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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伯的库藏日渐盛,其源已足,应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可是在这段日子里,赵襄子本人也在极力的充实自己,他毕竟是赵国的君侯,一切的条件都比智伯好。
他的兵力,仍是雄于智伯。而且他也在防备智伯了。他毕竟也是个有为的君主,慢慢地看出了智伯的野心。
这两个人若是合起来,不但可以稳吃掉韩魏两国,天下的霸业也可预期,若是他们肯暂时捐弃心中的芥蒂,历史将会是另一种记载了,只可惜他们都是不甘屈居人下,所以他们以彼此作为争夺的第一对象。
文姜再度出功,密访韩魏二侯,游说他们重新联手合作以取赵。
她的女性魅力以及她滔滔不绝的辩才,再加以她超人的智慧,这个工作顺利地完成了。
韩魏二侯答应了联手取赵,而且把条件订得很低,因为这时的襄子太强了,强得随时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同时他们更害怕智伯与襄子合作,可以毫不费力地除掉他们。要求生存,他们须造成赵地两大势力的摩擦与冲突,使他们互相伤害,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战争终于爆发了,智伯是最先发动攻击的,韩魏二侯如约遣军远征,三处力量合起来,比第一强者的赵襄子力量大多了,尤其是预让所练的兵,能征善战骁勇无匹,使得襄子的大军节节失利败退,十几万的大军,杀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了五六万人,坚守晋城。
智伯一路杀过去,十分的顺利,但是在晋城却遭到顽抗,襄子在都城中贮够了粮食、弓箭。此地原是晋文公的都城,城池坚固,城壕宽阔又值秋雨连绵,护城河连通了黄河的水,十分浩瀚汹涌。
尽管智伯的大军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短短的一个月中横扫了襄子的七十多所城池,但是襄子坚守晋城,却没办法攻得进去。加上预让本人都无法攻上城,因为襄子把自已的侍卫都派出协助守城了,他们都是颇具造诣的剑客,占了居高临下的便宜,预让三次企图抢城,结果仍然被赶了下来。
拖下去对智伯是很不利的,因为他把所有的壮勇都移作军士了,虽然留下了老弱妇女们去从事耕作,而他们也十分卖力,毕竟是大大地影响收成,何况韩魏二国的军事给养,也要他供应。
他原计划准备攻下晋城后就可以一统赵国,那时就没有新粮之虞了,现在晋城攻不下,他也拖不下去了。
每天,他都要到预让的帐篷中跟他们夫妇两个人商量一下次日的进攻计划。
这一天,智伯又准时前来,面有忧色。
文姜道:“伯公可是为了久攻晋城不下而发愁吗?别担心,妾身计算过了襄子在城中的存粮只再维持一月,我们只要困住他一个月,他就只有投降了。”
智伯苦笑一下道:“夫人,晋城中还有一个月的存粮,我们却连十天都耗不过去了。”
“啊!伯公,会有这么严重吗?伯公不是准备了半载给养吗?现在作何打算呢?”
智伯道:“我原来的存粮是很丰足的,可是又要负担韩魏两处的军需,消耗大了两倍。”
文姜道:“伯公,这怎么可以分给他们呢?粮秣是军旅的命脉,他们是约定合作的,破了赵晋,他们也有应得的好处,怎么要伯公供应所需呢?”
智伯道:“他们说这次是为了协助我伐赵,远军深入,粮秣运输不便,要我就近供应。
我照以前势如破竹的速度看来,倒是供养得起,谁知道久攻晋城不下,费时日久,因而才发生了困难。”
“这话怎么能信?三军运行,绝不会不备粮草的,我怕他们是别有所图,伯公不可不防。”
智伯道:“这点我已经想到了,倒是不怕他们玩什么花样的,我们的军卒骁勇善战,一路征伐过来,损失极少,他们也看得很清楚,就是合他们两家之力,也不是我们的敌手,因此我谅他们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不然!伯公,粮草就是个大问题,疲饿之军,再勇也不耐久战的,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吃定我们了。”
智伯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只要攻下了晋城就不虞无粒了,赵襄子在晋城囤粮极丰,再者,领有晋城之后,我已拥有了大半个赵国,可以向日野征收,因此,我们要想个办法,尽快地攻下晋城来。”
预让叹道:“这些日子,我也为了攻城所苦,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善之策。”
智伯也知道预让夫妇一直是在尽心尽力从事攻伐,仓猝之间,的确是想不到办法出来的,只有一叹道:“实在没办法,只好退兵了,韩魏两家的主帅,已经派人来催过好几次,说是若不继续供应粮秣,他们就要撤军了,他们一退,我们一家的力量不足以围城,也只有退走了。”
预让道:“岂有此理!好容易才把襄子围进了晋城,他们一抽手,襄子立刻就可以突围,岂不前功尽弃?”
智伯苦笑了一声:“这是没办法的事,没有粮草,他们也是撑不下去了,现在正值秋天,苦雨潦集,河水暴涨,水流湍急,他们本国的粮秣被阻于黄河对岸,运送不来,这也是事实,怪不得他们的。”
文姜神色忽地一振道:“有了!晋城就在黄河之畔,有些地方,河床比城墙还高。”
“是的!那里的堤防筑得很坚固,日夜都有人看守着,只要河堤一决,晋城立成泽国。”
文姜道:“我们就决堤,引河水灌入晋城……”
预让道:“那不行,此事有伤天和,再把城池淹没了,里面的人都淹死了,占领一座空城有什么用!”
智伯也道:“先生说得是,这事做不得,我要的是晋城的粮草,水一冲,粮草全完了,于我全无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绝不能做……”
文姜一笑道:“你们别紧张,我只是虚张声势一下,决开一个小口子,使城襄紧张一下,城中的人看见堤防决口,必将大乱,人心动摇,冲出来逃命,襄子就守不住了,我们在进城之后,立即补好缺口……”
预让道:“黄河的水势是控制不了的,到时候再去补缺口,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文姜道:“只要准备充分还可以控制的,这件事交给我,我亲自带人去决堤,亲自监督施工,你们负责攻城好了,破城之后,举烽火为号。我就着手堵缺堵水。”
智伯想了一下道:“有预夫人亲自出马,我想是没有问题的,预先生,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姑且一试吧,因为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预让最后只有勉同意了,他知道智伯这次已是孤注一掷,不能失败了,他作了多年的准备,屯聚粮草,全境的百姓节衣宿食,河东支持智伯对襄子用兵,若是无功而退,即使人员没有多少损失,实力不减,生计日拙,也无力再振作举发一战了。
这是一个极端秘密而又要争取时效的计划,文姜带了五百人,持了工具,到了河堤处开始决堤,她很小心,选了一处容易挖制的地方,击开了一个洞,那儿是石堤,水流出时,不易把堤防冲坍,也不易将缺口扯大,一面又准备了大量的木板、沙包、支柱等,随时准备堵缺。
预让与智伯亲率所部,移师高处准备攻城。石堤是很难击开的,文姜带着人足足工作了大半天,总算击开了半丈宽的一个大洞。
奔腾的水势有如急箭,一直涌向了晋城。
智伯与顶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好容易看见了一股洪流汹涌卷至,立刻齐声呐喊:“大水来了,堤破了、快逃命,洪水来了……”
晋城的人已经屡经水患,谈虎色变,看见水流涌至,军心立乱,守城的士卒们也顾不得去抗拒敌人,丢下了兵器,纷纷逃命去了。
城中的老百姓也都慌了,冲开了城门,扶老拐幼逃向了城外高的地方,赵襄子见大势无法控制,只行率部突围逃了出去。
智伯终于占领了晋城。
水深三尺时,文姜见到烽火而控制了水势。
这是一场全凭智慧得来的胜利,遗憾的是没有能擒住襄子,而且他走时,还带了几万人从容撤退的。
所以战争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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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襄子是从魏军包围的方向突围的,魏军没有阻拦他,因为襄子的军容没有溃散,仍然具有很强的战力,如果力阻的话,很可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他们不肯做这种傻事。
韩军就在邻近,见魏军不动,他们自然也不肯拼命。所以智伯虽胜了,不是全面和绝对的。
他自然很生气,召见两国的将帅,严厉斥问,怪他们不尽力。放走了襄子,留下后患。
韩魏两国的主帅自然不服气,他们辩说智伯行动时不知会他们一声,使他们有所准备,而且,攻下晋城是利于智伯的,他们全无好处,自然犯不着拼命。
智伯更为生气了,大骂他们背信而无知。事前已经谈好了条件,晋城虽归智伯,但是赵地所有相邻两国的属地是属于他们的。
是属于襄子所领之地,襄子逃走了,那些双方的主权义易,约定所应两国的土地,需要他们自行去设法,智伯不再帮忙了。
这当然是很赖皮的说法,但是智伯有他的理由。他指出韩魏两国,这次虽然发兵合作攻打襄子,却别具用心,他们从未跟襄子正面接触冲突,每处都是智伯攻下一地,他们才跟来虚张声势一番,智伯没有得到他们一点帮助,却要供应他们大批的军需。
智伯更坦率地指出,两国别具异心,按兵不战,保存实力,坐视河东与赵军相持,等待两方元气大伤之际,他们好在中间渔人得利。
两国的主帅在率军出发时,的确是受到国君如此指示的,国与国之间交往,本来就是以利害为重,没有什么道义可讲,智伯未尝不清楚,可是两国按兵不动,放走了赵襄子,才使它忍无可忍,当面叫了开来。
那场面自然很难堪,一言不合,双方拂袖而退。
文姜对盛怒的智伯道:“伯公今天不该对他们把脸抓破的。两国的重兵都在赵境,伯公虽然已经占有晋城,尚未能真正的控制,襄子的势力未除,伯公岂非要三面临敌?”
智伯叹道:“预夫人,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如此,不能再敷衍他们下去了。我已经检点了一下晋城的仓库,发现其中存粮并不多,支持不了多久,若是再要供应他们,几天就光了,所以我必须赶他们回去。”
“伯公不是说襄子粮食很足吗?”
“他是有不少,可是由于两国未作拦截,襄子得以从容载走了不少,剩下一些是未及捞载的,自然有限了。”
“那怎么办呢?我们还能支持得下去吗?”
智伯道:“短时间是没有问题的,幸好秋收已临,民间的禾麦已可收成,我可以向民间征收去。为了节省开支,我们不能再有额外的负担。而这种的情形还不能给人知道,故而我只有向他们翻脸发作,叫他们滚蛋了。”
文姜道:“只怕他们未必肯乖乖的走路。”
“这个我也考虑到了,只有先稳下来,等把粮草充实了之后,他们再赖不走,我就用武力逐他们走路了。这次胜利,幸仗夫人的妙计以及预先生精良的训练,要是靠他们,那就完蛋了。”
文姜和预让无言而叹,他们总算也知道谋国之艰了。事实不能看表面的,若非得智伯器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