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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之极,还请原谅,家师原要邀请各位同赴黄鹤楼,共谋一醉,今日不恭之处,那时再行补谢。敝师弟张翠山远离十载,近日方归,他这十年来的遭遇经历,未及详加禀明师长,再说今日是家师大喜的日子,倘若谈论武林中的恩怨斗杀之事,未免不祥,各位远道前来拜寿的一番好意,也变成寻事生非的恶意了。各位难得前来武当,便由在下陪同,赴山前山后赏玩风景如何?”
他这一番话甚是厉害,先将众人的口都堵住了,那是声明在先,今日乃寿诞吉期,倘若有人提起谢逊和龙门镖局的事,便是存心和武当为敌。
众人连袂上山,便是不惜一战,以求逼问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来,但武当派威名赫赫,无人敢单独与其结下梁子。倘若数百人一涌而上,那自是无所顾忌,可是要谁挺身而出,先行发难,却是谁都不想作这冤大头。众人面面相觑,僵持了片刻。昆仑派的西华子站起身来,大声道:“张四侠,你不用把话说在头里。咱们明人不作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上山,一来是跟张真人拜寿,二来正是要打听一下谢逊那恶贼的下落。”
莫声谷别了半天气,这时听了西华子之言,再也无法忍耐,冷笑道:“好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西华子睁大双目,道:“什么怪不得?”莫声谷道:“我先前听说各位来到武当,是来给家师拜寿,但见各位身上暗藏兵刃,心下好生奇怪,难道大家带了宝刀宝剑,来送给家师作寿礼么?这时方才明白,送的竟是这样一份寿礼。”西华子拍一拍身上,跟着解开道袍,大声道:“莫七侠瞧清楚些,小小年纪,莫要血口喷人,咱们身上谁暗藏兵刃来着。”
莫声谷冷笑道:“很好,果然没有。”伸出手指,轻轻在身旁两人的腰带上一扯。他出手快极,这么一扯,已将两人的衣带拉断,但听得呛啷啷呛啷接连两声响过,两柄短刀掉在地下,青光闪闪,耀眼生花。原来那两人在长袍之内暗挂短刀,莫声谷早已瞧出,拉断衣带,短刀随即落下。
这一来,众人脸色均是大变。西华子大声道:“不错,张五侠若是不肯见示谢逊的下落,那么抡刀动剑,也说不得了。”张松溪正要大声惊呼:“啊哟”为号,先发制人。忽然门外传进来一声:“阿弥陀佛!”这一声佛号清清楚楚的送入众人耳鼓,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是发自身旁。张三丰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空智禅师到了,快快迎接。”门外那声音接口道:“少林寺方丈空闻,率师弟空智、空性暨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那空闻、空智、空性三人,是少林四大神僧中的人物,除了空见大师已死,三位神僧竟是尽数来到山上。张松溪一惊之下,那一惊“啊哟”已然叫不出来,他心知少林高手既是大举来到武当,那么六人便是以“龙爪绝户手”制住了昆仑、崆峒等派中的人物,还是无用。
昆仑派掌门人铁琴先生何太冲说道:“久仰少林四大神僧的清名,今日有幸得见,也算是不虚此行了。”门外又一个较为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一位想是昆仑掌门何先生了。幸会幸会!张真人,老衲等拜寿来迟,实是不恭。”张三丰道:“今日武当山上嘉宾云集,老道只不过虚活了一百岁,敢劳三位神僧玉趾?”一边说,一边带同弟子迎了出去。
他四人隔着数道山门,各运内力互相对答,便如对面唔谈一般。峨嵋派的静玄师太功力不逮,便插不下口去,其余各帮各派的人物更是心下骇然,自愧不如。
其时空闻等人离山门尚远,张三丰率领弟子迎出,才见三位老僧,率领着九名中年、老年的僧人,慢慢走到门前。那空闻大师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长眉罗汉一般,空性大师身躯雄伟,貌相威武;空智大师却是一脸的苦相,嘴角下垂。
宋远桥心下暗暗奇怪,他颇精于风鉴相人之学,心道:“若是常人生了空见大师这副容貌,不是短命,便是早遭横祸,何以他非但得享高寿,还成为武林中人所共仰的宗师?看来我这相人之学,所知实在大是有限。”
张三丰和空闻等虽然均是武林中的大宗师,但从未见过面。论起年纪,张三丰比他们大上三四十岁,他出身少林,若从他师父觉远大师行辈叙班,那么他比空闻等也要高上两辈。但他既未在少林受戒为僧,又没正式跟少林僧人学过武艺,大家以平辈之礼相见,宋远桥等反而矮了一辈。
当下见礼已罢,张三丰迎着空闻等进入大殿,何太冲、静玄师太等上前相见,互道仰慕,又是一番客套。偏生那少林方丈空闻大师极是谦抑,对每一派每一帮的后辈子弟都要合什为礼,招呼几句,乱了好一阵,数百人才一一引见完毕。
空闻、空智、空性三位高僧坐定,喝了一杯清茶,空闻大师说道:“张真人,老衲依年纪班辈说,都是你的后辈,你我武当、少林,在武林中各有声誉,但老衲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张真人勿予见怪。”张三丰性子向来豪爽,道:“三位高僧,可是为了我这第五弟子张翠山而来么?”空闻道:“正是。咱们有两件事,要请教张五侠。第一件,张五侠杀了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满局七十一口,又击毙少林僧人六人,这七十七人的性命,该当如何了结?第二件事,敝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惨被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赐示,少林全寺僧人,尽感大德。”
张翠山站起身来,朗声说道:“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七十七口性命,绝非晚辈所伤。张翠山一生受恩师训诲,虽然愚鲁,却不敢打诳。至于伤这七十七口性命之人是谁,晚辈倒也知晓,可是不愿明言。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空见大师圆寂西去,天下无不痛悼,只是那金毛狮王谢逊和晚辈有八拜之交,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实不相瞒,晚辈原也知悉,但我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我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我义兄的下落,决计不能吐露。此事跟我恩师无关,跟我众同门亦无干连,由张翠山一人担当。各位是以死相逼,要杀要剐,便请下手。姓张的生平没做半件贴羞师门之事,没妄杀过一个好人,各位今日定要逼我不义,有死而已。”
他这番话侃侃而言,满脸正气。空闻念了声:“阿弥陀佛!”心想:“听他言来,倒似不假,这便如何处置?”便在此时,窗外忽然有个孩子声音,叫道:“爹爹!”
张翠山心头一震,这声音正是无忌,叫道:“无忌,你来了?”抢步出厅,巫山派和神拳门各有一人站在大厅门口,只道张翠山要逃走,齐声叫道:“往那里逃?”伸手要去抓他。张翠山思子心切,双臂一振,将两人摔得分向左右跌出丈余,奔到窗外,只见空空荡荡,那里有半个人影?他大声叫道:“无忌,无忌!”并无回音。厅中十余人追了出来,见他并未逃走,也就不上前捉拿,站在一旁监视。
张翠山又叫:“无忌,无忌!”仍是无人答应。殷素素这时身子已大至康复,在后堂听见丈夫大叫无忌,急忙奔出,又惊又喜,叫道:“无忌回来了?”张翠山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他的声音,追出来时却又不见。”殷素素好生失望,低声道:“想是你念着孩子,听错了。”张翠山呆了片刻,摇头道:“我明明听见的。”他怕妻子出来,和众宾客会见后多生波折,忙道:“你进去吧!”
他回进大厅,向空闻大师行了一礼,道:“晚辈思念犬子,致有失仪,请大师见谅。”空智大师道:“善哉,善哉,张五侠思念爱子,如痴如狂,难道谢逊所害的那许许多多人,便无父母妻儿么?”他身子瘦瘦小小,出言却是声若洪钟,只震得满厅众人耳嗡嗡作响,张翠山心乱如麻,无言可答。
空闻向两位师弟望了一眼,空智和空性都点了点头。空闻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今日之事如何了断,还须请张真人示下。”张三丰道:“我这小徒虽无他长,却还不敢欺师。谅他也不敢欺诳三位少林高僧。龙门镖师的人命和贵派弟子,不是他伤的。谢逊的下落,他是不肯说的。”空智冷笑道:“但有人亲眼瞧见张五侠杀害我门下弟子,难道武当门人不会打诳,少林门人便会打诳么?”他左手一挥,从他身后走了两名中年僧人出来。
在那两名僧人之后,又有一名僧人,只是他身材矮小,给两人遮住了身。那三个僧人各眇右目,正是在临安西子湖边,被殷素素用金针打瞎的少林僧圆心、圆音、圆业。他三人随着空闻大师等上山,张翠山早已瞧见,心知定要对质西湖边上的斗杀之事,果然空智大师没说几句话,便将三人叫了出来。张翠山心中为难之极,西湖之畔行凶杀人,确实不是他下的手,可是真正下手之人,这时也成了他的妻子。他夫妻情义深重,如何不加庇护?然而当此情势之下,却又如何庇护?
“圆”字辈三僧之中,圆音的脾气最是暴燥,依他心性,一见张翠山便要动手拼命,碍于师伯师叔在前,这才强自压抑,这时师父将他叫了出来,当下大声说道:“张翠山,你在临安西湖之旁,用毒针自慧风口中射入,伤他性命是我亲眼目睹,难道冤枉你了?咱三人的右眼被你用毒针射瞎,难道你还想混赖么?”张翠山此时只好辩得一分便是一分,说道:“我武当门下,所学暗器虽说不少,但均是钢镖袖箭之类大件暗器。我同门七人,江湖上行走已久,可有人见过武当子弟使过金针银针之类么?至于金针上喂毒,那更加不必提起。”
武当七侠出手向来光明正大,武林中众所周知,因此若说张翠山以毒针伤人,上山来的那些武林人物确是不易相信。圆音怒道:“事到今日,你还在狡辩?那日针毙慧风,我和圆业师弟瞧得明明白白,倘若不是你,那么是谁?”张翠山道:“此人我倒是知晓,可便不愿跟你说。我武当子弟是受你逼供之人么?”
张翠山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圆音狂怒之下,说话越来越是不成章法,倒将一件本来自己大为有利之事,说成了强辞夺理一般。
张松溪接口道:“圆音师兄,到底那几位少林僧人伤在何人手下,一时也辩不明白,可是敝师兄俞岱岩,却明明是为才林派的金刚指力所伤。各位来得正好,咱们正要请问,用金刚指力伤我俞二哥的是谁?”圆音张口结舌,道:“不是我。”张松溪冷笑道:“我也知道不是你,谅你也未必已练到这等功夫。”他顿了一顿,道:“若是我三哥身子健好,跟贵派的高手动起手来,伤在他的金刚指力之下,那也怨他学艺不精,既然动手过招,总有死伤,那有什么话说?难道动手之前,还能立下保单,保证毛发不伤么?可是我三师哥是在大病之中,身子动弹不得,那位少林弟子却用金刚指力,逼问他屠龙宝刀的下落。”他说到这里,声音提高,道:“想少林派武功冠于天下,早已是武林至尊,又何必非得到这柄屠龙宝刀不可?何况那屠龙宝刀我三哥也只见过一眼,如此下手逼问,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俞岱岩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微名,生平行侠仗义,也总是替天下武林中作过不少好事,如今被少林弟子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