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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囚在水牢,好生侍候。”女皇声音低婉动听,却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立刻有几名女侍卫上前,将昶帝押了下去。
昶帝的面色难看之极,生平从未受过的羞辱尽在今日一一承受,我不由生了一份同情之心,但同时也暗暗担心我和容琛的安危。
女皇居高临下扫视着众人。
安国将军道:“回禀陛下,她是船上的大夫,据说是中土的神医。”
女皇的目光移了过来,落在我和容琛的身上,奇异的是,她看见容琛时,眼眸之中毫无惊艳之色,如同看着一个再是平凡普通不过的男子,这种眼神突然让我想起明慧。她第一次见到容琛的时候,也是这样漠然,丝毫没有惊诧于容琛的美色。
她的目光停在我的身上,一双娟丽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觉得奇怪,她应该看我身旁的容琛才是,一来他是男人,二来他比我好看的多。
她看了我一会儿,这才说:“这些人,暂时关在落英宫。他们二人,送到和音宫。”
说罢,她站起身,侍女挑起了珠帘,王服上的虹影一闪,女皇倩丽的身影,隐在珠帘之后。
向钧连维等人被押走,而我和容琛被送入一处宫殿。
比起昶帝,女皇对我们的待遇要好得多。
不多时,六位侍女鱼贯而入,在厅堂里摆上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器皿精美绝伦,佳肴香气四溢,我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
饿了数日,此刻,便是饭菜中有毒,我也甘愿饮鸩止渴。
容琛爱怜地笑了笑:“吃吧。”
这一顿饭,堪称人间美味,不知是否是因为我太饿的缘故,真真是一场口舌的盛宴。
吃完之后,几位侍女过来收走了碗碟,那名叫如意的侍女奉上了茶水。
“姑娘先生早些安歇。”
我听她语气甚是和蔼,便忍不住低声问道:“请问姑娘,那红颜树很珍贵么?毁了女儿果,有何后果?”
说实话,从中土历经艰辛至此,对昶帝,恨也恨过,怨也怨过,但同来的三千人只剩下区区十几人,我难免对昶帝生出一种患难与共的惺惺相惜,并不想他死。
如意稍作迟疑,道:“那红颜树是陛下花了万千巨资,倾了半国珍宝从龙伯人手里换取的一棵神树,十年结一次果,十年成熟,吃过可繁衍生息。此树至阴,不得沾染一丝的阳气,否则便会叶枯果落。”
我和容琛面面相觑,皆是一怔。
我生平第一次听说可以用树木之果来繁衍,当真可以?我忍不住问:“国内,没有男人么?”
如意欲言又止,放下一壶酒,关上殿门退了出去。
“这射虹国的女皇为何要如此繁衍生息?”
容琛蹙眉不语,若有所思。
他拿起那壶酒,慢慢斟满,递给我。
“你相信宿命吗”
“宿命?”
容琛抿了一口酒,缓缓道:“我一开始并不相信因果报应,但今日,似乎一切都是一场命中安排好的重逢,有些事,并不会随着时光而磨灭,有些因果,也不会因为死亡而消逝。”
他的声音感概万千。殿里浮动着淡淡的清香,摇曳的烛光投射在酒红色的帷幕上,波光粼粼的像是一场梦里的波澜。
☆、49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想;女皇看的那幅画卷,应该就是你师父莫归的画像。”
“嗯?”
“昶帝长的很像二十年前的莫归。”
我恍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师父曾经在二十年前来过这里;得罪过射虹国的女皇?”
“应该是上一任的女皇。”
“那么她留下一副画像,交代自己的女儿若是见到这个人,便要替她报仇?”
“大约如此。”
“你二十年前也来过这里吧?”
“是,我来过。和莫归一起。那时,国中尚有男子,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一切都变成这样。”
“二十年前;又是如何?”
“射虹国的水土很怪异,阴气很重;这里生出的婴孩大多是女孩儿,男孩少之又少,便甚是金贵。据说百年前,这里一个男子可以有五十个妻妾。”
“五十个?那岂不是人人都形同皇帝?”
“是,正因为男子稀缺,女子便地位低贱,一切活计都是女子来做,男子养尊处优,对女子动辄打骂,视为奴仆。”
“上一任的女皇名叫惠之羽,她的母亲原是宫中后妃,才华横溢,有经天纬地之才。皇帝病危之际,她夺了皇权,自立为女帝。自那时起,国中男子地位便一落千丈,从此,女人做主,男子为仆。”
“我和莫归来到射虹国的那一日,恰巧是惠之羽继位的那一天。她骑在一头白象上,在惠泽广场接受臣民的朝拜。不知何故,那白象突然发狂,千钧一发之际,莫归用一根银针,制服了白象。那惠之羽,对他一见倾心。”
“原来,师父年轻时曾有过这般风流倜傥的时候。”
容琛含笑点头:“是,他那时风流倜傥,年少轻狂。”
“惠之羽被母皇教导多年,对男人并无多少好感,但莫归却如一支利箭,射中了她的心。她自认为身为女帝,莫归对她的垂青一定会受宠若惊,谁知莫归一心只想寻找十洲三岛,对她的情意无动于衷。惠之羽心高气傲,一怒之下便囚禁了灵珑,以她的性命来威胁莫归臣服。”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动,“莫非,师父也喜欢那一位灵珑?”
容琛顿了顿:“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吧。”
我很不争气地心里冒了几个酸泡,“哦,原来师父养我,也是因为我长的像她。”
容琛立刻道:“师父收养你时,你额头长着黑墨,并不像她。”
“后来呢?”
“为了救她,莫归便假意答应了惠之羽,让她放了我和灵珑。莫归让我带着灵珑先离去,他再伺机脱身。”
“后来他如何脱身?”
“国中男子对女子治国男人为奴早就满怀怨恨,莫归召集国中的男子起义造反。”
“天哪!”我实难想象,懒散避世的师父,竟然有过带人揭騀而起的时候。
容琛叹道:“莫归当年的英勇无人能及。”
“那,结果如何?”
“莫归趁乱离开了射虹国。当时起义的结果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从现在的景象来看,那场起义必定是失败了,城中没有男子,可能与那一场造反有关。”
“莫非惠之羽将造反的男人都杀了?”
“以她的个性,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幸好她死了,不然见到你我,定不放过,恐怕我们两个此刻正在水牢里陪着昶帝。”
“鲛人告诉我,她已经故去,所以我才敢来这里。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留下了一副画卷。”
所谓爱有多浓,恨有多深,她对师父一片痴心,却没想到师父竟然帮助国中男子起义夺回男权。情爱素来不能勉强,师父对她无意,胁迫强留只能适得其反。本是一场风花雪月之事,终究成了血海深仇。
往事令人唏嘘,师父一向闲散,我从未想过他的过往竟然也曾如此惊心动魄。
“不知女皇会如何对待我们?”
“安国将军特意强调我们大夫的身份,想必是有人得了棘手的病症,需要医术高明的人。”
我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此刻我真是感激师父,神医的身份,成了我的护身符。
“女皇一直看我,不知何故。”
“可能是嫉妒你。”
这是在夸我好看?我谦虚的说:“嫉妒我?我长的没她好看吧?”
他笑笑:“大约是,嫉妒你身边有我。”
我:“。。。。。。”
公子你还真是从不谦虚,我揉了揉额角,幽幽道:“据说女人的妒忌心很可怕,我应该告诉她,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不必告诉她,她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他笑笑:“她将我们放在一间卧房里,这卧房里只有一张床。”
我后知后觉地扫视了一眼卧房,脸上开始发热。
显然他很乐于见到我的羞窘,笑眯眯道:“天色不早,我们睡吧。”
我的心噗的一声狂跳,瞬间就乱了方寸。
他笑而不语,烛光映在他明澈的眸中,折射出一抹脉脉的情意。我忽然觉得心里如同藏着一汪春水,突然破了冰。
异国他乡的月光,从窗棂间幽幽的探进来。
“我记得你从不扭捏。”他故意地伸开臂膀将我抱住,眼中的笑意越发促狭。
我应该推开他的,可是身体僵硬地像个旗杆,浑身发麻,好似没有知觉,只有心跳乱七八糟。
劲瘦结实的身体,清淡好闻的气息,亲密无间的相偎相依,这种诱惑让我怎么抵挡,我好歹,好歹也是个青春年少的正常女子。
酒红色的帷帐遮挡住摇曳的烛光。微风徐来,红波轻漾,眼前俊美无俦的容颜,温柔如水的眼眸,如同一杯催人去饮的葡萄美酒,让人心动神摇。
温柔的亲吻沿着额角滑至唇上,我心里闪过短暂的犹豫,也油然而生一份羞赧,但转瞬之间,我忽然放弃了所有的思量,因为我想起了元昭和眉妩。
曾经以为一生会很长,曾经以为他们会白头到老,谁知生离死别却不期而至,让人措手不及。
而我和容琛,又怎么预知明日的命运,眼前的相拥,或许下一刻就是分离。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当爱上一个人,一切只怕来不及,每一秒都应该珍惜。
未知的忧患让人心酸,也让人勇敢。不如就将该做的都做了,免得以后遗憾。
于是我怀着一股子血勇之气,大胆地回应着他的亲吻,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身,还把手伸进他的衣衫,抚摸他紧致光洁的肌肤,丝毫不觉得羞赧。
我只想拥有他,不去想明日之烦忧,不去想他日之别离,只想怎样才能叫这一生不遗憾。
他气息微乱,手掌按住了我的手,放在胸口。
“再摸下去,我会忍不住。”
。。。。。。手指继续在他掌心里动了动。
他闷笑:“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忍是么?”
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这样的调笑。
我把脸埋在枕头上,小声哼哼:“要是没嫁给你就死了,我觉得太不甘心。”
他笑得更欢:“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及时行乐么?”
我把脸埋的更深一些。你心里知道就好了,能不能不要点明啊,公子。
☆、50
“你我的第一次;不想这么潦草,悲戚。”
“我悲戚了么?”
他的指腹温柔地拂过我的唇:“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只怕一切都来不及。”
我背过身去,心里半是甜蜜半是心酸,没想到他居然觉察了我的心思。
他从背后怀抱着我,低语:“我们会有无穷无尽的时光。”
真的吗?无穷无尽的时光;直到地老天荒?
他用手指理着我的头发;这是世上最令人心醉的梳子。
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好久都没有做过这样美的梦;一条长长的白玉桌;布满了美食佳肴;色香袭人;食器精美华贵,皆是黄金所制,我情不自禁地拿起一枚金汤匙放在口中咬了一下。
耳边有人嘶了一声;我醒过来,发觉自己正抓着容琛的手指。
他有些好笑:“看来是饿怕了。”
我淡定地放开他的手指,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是在咬金子。
洗漱之后,