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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美味佳肴,可以尽情享用,而不是梦里的画饼充饥。”他指着满桌佳肴,广袖一拂,笑意自得,暗含讥讽。
“比如这铁甲战士,可开疆扩土,纵横天下。”他指着宴席上坐着的元昭,向钧,连维等将士,神色愈加自负倨傲。
“再比如,这花容月貌的美女,可实实在在地触摸,拥抱,”他突然伸手揽过了眉妩,手指轻轻抚摸上了她的脸颊,如同鉴赏一朵稀世的花或是一件名贵的宝物。
“你看,她的肌肤多么白嫩细腻,便是夜明珠,也没有这样美丽的光泽,这样的一双明眸,媚丽如春波,只想让你沉溺。”
眉妩脸色剧变,一动不动地僵立在那里。
我的心跳了起来,他想要做什么?
昶帝回首一笑:“你的梦里,也有这样美丽妩媚的女人吗?”
扶疏国主回道:“有。”
昶帝微微笑问:“可以抱着她,亲吻她,可以让她给你生儿育女?”
扶疏国主没有回答。
昶帝得意地笑了:“你看,这就是真实和虚幻的区别。如果我把她送给你,你是会继续在梦里意淫,还是爱这个真真切切的人?”
扶疏国主望着眉妩,目中露出一丝爱慕之色:“这样美丽的女子,小王自然会爱若珍宝。”
“那朕将她送给你,你是不是从此就可以抛弃那些沉仙梦?”昶帝的语气带着挑衅诱惑。
瞬间眉妩的脸色白得如雪。
我的心狂跳起来,他这是想要将眉妩送给扶疏国主么?
☆、第 34 章
不,我绝不能将眉妩留在这异乡的孤岛。
扶疏国主露出一丝惊诧之色,似在考虑,又似有些不敢相信,受宠若惊。
情势危急,眉妩眼看就要昏过去,我心乱如麻,突然元昭从宴席上站起,躬身道:“请陛下恕罪,臣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昶帝缓缓转过身来。
元昭单膝跪下:“请陛下责罚。”
他不动声色地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眼中的波澜。
眉妩深深地看着他,目色中浮起一道盈盈的水光,像是被遗落在异乡的旅人,终从万重烟水中盼来了一叶归帆。我亦如此,对他的感激之情,不亚于眉妩。我佩服他的勇气,感激他的解围,我更担心,昶帝会怎么责罚他。
昶帝却笑了,“你看,这是我天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神威将军,他也喜欢这样真实的女人,可以恣意地抱在怀里,不论梦里梦外,不论白日夜晚。真实或许不如玄幻的美,但能掌握,能拥有,这便是虚幻永远都比不上真实的地方。”
“陛下说的是。”
昶帝傲慢地笑着:“朕若是你,便毁掉岛上的沉仙梦。百姓沉迷虚幻,想要的东西不需要你这个国主来给予,自给自足,梦里皆有,又何必仰仗你,敬仰你,服从你,你这个国主,早晚会被废弃,其实你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
显然,昶帝不是来请客,而是以他的王霸之道,来教训扶疏国主。
扶疏国主举起一杯酒,送到唇边,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冷静淡漠,只是唇角的笑意消弭无踪。
“陛下,你看,沉仙梦开了。”容昇的话语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化解了扶疏国主的难堪。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朵花上。黑色的花瓣徐徐展开,隆重华丽,缠绵深情,如一张夜色中撒开的情网,一股淡淡的白烟从黑色的花蕊里弥漫开,清淡的香气传了过来,渐渐,那香气越来越浓郁,船舱里像是起了雾。
白蒙蒙的一片微光笼罩着整个龙舟,突然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一切都好似静止了,众人闭上了眼睛,像是沉睡,又像是沉思。
一切悄无声息地发生,快得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眉妩前一刻尚且心乱地低着头,此刻已经伏在案上,陷入了梦境。
船舱里静无一声,除了我和容昇,所有的人都入了梦。
扶疏国主隔着长桌看着我和容昇,好似很惊异。“你们为何没有入梦?”他静静地起身,轻缓的动作里却仿佛蕴含着一股随时就要爆发的力量。
他带来的几个侍从则飞快地围住了昶帝,解下腰带捆住了他。
我突然觉得害怕,容昇拉住了我的手。他手指修长,温暖有力,无形之中有一种让人可以依托倚靠的力量。
扶疏国主脱掉了他的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像是鱼鳞一样,发着莹莹的碧光。国师和那几个侍从皆脱掉了外袍,一模一样的黑色紧身衣,裹着他们精瘦的身体,剑拔弩张。
扶疏国主的手放在腰间,一道冷光闪过,一条软剑,蛇一样飞了过来。
容昇手中飞起一团银光,那是一把银色的汤匙。
汤匙击在软剑上,剑尖被弹得叮当一声轻响,如新雨敲在碧玉琉璃瓦上。
“快走,”容昇拉着我,飞一般穿出窗棂。我从不知道他会武功。他像是一只夜鸟,腾空而起,足尖点过栏杆,飞上了舵楼。
舵楼是昶帝每日都要凌海观日的地方,四方窗户洞开,可以看见龙舟后的其他船只,都静悄悄地毫无一丝声音。白雾笼罩着这一片海岸,从岛上袅袅地飘过来,夜色中不知盛开了多少朵的沉仙梦,浓郁的香气一阵一阵连绵而来。整个船队都沉浸在了梦里。
容昇居高临下地站在舵楼上,海风吹着他的衣衫,飘然若仙。不知何时,他的手中拿着一只绿色的洞箫。月色照着他俊美无俦的脸,看不出一丝的慌乱和惊惧。
扶疏国主追了上来,他踩着栏杆腾空一跃,软剑如一道电光,斜飞着攻了上来,容昇居高临下,足尖飞起,踢开了他手中的软剑。
他落在了甲板上,仰着头,剑指容昇:“你为什么没有沉睡入梦?”清冷的月光落在剑身之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因为我和她是开了天知的人。”
星光下,他像是一个天神,衣衫翩飞,容颜高洁。手中的洞箫闪着碧玉一样的光泽。
“我算计了一切,唯一没有算到这个。不过就算你跑掉也没关系,只要抓住了昶帝,就会号令整只船队,包括你。”
“你还算错了一点,这个船上,只有我有航海的星图,知道去往十洲三岛的方向。”
扶疏国主摇头,神色寂寞:“我不是去十洲三岛,这个世上没有十洲三岛,我的先祖在海上漂流了数载,最终无功而返,不敢回朝复命而落脚于此。十洲三岛,只是传说。”
“它不是传说,只是你的先祖没有找到。”
“我已经厌倦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已经在梦里享尽了人间的富贵荣华,甚至在梦里过上了天庭里神仙的生活,但,不过如此。”
他站在甲板上,单薄的身影,似乎要被风吹走,宽绰的衣袍在夜风中荡开涟漪般的纹路。
“我曾经看过祖辈留下的书籍,那里面写着天朝人的生活,红尘碌碌,不尽沧桑,人们在烈日下辛苦的劳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从肮脏的泥土里收获着微薄的粮食,偶尔才能喝到劣质的烧酒,吃到一块牛肉……”
“是,那里众生劳苦,唯有万人之上的人,才可以过得舒适的生活。”
“我很想去见一见那种生活。”他微微眯起眼眸,像是要去找寻另一个梦。
我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说,梦里可以满足一切心愿么?为何还要去见识凡俗的生活。”
他叹了口气:“是啊,梦里拥有一切,可是梦总会醒。醒来是那样的空虚迷茫,短短的人生好似长的没有尽头,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活下去,越来越沉寂,越来越懒惰,越来越绝望。这里的日夜是两个极端,夜里是天堂,白日是地狱。”
他的语气寂寥,苍凉,像是一个百无聊赖的老者,就着一壶残酒,回顾自己的一生。
“这是一个梦的牢笼。我想离开,想回到人间,想看看尘世庸俗的生活。可是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没有粮食,没有船,没有人懂得星图,没人知道回到天朝的路,偶有路过的船只,我倾尽岛上的财富,他们却不肯带上我们。他们宁愿多带上一个馒头一壶水,也不愿意带上一个人,去浪费他们有限的资源。你看,人心是多么的自私凉薄,人命如此的轻贱,甚至不如一个馒头。”
“人的自私,是因为他们怕死。如果是你,大概也会如此。”
“是的,我也怕死,很怕那一天就死在梦里,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你铤而走险,只是想让昶帝带你离开?”
“是,我不会杀他,我只是要挟他带我离开。”
“你可以求他,不该要挟他,他是一国之君。”
“我也是一国之君,为何求他?我知道他看不起我,连你也是么?”他冷冷一笑,突然飞身跃起,手中散出了一把七彩璀璨的光,像是突然撒开了一把星辰,光朝着容昇扑了过来。
容昇展开胳膊,广袖一拂,将那光芒收拢在袖中。
扶疏国主惊惧地看着他:“你中了刺神芒,居然没事?”
我不知道刺神芒是何物,但扶疏国主既然以此来偷袭容昇,想必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暗器或是毒物。
我情不自禁地担心他,但他将我挡在身后,我看不见他的容颜,只见他的背影,高挑秀挺,似乎可以抵挡所有的风雨和阴霾。
“你没事么?”
“我没事。”他没有回头,语声温柔缱绻。
扶疏国主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似在找寻时机再博一弈。
“国主,我劝你放开昶帝,离开这里。今夜的事,我会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会告诉他你所做的一切。”
“不可能。”他咬牙再次跃起,手中的软剑闪着白光,缠住了容昇。
容昇将我挡在身后,手中的洞箫像是一只长剑,挡开了那道诡异缠绵的白光。软剑和洞箫,刚柔的两件武器,在夜色中化为一青一白两道光影。
我从未见过容昇和人动手,他的身手之敏捷不亚于元昭的出刀,只是他不像是一个武者,他的动作飘逸从容,并无杀气,像是一阵无声无息的风,想要化解阴霾。
扶疏国主落了下风,一个旋身落下了舵楼。
“你再不走,便没有了机会。”
容昇吹起了洞箫,幽幽的乐声回旋在夜风里,是鲛人所唱的那只曲子,委婉温柔,带着淡淡的忧伤,徘徊在暗夜的海上,像是一个女子盼着远游的情人回来,轻声吟唱的相思。
扶疏国主冷笑:“便是天上的仙乐都不会让他们醒来。”
洞箫依旧在吹奏,像是一道苍凉的月光,劈开了沉仙梦的香气所织成的那张网。
海面上响起了回声,是鲛人在歌唱。渐渐地,无数的鲛人汇集在龙舟的周围,和声袅袅,音如箜篌,合着洞箫之声,如是天籁。
扶疏国主的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鲛人的歌声,会惊醒沉仙梦。”
容昇放下洞箫,静静地看着他:“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扶疏国主的脸色苍白如雪:“你可以让昶帝带我们走吗?”
“我无法做主。但我可以给你指明一条道路。”
“你说。”
“毁掉所有的沉仙梦。”
“不,毁掉了,我们从此便更加无所寄托。”
“以梦为生,无异于饮鸩止渴。当你在梦里轻易地得到了人间一切极致的快乐,尘世间的一切都显得无趣无味,最终只会了无生趣。沉仙梦虽然带来极致的快乐,最终却带走你最宝贵的东西。”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