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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呢?数百年过去,大周朝稳如泰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在京卫指挥使司的将士们便都换了个个儿了。
又因着是天子脚下,危险甚少,边关纵有战事,也动用不了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所以这里是各官宦世家为自家儿子争取功名用来镀金的最好的地方。
是以这拱卫京畿的十万兵丁们,其中半数带有官职的都是官宦子弟,或是高门大户里面的庶子,又或是九品芝麻官的嫡子,等等不一而足,却总归都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紧。
真要是打起仗来,这些人拿得起刀枪杀得动敌人都算不错了,更别提让人指挥打仗了,不跑都算好的了。
若是训练精良的六万兵甲对上这十万人,还不是砍瓜切菜般的简单?
苏玉梅捂着砰砰挑个不停的胸口,目光转向探子,道:
“你继续说。”
探子道:
“因为周副将等人呈上的证据充足,再加上之前方尚书等人贪墨的银两不知所踪,是以圣上当时便气晕了过去。太医院的人在金銮殿上帮圣上诊了脉,要用人参让圣上含着,谁知却发现那从御药房拿来的根本不是人参而是充作人参的萝卜。”
“太医院,御药房都归二皇子统辖,是以圣上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最后指了大皇子彻查太医院与周副将等人所告之事,回宫养病去了。”
“这便没了?”
苏玉梅正在兴头上,忽然就没有了下文,她双手撑着床沿目光灼灼的看着探子问道。
探子看了苏玉梅一眼,道:
“卑职回来之事大皇子派人让卑职告知小姐,便说:让小姐好生歇着,不要劳心费神,不出半月,定当让小姐过一个和乐的上元节。”
苏玉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笑了起来。
一旁的丫鬟看到了,直觉的这真像是开了漫山遍野的鲜花,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到愉悦。
以前小姐也是笑,只是看着总有那么几分阴郁之气,今日这一笑起来,却是极为的赏心悦目。
苏玉梅与陆博接触并不算多,可是却是打心里的信任与他,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将他算计了进去,对于看人,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那探子见苏玉梅笑的开心,也是看直了眼,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连忙垂下了头。
苏玉梅笑过之后,见探子还不走,便问道:
“可是还有事?”
探子眼底闪过一抹不忍来,苏玉梅心头一跳,无端端的心慌起来,她一叠声的催促道:
“有话快说!”
探子示意两个丫头注意看着苏玉梅,道: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一早起来就忙活祭拜,生火蒸馒头。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
越是临近年下,需要祭拜的便一日日的多起来,这二十八还算好的,到得年三十儿晚上,到处都是烟雾,冷不丁的走出去还以为是腾云驾雾起来了。
苏玉梅听到这里脸已然白了一半,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这探子必不会给她说这些话的,如此说来……
“可是谁出了事儿?”
苏玉梅颤抖着问道。
探子垂首回道:
“莲花巷凌晨起便冒出了浓烟,一开始没人在意,后来烟雾太浓,便有人察觉出了不对,派人去的时候发现整个莲花巷都烧了起来,据查,莲花巷的烟雾起了一个多时辰,至于什么时候起的却是不知道,那火烧了两个时辰,也是前段时间刚刚下过雪,房屋潮湿不宜燃烧,是以烧的时间也不长。”
探子顾左右而言他,随着苏玉梅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探子也拖不下去了,索性直接说道:
“住在莲花巷的数十口百姓无一活口全部被烧死。顺天府已然接手查探了。据查,火势似乎是从谁家厨房起来的,只是附近住户没有听到呼救声,而仵作说烧起来的时候那数十口人已然没了性命,所以判定此次不是意外。”
是啊,一整条莲花巷都烧了起来,还无一活口,能够是意外吗?
苏玉梅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往后一倒,昏了过去。
两个丫头及时扶住了她,她背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好,纵然这床铺的绵软,可这么一下子载下去,肯定又得裂开。
好累好累。
苏玉梅皱紧了眉头,想要醒来,下意识的却又不愿意醒来。
母亲,母亲……
姨娘!看呀,梅花开了!
弟弟,该回去念书了哦,不然父亲会罚你不许吃饭的。
母亲,看女儿绣的花儿好看吗?
姨娘,我偷偷给你做的鞋子,喜欢吗?
礼哥哥,我戴这个簪子好看吗?你说这用作及笄礼好不好?
尚未张开的小脸儿微微仰着,眉目之间已然有了倾国之色,此时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满目更是情意绵绵。
好,你戴什么都好看。
女子及笄之后便可以嫁人了,若是定了亲,及笄礼上便要让未来的婆婆为自己插戴。
少女倏然便羞红了脸颊扭身跑的没影儿了。
刚才还好好儿的,这么一眨眼儿的功夫却跑了,少年呆怔着看着少女,想
她是不是生气了?
跑远的少女跑到一半又折了回来,躲在梅树下瞧瞧的看着傻愣愣的少年掩口而笑。
……
“她怎么还不醒?”
陆博看着床上的忽而哭泣,忽而微笑的苏玉梅厉声质问着太医。
如今二皇子的势力已然被彻底清扫,二皇子也被贬为了庶民发配至南疆,再不得入京城。
苏家的冤案已然平反,属于苏家的东西能找回来的俱都找了回来,如今苏玉梅便是在苏家。
那日苏玉梅昏迷之后,正在忙碌的陆博抽不出身来去看她却又放心不下别人来照顾她,几经考虑之后便叫了闻人礼过去将她接走,然后他利用手中的权利将苏府拨了出来,令人在一日之内收拾整洁,让苏玉梅住了进来。
文章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大结局
“她还没醒?”
闻人礼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陆博也不行礼直接问道。
陆博在床边端坐了身子,有意无意的往前挡了挡,不能让闻人礼近得前来去拉苏玉梅的手:
“你事办完了?”
闻人礼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的不像话的衣服,道:
“我先去换件衣服。”
闻人礼与陆博在苏玉梅这次昏迷之后便都搬到了苏家来住,前几日陆博不耐烦看到闻人礼在眼前晃悠,便借口让他去调查二皇子的事情支了开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博回头看向神色安详的苏玉梅,低声道:
“你快醒来吧,你醒来看看这苏家,我特意去找了当年逃走的几个旧仆人将苏家布置的跟以前一样,你醒来瞧上一眼。你的卧房,也是照着你喜欢的样子布置的,你瞧瞧可还合心意?还有,乐欣乐茹,雀儿我都给你找来了,都来伺候你还不好吗?”
“你醒醒吧。苏家的门槛儿都快被媒人给踏破了。大家听说苏家平反了,苏家小姐也回来了,不知道多少权贵想要娶你过门儿呢,我后悔了,早知道就把你接进宫里养着了。现在在这苏家,那些媒人上门,你说我是拦着呢?还是不拦?拦着,我用什么理由?不拦着,我看见了心里也不痛快。”
“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当年都以为他死了,可是如今竟然冒出来十多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说是你的弟弟。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府里的下人,还有闻人礼也认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他,最后将那几个明显是混进来的赶走了,可还有三个是对苏家的事情一清二楚的。”
“苏家平反了,这苏家的家产,还有父皇要补偿的官爵,都是你弟弟的了,你要是再不醒,这些东西可都成了别人的了。”
“你怎么还不醒呢?你怎么就能睡得这么踏实呢?”
……
陆博一如既往的在苏玉梅耳边唠唠叨叨起来,每日里,他都要过来带上一两个时辰,若是来的晚了,索性在这里住下,第二日一早再赶去上朝——皇帝因为二皇子的事情被气的不轻,如今卧床不起,一应国事都由陆博经手,他还要在皇帝榻前侍奉汤药做孝子,还要惦记着这边,这一个来月下来竟是瘦了两圈儿。
“我说了,让你过一个开开心心的上元节,可是你呢?就这么把我给丢下了……”
闻人礼在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他听着里面陆博的絮絮叨叨捏紧了拳头,最后实在忍耐不住一把推开守门的侍卫冲进去,怒目瞪着陆博道:
“下个月就要选大皇子妃了,你现在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本是个心高的,漫说做妾,就是为妻,也不愿与人共事一夫!”
陆博神情一僵,缓缓回头看了一眼闻人礼,轻描淡写道:
“前段时日谁还想着将她纳为妾侍呢?”
闻人礼身子晃了晃:
“那时不一样!”
是了,那时不一样,那个时候她需要躲躲藏藏,若是当时纳了她,日后就算苏家平反,她的身份已定,也没办法改变什么。现在苏家平反了,她纵然是个庶女,那也是大家千金,嫁不得簪缨世家,豪门富户与权贵之家还是嫁得的。
陆博嗤笑一声,转过头去道: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相让的。”
闻人礼瞪着陆博的后背,与公,他是君,他是臣,与私,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的过命交情,可是如今呢?为了一个女子……
闻人礼捏着拳头沉默下来。
半响后,陆博开口打破了宁静:
“陈凌找到了吗?”
陈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了,据陈府的下人说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间是赵元清疯了的当天下午。
闻人礼这次出去就是为了找他:
“音信全无,陈大人与陈夫人两人这月余间似是老了许多岁。”
陆博点着头,道:
“陈大人已然递了奏折乞骸骨父皇允准了,再过不久他们便要回祖籍了。”
闻人礼皱眉道:
“这是否是障眼法?”
陆博摇摇头:
“二弟如今已然被我们连根拔起,那六万的私兵正在收编,他就算想要东山再起,在蜀地那穷困的地方也甚是艰难,有那个时间我这边已然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父皇……”
说道这里,陆博颇有深意的看了闻人礼一眼,皇帝的身体本就不怎么好,经此一事更是卧榻不起了,皇帝殡天估计也就这几年的事儿了。
而立陆博为太子之事已然提上了日程,皇帝也默许了,作为大皇子,未来皇帝的生死之交,闻人礼未来的权利也小不了。
如今两人为了苏玉梅而有了争执,谁也不知日后又会不会为了她而再起什么波澜,闻人礼作为臣子还是可信可用的,只是如今闻人礼还能让他相信吗?
陆博那眼神触动了闻人礼了逆鳞,他薄唇紧抿,肃然看着陆博,半响后又艰难的移目看向面色安详的苏玉梅,昏迷中的苏玉梅没有了以往的郁结之色,眉目之间温和安宁,仿佛就这么睡着,便是最大的幸福。
他缓缓收回了目光,定定的看着陆博,掷地有声道:
“若是她幸福欢乐,我定然不负与你,可若是有朝一日她想离开,我必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