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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自称对赛观音的历史再清楚不过,当然是她有机会接触赛观音个人历史数据的缘故。
同时我也想到,于是对她母视的厌恶,当然是源自赛观音在大大小小的运动中,都是被清查的重点对象──作为被清查对象的女儿,她要忍受种种歧视和不正常的待遇。组织还必然会想在她身上了解审查对象的言行有没有对组织不利之处,一直到了连她最崇拜的父亲也受到了牵累,她所忍受的痛苦,不是亲身经历,实在难以想象。
所以她才会对母亲反感──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她母亲的出身,而不知道这种把出身决定一切的制度才是罪魁!
她无法有正确的认识,是因为她从小到现在,都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思想范围当然也就只能那样。
这是这种人的悲剧──更可悲的是这种人自己完全不知道这是悲剧!
我当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根据个人历史数据,就很了解令堂的过去了?你以为她会把一切都告诉组织?」
于是的脸色难看之极:「如果经过了那么多次审查,她还一直在欺骗组织,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徒,我对她的过去,更加没有兴趣知道!」
我冷冷地道:「她当然有欺骗组织的行为──她保留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相信这个秘密和组织有重要的关系,你难道不想深入研究?」
于是笑起来,笑声听起来很可怕,她道:「她到死也还没有说出那个秘密来,如何深入研究?」
我这时候已经有了一定的如何深入研究的想法,所以对她的这个问题,我可以立刻回答。我道:「她在说到正题之前──也就是快要说出秘密之前,说的是她上吊自杀获救,要深入研究,就可以从那件事开始。」
于是听到我这样说,瞪大了眼睛,象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一样,怔了一怔之后才道:「她自杀?上吊自杀?她怎么会自杀?她为甚么要自杀?」
从她发出了这一连串的问题来看,她显然对赛观音的过去,一无所知,真不知道赛观音一直以来,向组织「坦白交代」了一些甚么数据来胡弄组织,想来很是可笑。
赛观音为甚么要自杀,说来话长,我只好道:「就是因为那场山洪暴发──」
刚才就是说到了山洪暴发,黄蝉突然出现,没有继续下去。这时候于是十分恼怒,提高了声音:「甚么山洪暴发!那和她要自杀有甚么关系!」
我道:「组织把一群烈士和重要人物的孩子交给她负责照顾──」
我才说到这里,于是就脸上变色,又惊又怒,竟然向著床上赛观音的遗体顿足骂道:「你真是不知轻重至于极点!这是国家最高绝顶机密,你怎么能够随便对人说!」
我冷笑:「她不是随便对人说,而是在经过了几十年考虑之后才决定对我说的,而且她要对我说的机密,远不止此!」
于是喘著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我又道:「譬如说,在山洪暴发之后,她负责看顾的所有孩子全都死了──她就是为了这个,才要上吊的,不知道她后来又如何欺骗了组织?」
于是刚缓过气来,又听得我这样说,她厉声道:「卫斯理,你他妈的在放甚么屁!」
本来于是不但秀丽无俦,而且举止斯文,言语优雅,这时候她居然自然而然口出粗言,由此可知她心中对我的话反感的程度是如何之甚。
她骂了一句之后,急速地吸了一口气,又喝道:「滚!你们全替我滚!」
她口出恶言到了这种地步,我也很生气,可是白素在这时候,用力拉了拉我,道:「好,我们走,要是你感到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们──反正你来过。」
她说著,拉了我就走,一直到我们来到了电梯口,才看到葫芦生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走了过来。
白素嫌他走得慢,过去拉他进了电梯。
白素表现如此急忙要离开,我知道必然有她的道理,所以我并没有反对,我们出了医院,我问:「我们到哪里去?」
白素的回答简单之极:「回家。」
白素决定回家,我们就回家。在回家的过程中,葫芦生一直在伤心,我就将赛观音的叙述,讲给白素听。
第十部证据
白素听得十分用心,完全没有打岔,等我说完,她还是没有说甚么。
我表示自己的意见:「本来我想在于是那里,看看赛观音的个人数据,看赛观音在所有孩子都被山洪冲走的这件事情上,是如何向组织交代的。或许和她始终未曾说出来的秘密有些关系……现在当然不必再追究了。」
白素一直保持沉默到回家,回家之后,她才道:「只要于是稍为有一点好奇心,我想她会来找我们──而我认为天下没有没有好奇心的人。」
照白素的话,于是一定会来找我们,我却感到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我也没有和白素争论。
红绫当然第一时间向我们追问经过情形,当她知道赛观音始终没有能够说出秘密来的时候,反应之沮丧和感觉之窝囊,比我更甚。她说:「白走了一趟!」
白素道:「也不能算白走,至少听了一个传奇人物的故事,非常动听,你也不妨听听。」
我们当然不是要红绫听听故事就算,而是要她在听了故事之后发表一些意见。
我和白素已经从各方面来揣测赛观音所谓「天大秘密」的内容,可是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想听听红绫有甚么意见──由于我们对赛观音叙述故事的历史背景比较熟悉,可能反而想不出新的主意,红绫并不受熟悉历史的困扰,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红绫和白素完全不同,在听故事的时候,不断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一概不回答,等到故事说完,我才道:「我相信赛观音叙述故事的时候虽然杂乱,可是还是顺序说下来的。在她就快要说出秘密之前,所发生的大事是山洪暴发,所以她的秘密应该与此有关!」
红绫侧头想了一想,道:「更应该和军师娘子有关──她说完了军师娘子救了她之后,就说这就到了正题,而且她一见了你们就问是不是知道军师娘子这个人,由此可知军师娘子在这件事情上,是关键人物。」
我和白素也想到过这一点,可是却「到此为止,此路不通」,完全无法作进一步的设想。
军师娘子早已死了,无法向她询问接下来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
我们的设想是:本来赛观音非死不可。
遇到了军师娘子之后:赛观音可以不死。
其间发生了甚么事情,可以使赛观音由非死不可到可以不死?
这是最重要的关键性问题。
红绫提出:「先看赛观音为甚么要寻死的原因。」
我把赛观音上吊的原因写了下来:她负责看顾的孩子被山洪冲走,她无法向组织交代。
白素和红绫看了,都想了一会,点头表示同意。
我道:「结果在遇到了军师娘子之后,她没有继续寻死,也就是说,她寻死的原因消失了。」
白素和红绫点了点头,也表示同意。
我再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使她自杀的原因消失?」
红绫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一定是军师娘子替赛观音作证,向组织证明一切全是意外,不是赛观音的错,组织就不再追究赛观音的过失,赛观音自然不必上吊了!」
我和白素听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
红绫确然没有「熟悉历史情况」的包袱,可是她却也未免太天真了──组织怎么会相信军师娘子这样的人物替赛观音作证。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看到我们的反应,红绫知道自己的说法,大概不能成立,她做了一个鬼脸,又道:「看顾那些小孩的,还有很多女兵,一定是女兵之中有生还者,可以证明这场天灾和人为疏忽无关,赛观音当然不必再寻死。」
我笑道:「那样说,事情和军师娘子就没有甚么关系了。」
红绫又做了一个鬼脸,继续提出她的看法──至少有超过十种意见,百分之百温宝裕式,难以成立。最后她忍不住焦躁起来,双手乱摇,道:「我不知道了!」
接著她竟然埋怨我:「你怎么在赛观音还没有说出秘密之前,就让她死了。」
这种话若是别人来说,一定会使我勃然大怒,可是是自己女儿说的,也就只好笑笑──相信很多父亲都会有同样的经验。
讨论没有结果,事情当然只好不了了之。
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白老大居然打电话来,第一句话就问:「见到赛观音没有?」
白素接的电话,给了肯定的回答,白老大再问:「她的所谓天大的秘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素对白老大,就像红绫对我一样──这好象是女儿天然的权。白素笑道:「我以为爸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白老大回答:「赛观音这个人,太传奇了,所以她如果有秘密,这秘密一定非同小可,我很想知道。」
白素叹了一口气,将我们和赛观音见面的经过,以及赛观音的叙述,详细说了。
白老大听了之后,好一会没有反应,白素连连叫他,过了两三分钟之久,白老大才有响应,他道:「这种情形,叫做造化弄人,真是无可奈何!」
白素问:「爸有甚么设想?」
白老大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现在一时之间想不到,等我好好想一想再说。」
白老大说好好想一想,想了十天之久,才再有电话来,却令我们啼笑皆非,他道:「我作了许多设想,可是发现没有一个可以成立,所以等于没有设想,不必说了。」
事情到了这里,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世界上绝对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结果的。
可是白老大两次电话,却给了我一个提示:还有一个人,我们应该去听听他的意见。
这个人就是铁蛋铁大将军。
铁蛋对那时候的情形更加熟悉──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份子,对于赛观音自杀的原因为甚么会消失,他应该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解释。
由于追求答案之心甚切,所以我专程去看铁蛋。
和铁蛋会面的过程,不必详细叙述,我向他说了一切经过,只问他一个问题:「你认为军师娘子的出现,是不是和赛观音不必自杀有关?」
铁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才答非所问地道:「我不知道组织有这样的计划……很可笑……原来我一直根本没有能够进入组织的核心,所以才不知道有这样的计划!」
接下来他才道:「根据你所说的情形,再加上赛观音的出身不好,这样的大事,组织一定会追究到底,可是……好像并没有发生过……我和于放感情很好,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起过这件事,赛观音也没有受过甚么特别的处分。」
我再问:「据你所知,在甚么情形下,组织会不对赛观音进行处分?」
铁蛋想了半天,才摇了摇头:「一定会严厉处分,我想不出组织有任何理由不处分。」
万里迢迢去见铁蛋,结果也是一无所得。
一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次去见铁蛋,作用很大。铁蛋对这件事情也感到很疑惑,他向一些他过去的老同事,去询问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他问了不少人,被询问的人,有的向于是提起,所以才有于是声势汹汹来向我质问的事情发生。
于是来意不善,可是她的来访,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