功力之深,几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武林中再高的能手,也未必胜得他一招半式。这姓韩的能有多大年纪,便有三个五个一齐围攻,杨教主也不肯放在心上。所担心的只是不理他要出什么为难的题目。
“到第二天上,那韩千叶当众说明昔日的约言,先把言语挤住杨教主,令他无从食言,然后说了题目出来。原来他要和杨教主同入光明顶上的碧水寒潭之中,一决胜负,输了的当众自刎。
“他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惊得呆了。须知那碧水寒潭冰冷澈骨,虽在盛暑,也是无人敢下,何况其时正当隆冬?杨教主武功虽高,却是不识水性,这一下到碧水寒潭之中,不用比武,冻也冻死了,淹也淹死了。只听得议事厅中,群雄齐声斥责。”
张无忌道:“这件事当真为难得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教主当年曾答应过那姓韩的,比武的方法由他子女选择,这韩千叶选定水战,按理说杨教主无法推诿。”赵明反握他的手掌,捏了一捏,轻轻笑道:“是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身为明教教主之人,岂能食言而肥,失信于天下?答应了人家的事,总当做到。”
她这话说的是张无忌,再提一下二人之间的誓约。谢逊却那里知道,便道:“正是如此。当日韩千叶朗声说道:『在下孤身上得光明顶来,原没盼望能活着下山。众位英雄豪杰尽可将在下乱刀分尸,除了明教之外,江湖上谁也不会知晓。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杀此区区一人,有何足道?各位要杀便杀,多言无益?』众人一听,倒是不便再说什么了?”
“杨教主沉吟半晌,说道:『韩儿,在下当年确与令尊有约。好汉子光明磊落,这场比武是在下输了。你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韩千叶手腕一翻,亮出一柄晶光灿烂的匕首,对准自己心脏,说道:『这匕首是先父遗物,在下只求杨教主向这匕首磕上三个响头。』群雄一听,无不愤怒,堂堂明教教主,岂能受此屈辱?但杨教主既然认输,按照江湖规矩,不能不由对方处置。眼前情势已是十分明白,韩千叶此番是拚死而来,受了杨教主这三个头后,他立即以匕首往自己心口一插,以免死于明教群豪的手下。
“霎时之间,大厅中竟无半点声息。光明左右使逍遥二仙、白眉鹰王殷兄、彭莹玉和尚等人,平素均是足智多谋,但当此难题,却也是一筹莫展。韩千叶此举,明明是要逼死杨教主,以报父亲当年一掌之仇,然后自杀。便在这局势紧张万分之际,黛绮丝忽然越众而前,向杨教主道:『爹爹,他人生了个好儿子,你难道便没生个好女儿?这位韩爷为他父亲报仇,女儿就代爹爹接他招数。上一代归上一代,下一代归下一代,不可乱了辈份。』众人一听,都是一愕:『怎么她叫杨教主作爹爹?』但立即会意:『黛绮丝是冒充教主的女儿,以解此厄。』但各人心中均想:『瞧她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知是否会武?就算会武,未必能高,至于入碧水寒潭水战,那是更加不必谈起。』
“杨教主尚未回答,韩千叶冷笑道:『姑娘要代父接招,亦无不可。倘若姑娘输了,在下仍是要杨教主向先父的匕首磕三个头。』他眼见黛绮丝既美且弱,那里将她放在眼下?黛绮丝道:『若是尊驾输了呢?』韩千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黛绮丝道:『好!咱们便去碧水寒潭!』说着当先便行。杨教主忙摇手道:『不可!此事不用你牵涉在内。』黛绮丝道:『爹爹,你不用担心。』跟着便盈盈拜了下去,这一拜等于是拜杨教主作为义父。
“杨教主见她显是满有把握,兼之除此之外,亦无他法,只得听她主张。当下众人一齐来到山北的碧水寒潭。其时北风正烈,只到潭边一站,已是寒气逼人,内力稍差的便已觉得不大受用。潭水早已结成厚冰,望下去碧沉沉地,深不见底。杨教主心想不该为了自己之事要黛绮丝为他送命,昂然说道:『乖女儿,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我去接韩兄的高招。』说着除下外袍,取出一柄单刀,他是决意往潭中一跳,从此不再起来了。黛绮丝微微一笑,说道:『爹爹,女儿从小在海边长大,精熟水性。』说着抽出长剑,飞身跃入潭中,站在冰上,剑往冰上划了一个尺许见方的圈子,左足踢上,当的一声轻响,已是踏低那块圆冰。身子沉入了潭中。”
其时海上寒风北来,拂动各人的衣衫,谢逊说道:“当时碧水寒潭之畔的情景,今日思之,便如是昨天刚过的事一般。黛绮丝那日穿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衫,她在冰上这么一站,当真胜如凌波仙子,突然间无声无息的破冰入潭,旁观群豪,无不惊异。那韩千叶一见黛绮丝入水的身手,脸上狂傲之色登时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