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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朝阳正上,严晓星与余化鹏等人登临燕子矶观赏江景。
燕子矶在金陵北郊,滨临长江,巨石峥嵘,一面临陆,三面环水,形如燕子突入江中,故名。
矶上有亭,登高俯瞰,悬崖绝壁,波涛拍岸,远眺江心风帆沙鸟,一望无际,不禁心旷神怡。
急闻一阵奔马急骤得得蹄声传入耳中,余化鹏由左望去,只见矶下来路小径中,现出一匹快马,骑上人似为一官差模样,不禁一怔。
骑声嘎然而止,片刻时分,一条黑色人影掠入亭,但见一浓眉虎目,中年大汉身着护卫官衣,朝余化鹏等人抱拳一拱,含笑道:“李知府有急事相请严公子。”
余化鹏面色一惊道:“莫非李大人令郎病有变?”
那大汉微笑道:“知府公子已健步如飞,啖食无异于常人,李大人系另有要事相请。”
余化鹏略一沉吟道:“有劳覆命大人,就说我等立即回城。”
大汉抱拳一揖,道:“在下告辞了。”转身疾掠而去。
纽逢春目送大汉背影消失后,目露诧容道:“那人似非府署中差役,面目陌生,而且武功颇高,其中必有蹊跷。”
严晓星微笑道:“不管此人来路如何,见了李大人自然明白。”
数人下了燕子矶,施展上乘轻功疾奔回城,到了府衙,径自走入内邸。
李仕荣早在滴水檐前恭候,目睹严晓星等人,捋须大笑道:“小别一日,心中思念不已,下官意欲与严公子作竟夕之谈,亲翁若有事请回镖局去吧!”
余化鹏闻言,知李知府定有要事与严晓星密商,自然会意笑道:“恕我等不奉陪了。”偕同镖局中人转身离开府衙。
李仕荣牵着严晓星急步走入一间复室,室内悬着四盏流苏宫灯,映着一室光辉如昼。
严晓星道:“大人有何事与在下商谈?”
李仕荣微微一笑,道:“公子且请坐下,容下官细叙。”
一张大理石方桌上已摆了八色精致菜肴,李仕荣敬了一杯酒,笑道:“你我不必拘谨,下官知道武林中人豪迈成性尤其你我已成忘年之交,更应脱略。”
严晓星道:“在下遵命。”
李仕荣忽正色道:“公子医道通神之风声已传遍了金陵一府九县,竞向下官恳求转邀公子治病的不乏其人。”
严晓星道:“在下知道,但事先应预为防范,匆忙之际竟忽略其事,殊感失策。”
李仕荣微笑道:“今晨,漕运总督忽遣人相邀过府,这位总督大人满腹诗书,严正不阿,敬重侠义之士,嫉恶如仇与下官最为气味相投,下官去后,他们开门见山就提起你严公子。。”
严晓星诧道:“在下与督大人并不相识。”
李知府哈哈笑道:“公子现在名气大了,总督焉有不耳闻之理,他说他府中藏有一位武林高手,虽然漕运总督辖下不乏江湖豪雄,但此人却秘密隐藏着,除了总督自己及一老仆外,并无第三人知情。”
严晓星目露讶异之色道:“为何如此隐秘?”
李知府摇首道:“下官不知详情,但总督见告说这位武林高手知杀害令尊主凶是何人,是以请严公子前往面晤那位武林高手,不过此事必须隐秘谨慎。”
严晓星心中将信将疑,道:“大人,你我这就要去么?”
“自然,”李知府道:“我等借治病为由,以避旁人耳目。”立即备轿。
两顶小轿迳自抬入漕督私寓内厅前放下”、漕督是一五旬开外,貌相清瞿老者,朗笑迎出,与李知府略一寒暄后,即目注严晓星端详有顷,道:“这位就是严公子么?果然人中龙凤,委实难得。”一把拉住,趋入内厅。
宾主落座后,漕督即道:“贱内染有痰喘之疾己廿余年,经医诊治,并未断根,每至春秋节会变换之际必然发作,喘气难眠,筋骨酸痛,若不堪言,闻得公子灰擅歧黄,着手成春,烦为施治如何?”
严晓星察觉窗外有条人影疾闪而过,不禁心神猛剔,知总督秘下外泄必有原因,遂笑道:“有病即有治,在下不敢自诩着手成春,只要不是死疾,谅可全愈。”
总督大喜,引入内室。
严晓星施以针灸之术,并处下一方后,回同总督至内厅与李知府倾谈琴棋书画六艺。
饭后,总督留严晓星稍住一两日,李知府遂告辞而去,是夜,严晓星与总督在书房对奕,落子丁丁,言谈之间,丝毫不涉及那武林高手之事。
三更时分,总督亲自引着严晓星走入书房隔邻一间秘室,内陈设雅致,几榻俱全独无窗户,总督笑祝安眠告辞走
严晓星拴好房门,和衣而卧,不禁思潮起伏,只觉总督命他独宿于此其中必有原因,似有不解其故。
寻思有顷,忽憬然而悟,脱去青衫鞋袜拥被而卧。
片刻时分过去,突闻轻敲房门之声,略一沉忖,道:“什么人?”翻身起床,赤足下地开门。
一黑衫中年人探身而入,手捧一只盖碗,和颜笑道:“在下——是琼黍充内府武士,奉了夫人之命送燕窝汤公子饮用,不想惊扰公子清梦,还请见谅。”
严晓星道:“有劳方兄了,方兄稍坐如何?”
方琼将燕窝汤放在桌上,抱拳笑道:“不敢惊扰,恕在下告辞了,匆匆走了。”、严晓星微微一笑,从新拴好门闩回榻坐下。
蓦闻一苍老话声道:“严公子请施展缩骨功速入。”
严晓星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壁嵌一幅书屏缓缓向内开去,忙跃身而起,施展缩骨术,缩为一小儿身如离弦之弩穿了入去。
但见一老叟提着气死风灯,含笑道:“公子请随老奴去见一人。”
严晓星身形复原,随着老叟走去。
灯光昏黄黯弱,严晓星察出行经之处是一条弯曲逼窄暗道,不觉进入一间石室。
室中燃有一盏油灯,方广不过两丈,室内仅有一榻一桌一几,榻上坐着一位头童齿豁,干枯削瘦老者,目中逼射精芒,道:“严公子,恕老朽无法亲身出见,公子请坐。”
那引严晓星而来的老叟已失去踪影。
严晓星凝视着老者,发现老者披着一件宽大黑袍,自颈以下被盖蔽着,手足都无法察见,面色沉肃道:“老前辈相召为了何事?”
老者目光昏昏,答道:“公子明知,何必故问”
严晓星呆了一呆,道:“那么老前辈是确知杀害先父主凶是谁了?”
老者点点头,目露黯然神色道:“不但确知,而且老朽还可说是帮凶。”
严晓星道:“在下只诛元恶,不究胁徒。”
老者长叹一声道:“难得公子明白事理,有此一念足可招致百世其昌,风闻公子天涯寻仇,不知已否找出一丝线索么?”
严晓星道:“略有端倪,只待证实。”
老者道:“但不知公子胸中之疑是谁?”
严晓星道:“此人举止言语甚奇,既已知主凶是谁,尚要套自己口气则甚?”不禁沉吟不答。
老叟测出严晓星心意,道:“公子难道信不过老朽么?”
严晓星道:“迄至如今,在下尚不知老前辈姓名来历,兹事重大,恕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叟道:“公子请揭开老朽袍衫一瞧就知。”
严晓星不禁一怔,走向前去,揭开老叟袍衫,凝目望去不由骇然。
原来老叟四肢已然干枯如柴,肤色枯黑,不言而知,可以推断出已残废多年。
老叟浮出一丝苦笑道:“此乃杀害尊主凶所为,现在公子可以相信老朽了?”继又长叹一声道:“老朽并非不愿吐出真凶姓名,但恐公子不予置信。”
严晓星沉声道:“在下所疑,为武林卓著声名正派高人乾坤八掌伏建龙。”
老叟目中突逼奇光,道:“公子委实机智无匹,不错,是伏建龙有此重嫌。”
严晓星诧道:“在下也曾多方查究,昔年参与其事者,均说主凶诡秘本来面目,老前辈怎知他有重嫌?”
老叟摇首笑道:“公子错了,今日仍留在人世者均是未从之辈,只参与侵袭紫霞山庄,并不知其他,但参与机密者均暮木已拱,翟老朽仍苟延如今。。”
严晓星道:“在下有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老叟道:“公子有话不妨请问,不过老朽已知公子胸中之疑,何以老朽能活着逃出,焉知不是苦肉计。”
严晓星心中暗惊答道:“不错,在下正有此疑虑。”
老叟目中忽现泪光,似忍不住夺眶而出,顺颊流下,长叹一声,凄然笑道:“老巧名唤乔延年,在侵袭紫霞山庄之前两月,友人黑灵官胡黑儿忽匆匆来访,谓其与天外三凶结怨甚深,约定在关外白沙屯东黄土岭上清结旧怨,恳邀老朽助拳,老朽当然不便拒绝,但谓凭我等两人怎是天外三凶之敌。
胡黑儿前言有其他好友相助,拉了老朽就走,赶至北邙深入一处古冢内,拜望一位神秘武林人物。。”
严晓星道:“那位神秘武林人物无疑是伏建龙了。”
乔延年道:“见面时不知,事后方知,”说着慨然长叹一声道:“伏建龙隐秘本来面目,盛宴款待于老朽,怎知酒中竟暗放奇毒,并在身上下一禁制。”
严晓星道:“老前辈难道不会设法逃出么?”
乔延年摇首苦笑道:“老朽昏睡三日,不知人事,醒后发现睡在一宽敞石室中,同室中竟有十九位武林知名高手,互问之下均不知缘由,都说受友人之邀,共谋残除天外三凶,正在互相惊疑之际,那伏建龙突然出现。。”
严晓星道:“他显露了本来面目么?”
“未曾!”乔延年道:“依然是黑衣蒙面,语音温和道:“近年来天凶三凶羽翼日丰,耳日众多,深恐泄露机密,为此不得不慎重将事,诸位现在已置身在北邙千里之外,密迩三凶巢穴附近,今晚子时便要发动奇袭,老朽已摆下三席酒宴与诸位商议如何行事。”说着,立时肃容出室。
“我等惊疑不止,均不知他如何将我等带出千里之外。”
严晓星道:“老前辈尚未察觉体内有异么?”
乔延年道:“未曾察觉,但有异感,所以在酒席宴前虽饮下酒后,但又暗中逼出留置口腔内,以三焦真火炼化,一面暗中观察右座诸入神态变化,渐渐蔡觉众人目中神光呆滞,不禁心神大震,遂佯装浑噩,以防伏建龙发现。”
片刻之后,伏建龙大笑道:“诸位都明白了,此刻距子时不远,三人分成一拨,由老朽指定方位进袭,说后又向我等逐人附耳寒语。”
严晓星诧道:“他说什么?”
乔延年冷笑道:“他令老朽监视同行两人,如发现有异立予格杀。”
严晓星默然不语,暗暗痛恨伏建龙心狠意毒。
乔延年道:“子时展开行动,是夜,明月无光,一片黑暗,但老朽凭着夜晚,隐约瞧出前途景物似是紫霞日庄,老朽不由大惊,知是什么事了,又无法撇开两人,只得逞脸暗算,虽侥幸得手击毙两人,但已迟了一步。。”
严晓星面色微变道:“莫非先父已遭了毒手?”
“不是!”乔延年道:“老朽赶至紫霞山庄内,匪徒已展开猛厉袭击,幸亏老朽途径甚熟,遇上庄内高手阻挡时,便藉动手之间低声说明老朽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