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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梦为生,无异于饮鸩止渴。当你在梦里轻易地得到了人间一切极致的快乐,尘世间的一切都显得无趣无味,最终只会了无生趣。沉仙梦虽然带来极致的快乐,最终却带走你最宝贵的东西。”
“有得必有失。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对有些人来说,宁愿昙花一现的璀璨夺目,也不愿长久的沉寂消磨。”
“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大多人沉迷,而你想要改变,可惜,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
“困于孤岛,除了做梦,我还能做些什么?”他的软剑无力地垂在腰下,像是收起的野心和欲念。
“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是看你肯不肯,若你愿意,一切都可以做到。”
容昇收起洞箫,“我送你一副星图,再让昶帝留下一些谷物作为种子,等你有了粮食,有了船只,学会了星图,你可以去往任何你想要到达的地方。”
月色下,他的容颜清雅平静,眼中闪着动人心魄的光,“这座岛屿是沉仙梦结束的地方,但也是另一个梦开始的地方。不同的是,前者永远是梦,而后者,会梦想成真。
☆、第 35 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扔地雷的同学,龟速更新的我真是充满了内疚啊。
下一章写梦貘和众人的梦,解释明慧为什么死。至于梦貘长什么样子,是我的想象,请大家不要考究啊,捂脸。
夜色清凉,扶疏国主默然立在甲板上,清瘦的容颜有沧桑无奈之色。
容昇看着龙舟四周吟唱的鲛人,轻缓地说道:“他们就要醒来了,你要快些决定。”
扶疏国主如大梦初醒,转身奔向了船舱。
我急问:“他是要去杀掉昶帝还是放开他?”
容昇轻叹:“他不会那么傻,他唯一的武器和机会,其实只是一场梦境。”
船舱里响起了话语之声,从窗中看去,一切都像是方才的模样,觥筹交错,美酒佳肴,宾客皆欢。
扶疏国主穿上了宽绰的白袍,谦逊温和地笑着,那柄软剑收在他的袍中,像是从未未曾出鞘过。国师和几位侍从皆是卑微谦恭的模样,低眉顺目地笑着,那一身鱼鳞样的黑色紧身甲裹在宽绰的袍子里,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方才舵楼上那一刻,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里穿插进的一段时光。
容昇握着我的手,步下舵楼。
华灯之下,黑色的沉仙梦开到极致。
昶帝举着酒杯凝睇着这朵奇花,有些困惑,“方才朕好似做了一个梦。”
宴席之上的臣子纷纷附和,对自己突然入梦都觉得匪夷所思。
玄羽道:“陛下,臣方才也做了一梦,居然梦到了瑶池仙境。”
昶帝仔细端详着沉仙梦,道:“这真是天下奇事,一朵小小的花,居然能让这船上的人悉数入梦。”
容昇走入船舱,好似踏月而来的仙人,偶尔落入了一场人间的盛宴。
“陛下方才入梦,并非是因为这一朵花,而是岛上无数的沉仙梦一起盛开,香气随着风刮到了船上,众人这才入梦。”
昶帝望着我和容昇,奇道:“你们怎么去了外头?”
“方才听见海上有鲛人歌唱,我们出去看了看。”
昶帝侧耳聆听,依稀还有鲛人的歌声从远处传来,但比起方才已经低弱许多,容昇停奏了洞箫曲,鲛人便渐渐散去了。
昶帝凝眉:“奇怪,这鲛人为何喜欢在月夜聚在一起吟唱?扶疏国主可知道原因?”
扶疏国主道:“听说,二十年前,曾有个人救了一个鲛人首领。他最喜欢听一只洞箫的曲子,名叫《归去来》,那鲛人为了博他欢心,便学会了那只曲子,经常在月夜下吟唱,大约是希望他能归来。”
昶帝哈哈大笑:“看来那女鲛人是爱上了救她的那个人。”
我心里一怔,容昇说过,是师父救了那个女鲛人。我不知不觉看向容昇,他静静地握着一杯酒,唇角有清浅如风般的微笑。怪不得他方才吹起了那只洞箫曲子,鲛人便汇集了来。
二十年的等待,对月低吟那支他最喜欢的洞箫曲子,只为守着他的归来,这样的用情至深,便是人类也莫可比及。
可惜人鲛殊途,这段情缘注定是一场无果的辛酸。
而师父,可知道海上还有一份痴痴的等待?
思君不归兮,人空瘦,思君不归兮,月空明。
欢宴罢,扶疏国主告辞上岸。
此时,明月高悬,海风清爽,远处遥遥地传来鲛人轻妙的吟唱,淡如云烟。
昶帝薄醉,微醺的容色难得温雅和煦。
“陛下,小王想求一些谷物种子,不知陛下能否答应?”扶疏国主拱手作别,终于提出了这个要求。
我很高兴他听进了容昇的劝说,梦终归是梦。
昶帝似乎有点意外,沉吟了片刻,忽然一笑:“怎么,国主想要在岛上种粮食?”
“小王想要试一试。”
昶帝大声朗笑:“尝过了天朝美食,国主总该知道你那些子花花草草和所谓的梦中佳肴,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扶疏国主无视昶帝的嘲讽,微微笑道:“花草的甘美并不亚于粮食谷物,唯一不足之处便是不能存放做成干粮。小王求一些谷种,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如陛下这般出海远航,前去拜访天朝。”
昶帝正色道:“朕当初带上三千人出海的时候,需要多少粮食多少水,容昇精确算计到了每一个人的每一天的每一顿上。这苍茫的海上,有无数的变数和可能,也许今日朕留给你的百十斤粮食,可以多活众人一天,也许就是因为多这一天,就可以找到十洲三岛。在海上,粮食和水,无异于血肉生命,岂能轻易赠送?”
他伴着面孔,像是训斥一个下属,无情冷厉。扶疏国主脸色极其难看,沉默不语。
昶帝忽而又笑:“等朕回来的时候,若是粮食和水还充足,朕可以带你们回天朝。你们就安心地等着,既然已经靠着梦活了几辈子,也不在乎再多一段时间,国主你说是不是?”
昶帝自负调侃的笑颜衬着扶疏国主的一张脸愈加的灰败黯然。
容昇拱手说道:“陛下,扶疏盛产朝颜,这种药膏有止血奇效,莫归当年曾不远万里重金求得,陛下不妨用少许谷种换一些朝颜膏。再者,前方还有羽人、女尊等国,届时可补充一些粮食淡水,留下少许谷种应无大碍。”
昶帝沉吟了片刻:“既然如此,那就留下五斤谷种。”
五斤粮食,若是平时,自不放在昶帝眼里,但眼下却贵如珍宝,而在扶疏国主的眼中,更是希望之翼。他闻言面露喜色,抱拳谢道:“多谢陛下。明日一早,小王便派人前来送朝颜膏。”
我暗暗高兴,有了朝颜膏,元昭的求生更多了一些希望。他不能受伤,但若是有危险,昶帝一定会让他第一个出手。
扶疏国主带人离去。
众人跟在昶帝身后,登船歇息。
眉妩低眉走在我的身侧,脸色粉粉的像是一朵娇羞的垂丝海棠。
“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做了什么美梦?莫非是和容昇”我本想开个玩笑,但嘴角好似浆糊粘住了一般,干巴巴地扯不出一丝笑来。
“不是,”她红着脸不肯说,目光却无意地看了一眼元昭。
元昭正巧也在看她,一刹那间,他脸上起了红晕,窘迫地说道:“方才多有冒犯,请姑娘恕罪。”
眉妩红着脸道:“怎么会。要不是将军方才说了那一句话,陛下可能将我留在这里。多谢将军仗义相救,眉妩感激不尽,”
方才的一幕,的确如一场英雄救美。
我忍不住打趣眉妩:“那你打算以身相许么?”
元昭当场红了脸,高大挺拔的背影飞速消失在楼梯上。
眉妩娇嗔地瞪了我一眼:“你太猥琐了。”
走到甲板上,遥远的海面上隐约飘来一两声鲛人的吟唱,像是梦呓之声。
我忍不住轻声道:“眉妩,你知道吗,那个女鲛人喜欢师父,二十年了。”
眉妩笑了:“师父医术高明,人又俊美有趣,若他年轻二十岁,或许我也会喜欢他呢。”
“年龄不是问题。”
眉妩摇头,痴痴地望着幽沉的海面:“当然是,当你爱上一个人,就想要和他白头偕老一辈子,缺了二十年,不叫一辈子。少一天,都是遗憾。”
“可是人总有先死后死,即便找一个和你同龄的人。”
眉妩幽幽道:“如果他先死了,我就陪他一起死去,三生石前一起往生,下辈子还和他在一起。”
情之动人心魄,莫过于生死相许。眉妩的话,让人心里荡气回肠。
“方才我做了一个梦,”眉妩欲言又止,脸色绯红如霞。
“什么梦?”我惴惴地问,心里确信,她的梦,一定与情有关,是不是容昇?
“在梦里,我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坐在花车里。奇怪的是,我并不知道来娶我的人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个盖世英雄,爱我如生命。我心里满溢着海一般辽阔深广的幸福,等着这个相约一生一世的人。
他揭开了我的盖头,站在我面前,高大挺拔,好像遮住了漫天的云霞。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世上最动人心魄的海誓山盟,我心里知道,那是永生永世都不离不弃的誓约,用世间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
她终于说起了她的沉仙梦,温婉的声音低柔沉醉,那是春风拂过心底的弦,才能发出的声音。
“他是谁?是容昇么?”我的嗓子有些暗哑,一字一字地哽出来整句话,完全没有音调起伏,如是一潭死水。我等她的回答,心如同挂在高高的悬崖边,下面是密布的荆棘,刺如尖刃。
她微微低头,夜色中浅淡的红晕,均布在桃花一样的粉腮上,“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什么了,大约是元昭救了我,所以,我梦里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说到这儿,她微微低下了头,美丽的眼眸闪着迷离醉人的光,像是饮了世上最醇美的酒,微醺在那个梦里,不愿醒来。
沉仙梦,是一面镜子,照出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原来她梦里的那个人,是元昭。我很意外,但又恍然大悟。
她对容昇的爱慕是一朵盛开的昙花,美丽惊艳到极致,却不过是浮华一梦般的表象,而元昭,是一场润物无声的雨,绵绵无声,水到渠成。
“我怎么会梦见了他呢,我明明喜欢的是容”她有些羞愧,捂住了脸。
“沉仙梦是一面镜子,照出的是你的心。”
“你会不会觉得我水性杨花?”她放开了手指,越发的脸红不安。
“不,你是世上最至情至性的女子,可以为了一个人生,也可以为了一个人死。”
“我心里很乱,我去睡觉。”
夜色深深,我站在甲板上毫无睡意。
她爱上了元昭,我的心情并非放松,反而沉重。
若是一年之内不能寻到十洲三岛,他就会离开人世,眉妩方才说,若是相爱的人先她而去,她一定会紧随其后,共赴来生。
我心里烦乱之极。
黑沉沉的大海,一望无际。传说中的十洲三岛,像是一颗悬在头顶的明星,近在眼前,却远在天际。
舵楼上响起微风一般飘渺的洞箫声。我抬头看去,容昇坐在舵楼的窗上,衣衫翩飞,神情悠然淡远。
我走上舵楼,他回过头来,幽静深邃的眼神像是沉淀了星月交辉的光芒。
“你怎么不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